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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讽言机关喻前程
一七二、讽言机关喻前程
众福晋听到外头的动静都吃了一吓,转头见书雪泰然若素如无事一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几分,倒是太后开了口:“玩笑归玩笑,有句话你倒说对了,皇帝对阿哥们要求甚严,慈父心肠却不少半分,生怕他们受委屈,只望胤礽他们能体谅就是了。”
太子妃等人纷纷称是,又叙片刻,首领太监来请太后移驾,众人即招齐儿女簇拥太后去了后殿。
虽是家宴,规模却很壮观,单列席的皇子就有十六人,加上康王、平王、简王、裕王、海善贝勒等几个惯常行走内廷的宗亲,满满当当坐了两大桌子,以弘皙为首的皇孙又是一桌,大敞殿隔着一溜屏风,太子妃、大福晋、五福晋、十五格格、书雪、托娅连带略大些的皇孙女陪太后坐一桌,佟贵妃率五妃二嫔七宫主位凑一桌,幼齿的皇孙、皇孙女各随母坐,琼琳虽有身孕,却因需要看顾弘明,只在席上用些精致点心,像小螃蟹这一级别的仍留在正殿的大炕上。
书雪方才的话多有讥讽之意,但有一点却让康熙窝心,那就是认可了他是一为慈祥的好父亲,基于此,儿媳们的怨言瞬间变成了标榜形象的铺垫,只对直言不讳的书雪有些“气愤”,又见雅尔江阿毫无芥蒂,当即恶趣味般扬声吩咐道:“魏珠,散席后将今年小选挑进来的宫女择两个最好的赏给简王带回去。”
雅尔江阿吓了一跳,连声推辞不敢领受。
康熙佯怒:“这是朕的恩典,你要抗旨不成?”
雅尔江阿手足无措,跪在地上不敢接话。
屏风后传来书雪爽朗的笑声:“汗阿玛,你也太小气些了,王府人口不多,倒也有几个正头主子,您只赏两个教我们爷回去怎么个分法儿?”
康熙一梗,红着脸回道:“朕不是让她们伺候别人,是专给雅尔江阿做侍妾的。”
书雪大大方方地接话:“魏谙达要拣最俊秀的挑,委屈了我们爷我可是不依的。”
康熙完败。
在座众人对简王福晋的受宠程度有了进一步认识,这哪是君臣对答,活脱脱就是家常聊天呀?瞧书雪这份自在劲儿,压根吃准了康熙不会把她怎么样,康熙还真就没把她怎么样,十五格格极为羡慕:她们这些女儿和皇父的日常相处也不见得有这样随意吧
康熙仍不甘心,吃着螃蟹还想给书雪出难题:“虽是家宴,到底要找点儿雅事做乐子,你们出题让文华公主提几首咏蟹诗助兴,难倒她的朕有重赏。”
康熙果然是好父亲,自己败北后马上给了儿子报复的机会。
胤礽首先凑趣:“儿臣先来,弟妹可能以‘蟹壳’为引赋诗一首?”
书雪稍加沉吟,很快有了思路:“贵胄全身傲骨铮,铁甲银钩任纵横。沙场点兵天骄令,惊涛倒浪势难赢。”
胤礽若有所思,向康熙笑道:“汗阿玛,您出的题恐怕难不倒弟妹。”
康熙亦笑:“你们兄弟十多个,她总归有才尽的时候。”
胤褆夹起一只螃蟹冷眼盯着:“爷就喜欢螃蟹这骨子不服输的劲儿,到死都不用低头,弟妹觉得呢?”
书雪略不思索:“潮生强霸立鳌头,怎肯伏低认下流?力图扛鼎难罢休,碎身化作漏中油。”
胤褆垂首不语。
胤祉心中一动,笑笑说:“大哥说的虽然有理,却有些片面,听闻荒野山蟹从来都是蛰居隐伏,唯恐教人拿到,看来还是能屈能伸的性子。”
“莫言行直道,将军岂寂寥?栖身入泥淖,蛰居自逍遥。”书雪忍不住揉揉额角,“汗阿玛,您还真打算让爷们各出一题?那时螃蟹都冷了,臣媳不吃倒罢了,您不能吃凉的吧?”
“说得是,我们边吃边听。”康熙一面动箸一面示意胤禛:“老四,轮到你了。”
胤禛颔首起身,肃声道:“如三哥所言,儿臣觉得螃蟹最具隐者风范,外表虽然粗陋,胜在耿直,且滋味鲜美,非以外表所能评断。”
书雪刚拿起螃蟹又放下:“千尺无经纬,皮中有春秋。世外七情灭,万钧定重筹。”
康熙微微颔首:“倒也罢了。”
太后笑道:“皇帝不要搅了哀家的家宴,你再费工夫考她我可不依了。”
康熙忙起身告罪:“是儿子大意了。”又吩咐书雪,“前头的四首太简单,再做一首律诗当结尾。”
书雪倍感无奈:“请汗阿玛命题。”
康熙想了一想方道:“你极善易牙之术,对螃蟹的庖厨技艺当知大概,以此为题即可。”
书雪甚感诧异:康熙还真会另辟蹊径。
康熙见屏风后没动静,自以为得计,因问道:“怎么,作不出来?”
