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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最初(中)
穆旻昊吃了一惊,心想这老头该不是佛祖吧,也许是个妖精变得寺庙,还是说他是个修真的人,正准备修道成仙,一时间定在那里不走了,老头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走回来牵着他的手,推开门走进去。
老头的手非常的温暖,穆旻昊忐忑的心也慢慢定下来,无端地觉得很安心,仿佛回到了家中可以放松下来。
“你是个和尚?!”某人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是莲华寺=寺院=和尚。
“莲华寺是世间唯一的隐寺,需要有缘人方能入万象随意门,在这里修的是红尘,度的是红尘,至于和尚不和尚的我却不知,我是莲华寺的住持,法号惠纳”老头慢悠悠地说。
这一路走来,路旁铺满各色莲花,白莲红莲青莲紫恋黄莲,称得上是姹紫嫣红,再往远处看荷花池的尽头侵染在浓雾中,恍若没有尽头。近处的亭台楼阁也有浅浅的雾缭绕着,轻轻浅浅,总归看不真切。
待到穆旻昊欣赏完莲池,惠纳停在一处恢弘大气的院落,门前对联
移椅倚桐同望月
等灯登阁各攻书
横批上善若水
穆旻昊觉得这个对联和横批太不搭配了,而且这对联倒像是考取功名的书生的书房
惠纳看了他一眼说:“人尚且对不起人,又强求对联干什么,你要是有喜欢的横批就替换去,开心就好。以后你就住这里,你若需要找我就沿着这一条路往前走,整个莲华寺建在莲池之中,这唯一的路贯穿了寺中所有房屋。”说罢也不管穆旻昊转身便走了。
穆旻昊推开门走进去,屋里纤尘不染,一应家具都是竹制,整体简单质朴,外间是一个客厅,客厅后是一个小院,种了一架葡萄,左边一个三面开仅仅挂了月白色帷帐的房间进去后是书房,摆满很多书,大致扫了一下却没有一本佛经,都是些游记类,杂文类,一侧临水处设有书桌,笔墨纸砚摆的整齐,另一侧临水处摆着一架琴,穆旻昊倒是学过几年古筝,随意拨了几下弦,不得其法。倒是心中一顿,觉得些许怪异,惠纳对自己的态度不似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倒像是对待一个能思考做决断的成年人,而这个地方是如此的清净,不若世间纷纷扰扰,之前安定下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
穆旻昊离开这处上善若水居,沿着路往前跑,跑跑走走,中间路过一些院落,没都是锁着的,一直到一处没锁的青梅煮酒居,推开门却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正在用锤子往墙上钉钉子。两人四目相对,少年却是笑起来,问:“你可是师傅心领进门的小弟子,我是你师兄,法号静音”穆旻昊一时囧囧,他是静音,该不会我是振动,惠纳真不该叫惠纳,叫手机算了。
穆旻昊咳了一声问:“我叫穆旻昊,我想找惠纳,你可知道他住哪里?”
静音走过来拉着穆旻昊的手道:“我带你去吧,很近的。”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六层的矮塔,名曰纳言塔。
两人登上塔顶,惠纳坐在躺椅上正扇着扇子闭目养神。静音走上前说:“师傅,小师弟有事找你?”说罢走到窗前,打开窗吹风。
这徒弟也太随性了,一点都不像小说中对于师傅那般恭恭敬敬的。穆旻昊边想边说:“我算是你的弟子?”
“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便不是。”惠纳并不起身,也不睁眼,依然闭目养神状。
“那我要是你的弟子,是不是就要出家当和尚,还有有法号?”
惠纳起身直视穆旻昊:“莲华寺虽然是寺院,但是修佛并不意味着当和尚,我之前说了修的是红尘,度的是红尘,你若礼佛自动从红尘中悟道,想考取功名便考取功名,想娶亲就娶亲,你是凡人,我也是凡人,凡人该做的事情有何做不得,不要管那些吃斋念佛的和尚,佛法都是有开创者所书写,你要了悟自己心中的佛,至于法号,你若想要,静安可好?”
“好”头一次听说这么怪的寺院,了悟自己心中的佛,该不会是自己成佛吧。穆旻昊又问“若我不能悟道,不明白什么心中的佛,那又当如何?”
“吾本红尘人,自当红尘去,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走一趟,自然就明白了,无所谓悟,无所谓有。”惠纳躺下去,把扇子盖在脸上,一副不要理我的样子。
穆旻昊无语,这个老家伙说的似是而非的话,那就且行且看,看看能不能明了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
静音关上窗子,也不说话,拉起穆旻昊的手边走。穆旻昊问:“师兄,莲华寺只有我们三个人?”
“是啊”
“那莲华寺有多大,多少间房屋?”
“无边无际,数不胜数。”
“那莲华寺岂不是仙境了?”
静音呵呵一笑,说:“此处算是一个秘境吧,不过大门万象随意门是一个神奇,据说是莲华寺的创立者所炼制,无影无形,可出现在有缘人面前,由指引者领着有缘人入寺,有的时候莲华寺的修行者出门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万象随意门讲究随缘。”
“对了,人这么少,谁来做饭呢?”穆旻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说来也神奇,我自八岁来到莲华寺,不吃不喝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大概此地灵气充足,一呼一吸间就满足的自身,不需要吃饭什么的。”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海棠冻石浅纹杯,杯中装满了水,但却丝毫不洒。静音将杯子递给穆旻昊,说:“这个杯子是莲华寺先代主用永无尽之水和百花蜜酿而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送给你”穆旻昊开心地把玩杯子,心想要是我也悟道明了大神通,大概也能做到这一些,如果我的神通广大是不是就能划破虚空穿越回去呢,一时心情激荡。
穆旻昊紧紧握住师兄的手说:“师兄,你会不会法术?教教我吧”
静音讶然而笑“呆子,我怎么会法术呢,莲华寺没有什么修行功法,就这么随意而为,有些事情渐渐就做到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
穆旻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时手脚冰凉只感觉到身边的人的温度,静音身上有一种安然清爽的气息,可能自己的身体是孩子,可能身边的人让自己感觉的可以倾诉一切,穆旻昊突然抱住十一岁的少年,把头埋入带有淡淡莲香的衣袍中,低声说:“我想回家,但我的家不是周府,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眼泪就这么一点点的渗出来了。
静音抱住小小的孩子,这个孩子不似普通的孩子,他的内在蕴藏着一个理智清明的魂魄,非常的安静,仿佛一切的苦难都蕴藏在心中但却永远难以言明,而此时这个柔软的孩子紧紧地抱住自己无声的哭泣,也许他本不想哭的,但是水满则溢,泪水已经盛满眼眶,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静音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可以他很想满足这个孩子的愿望,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自己需要度过的劫,所以此时他只能紧紧抱住小小的孩子,轻轻抚过他的背,无声的告诉他:我在这里,如果我能,必当竭尽全力达成你的愿望。
一阵风吹过,水面微波粼粼,岂知心潮亦起亦伏。
过了许久,穆旻昊倦极而眠,静音将穆旻昊送回住所,穆旻昊躺在床上慢慢蜷起身体,即便在梦中,他的眉头也始终无法伸展,明明一张白白的糯米团子般的脸硬是能挤出半斤黄莲。静音坐在床头,试图抚平他的眉,无果。于是脱下外衣也上床,抱住他,轻轻地唱着一支曲子,少年的声音唱的很轻,就仿佛一场细雨微微润了一下叶子。穆旻昊慢慢伸开身体,靠在静音怀中沉入更深的梦境中。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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