书雪回过神,缓缓吟道:“气蒸三鲜美,膏肓五味香。螯甲掩精细,铁骨盖肚肠。清腻苦酒尽,焦黄浸豉汤,盐焗调海错,魁首属霸王。”
“螯甲掩精细,铁骨盖肚肠。”康熙低声诵读两遍,笑笑说,“不讲用词,难得能以物喻人,可谓是字字珠玑。”
太后很高兴书雪露脸,因笑道:“过会子你带两篓回去让他们做了吃,就当是我与皇帝的赏赐。”
书雪起身谢赏:即使太后不说她也会主动讨赏,这下倒省得开口了。
“皇额娘吃蟹,吃蟹——”康熙没难住书雪,倒也无意再做计较,亲自动手剥起螃蟹来。
席间无话,待众人尽兴,康熙率子侄回乾清宫议事,赏赐侍妾的话自然再没提过,谁都想过安生日子,没有哪个为给书雪添堵特特提醒,事情便轻轻含混了过去。各府福晋陆续告退,太子妃也回了毓庆宫,只四福晋、五福晋、十三福晋及书雪留到了最后。
“胤祥不规矩了?”太后拍拍兆佳氏的手,“他向来任性,你当宽容才是。”
兆佳氏领训,因笑道:“孙媳想带歆蕊去城外散散心,您要有吩咐只管打发人去府里传谕。”
太后无奈地看向书雪:“都是你做的好榜样。”
书雪笑道:“您高瞧我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太后趁势嘱咐:“以后说话注意些,皇帝是要面子的人。”
书雪表示无辜:“我也不知道汗阿玛还有听墙角的爱好呀?”
太后点了点书雪的额头:“你嫂子弟妹都在,皇帝不静悄悄的过来岂不是要教她们回避?”
书雪假意告罪:“以后不敢了。”
“小螃蟹”和十三皇子府的二格格玩得开心,两个娃娃本是同日生辰,“小螃蟹”的块头生生比二格格大出一倍来,书雪顿感头痛:我说儿子,咱们是不是该减肥了?虽说不愁将来找不到媳妇,到底别让人当了皮球才好。
太后却喜欢“小螃蟹”的富态,戳戳他的肥肚子笑道:“咱们阿哥长得真好,我看将来比他阿玛都俊俏。”
书雪抽抽嘴角:“我只盼着他长大后别这样胖。”
四福晋笑道:“阿哥是虚长奶膘,等略大点儿就瘦了。”
书雪暗暗祈祷:但愿如此。
过了片刻,永焕牵着弘时进来请示:“额娘,我想带弘时去咱们家玩儿。”
书雪指了指四福晋:“这事儿我可说的不算,你还是求你四婶吧。”
永焕闪着星星眼望向四福晋:“四婶——”
四福晋被萌到了,拉过永焕一阵揉搓:“你们弟兄投缘是好事,四婶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答应。”
永焕兴奋的低呼一声,带动的弘时都活跃起来。
小孩子爱显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弘时在府中虽受娇宠,和永焕比却差了不止一筹,胤禛训起儿子来如同审贼,雅尔江阿却是放养型的老子,平日最多在心血来潮时才考校一番永焕的功课,多数时间完全是甩手大爷的姿态,现在“小螃蟹”还小,王府的好东西基本可着永焕一个人供应,较之刚刚开蒙却又生活单调的弘时当然有许多炫耀的资本。
回府后,书雪命人将太后赏赐的螃蟹拿出一篓分送伯爵府与太福晋处,在自己院里也开了一个小型的螃蟹宴。
第二日早起,太福晋即遣人过府相请,书雪安顿好“小螃蟹”,又命安总管派人去四贝勒府下帖子后方整衣去北边请安。
闲话几句后,太福晋笑道:“你总共才得了多少,还巴巴给我送来那么些。”
“那是大闸蟹,看着是多,通共就那么几个,私下算着送过来那些恐怕还不够您散众。”书雪自己留了一篓,她和雅尔江阿中午吃过,晚上共食了一只,永焕用了一只,穆尼、永叙、大格格各用两只,书雪又给忠保送了两只,余下两只被雅尔江阿要了去,不用想也知道是给了东院,书雪并不计较,请封世子的折子没被批准,理由为‘雅尔江阿正值盛年,永焕年齿尚幼,待长成后再议’。如此以来永谦只能继续圈在东院,雅尔江阿也不好得寸进尺主动提把他放出来的话。
“就是吃个稀罕”太福晋笑笑说,“我和老六都用了一只,老九和老十三一人用了两只,老六家的昨日诊出了喜脉,可惜没了口福。”
书雪忙向太福晋道贺:“这可是大喜事。”
太福晋一脸的满足:“不管是男是女,我总算安心了。”
书雪点点头:“阿哥格格都是金贵的。”
太福晋话锋一转:“老九也十七了,我打算给他相看媳妇,遇着合适的再进宫求恩典,免得到时候不合心意,你觉得可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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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螃蟹的诗实在不好写,大家别较真,我就这么大的本事了,可以当成打油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