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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商池笛奏似笑非笑地望着楚闫:“‘碧落黄泉’还是老样子啊,没等毒发就让我得了手,毒君子再不改进一下药效怕是会砸了招牌啊。”
楚闫目光稍有慌乱,随即平静下来,表情万年不变的冷硬:“药效增强了,你感受不到是因为毒药已对你无用。”
是了,以后再也不会中毒了,这感觉真好。
“可以解释一下海棠秋的毒为什么会被外人拿来用么?还是被这样的人渣!他炫耀时的眼神就像显摆他家姑姥姥的裹脚布,真是贱到骨子里了!”商池笛奏的语速很快,这代表她很生气。
楚闫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想说的其实是我是人渣,我很贱吧!”
“算是吧。”,商池坐在凳子上,一根一根地将银针从手臂中拔出,汗已经浸湿了后背,抬起头瞪着楚闫说道:“这是证据,南坊主事涉嫌叛教,你说长老会会不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楚闫冷眼望着她,语气不怒自威:“你果非善类,我没有看错你。”
商池点头表示认同:“你即将看得更透。”
楚闫难得气急,低吼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不得已而为之’,那不过是为了还个人情!”
商池笛奏认真地望着他那张俊脸,开口说道:“其实,你可以试着去肉偿,比送毒药来得合算。”
瞬间,楚闫的脸变换了黑白青红多种颜色,最终摔门而去。
“你在生什么气?气我们看你热闹?”步霜尘抱臂斜靠在门板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可以出去了。”商池皱了皱眉,怎么忘了还有一个?
他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家师父:“你就这么点气量,似乎不配当我师父啊。”
当初不知是谁闹着非要拜我为师?商池笛奏扫了他一眼,开始低头专注地处理手臂,不再理他。
“喂!”他上前几步,从上面逼视着她:“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应该帮你?若真的不知深浅帮了你,谁知道会有多大的损失?明天的任务就等着全军覆没吧!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商池眉毛拧得更紧,打心眼里觉得他所说话是对自己职业操守的莫大侮辱。刚才她同楚闫的对话这小子完全没听懂么?嗤笑一声,转头就要离开这间令人憋闷的房间。
“你给我站住!”他一把抓住商池的手臂,左臂的肌肉痉挛着微微抽动,深吸一口气,商池抬头,微笑:“别再摇着尾巴在我面前晃,不管是千斩还是商池笛奏都不吃这套。自私可以,可千万别自大!再让别人笑我没教好你,就给我滚回北楼重练几年!”
从商池笛奏说出第一个字开始,他的脸就开始发黑,直到话音落下,步霜尘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座山,眼中火星点点。一日被连番教训两次,还都是伤筋动骨的打击,这种经历打出生来还是头一遭。抓着商池左臂的手不觉收紧,疼得她冷汗涔涔,右手弹出短刃对着他便是一划。
血如一张幕帘,从额头落至眼角,触目惊心的红色为步霜尘平添了一种诡艳。
完全不理会他满含震惊愤怒的眼神,商池施施然走出房间,背对着他淡淡说道:“聪明不等于智慧,你好自为之。”
第二日启程时,店内除了四个杀手四匹马,已经没有了活物。当商池笛奏昨日从那几人里发现店小二的身影时,她便知道,明日的早餐定是没着落了。
起初以为这家客栈不过是劫掠来往商人镖车的黑店,却没有想到是商王派人来瓮中捉鳖的棋子,直到迟雪提出要和自己同住时,商池才开始真正警觉。迟雪的直觉无疑是很好的,早在见店小二第一眼的时候他便已经觉得有问题,可偏偏被否决了。可笑其他三人都过于自信,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从一出店门开始,商池就觉得气氛无比的诡异。楚闫看到她时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策马率先离去。他是担心自己会跟长老会打报告吧,其实他不用担心的,气话而已,同受长老会迫害多年,倒也积淀了不少‘共患难’的战友情谊。
步霜尘额角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可见千斩的刀有多快。商池笛奏总觉得他这个人忽然沉静了不少,似乎不那么浮躁了。还在犹豫为人师的自己要不要趁机前去勉励一番,营造一下师徒和乐一家亲的好氛围,步霜尘却从她旁边经过,下巴微抬,一声冷哼,直接磨灭了商池的美好构想。
商池单手牵着缰绳,勉强跟在他们三个后面,迟雪忽然“吁”了一声,停下来问道:“前辈的左手无法施力么?”
商池撇撇嘴,笑道:“筋断了,暂时用不了了。”
平地惊雷,其他两人猛地转过头望向她,全然是不可置信。商池笑:“你们当雄霸云国的商王是草包么?他既然派人来抓千斩,岂能遣来个庸才?发射毒针的机关可是襄阳府出品,童叟无欺,力道大着呢!”
楚闫皱眉看着她,抿唇不语。他俩平时沟通的方式一向特别,突然间想换个风格还真说不出口。商池也看出来了他的别扭,安抚地冲他笑了笑。不料对面的男人忽然目光一凛,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不过还好,脸色不黑,反倒红扑扑的。
步霜尘表情有些微妙,犹豫着开口:“昨天晚上我...”
商池打断了他的话,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给我手臂活血化瘀,今日觉得舒服了些。”
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左手还有救么?”
“那就要看机缘了啊。”
一行四人赶到青霞派的时候,寿宴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几代人共享天伦之乐,场面其乐融融,青霞掌门陆启山长满皱纹的老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直到三男一女大煞风景地站到门口时,那朵菊花才凋谢了。
四人穿着不同,可稍稍仔细观察,便会从他们身上发现一种相同的东西——一朵肆意绽放的红色海棠。这是海棠秋的标志,不同的花瓣代表不同的资历,商池和楚闫都是是九瓣海棠,而迟雪和步霜尘则只有五瓣。有些海棠绣在衣角袖角,有些海棠则绣在配饰上,可不管绣在哪里,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一常识:但凡有秋海棠图案出没的地方都会迎来一场新的死亡。
老掌门一眼便刁住了步霜尘衣角的那朵血色海棠,“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鹰眸死死地盯着四人,嘴唇已经抿得发白,周遭的歌舞丝竹在这肃杀的气氛中戛然而止。
整个厅堂只有商池的轻笑声在回响:“吾等不请自来,多有唐突,望陆掌门海涵。陆掌门六十大寿,海棠秋未准备厚礼相送的确是疏忽了,请陆掌门见谅则个。”
周围的宾客一听到海棠秋三个字,“轰”地炸开一片,胆子小点的抖着腿顺侧门溜掉了,其余的人战战兢兢,用一种“莫要殃及池鱼”的眼光看着门口四个夺命罗刹。惊惧之余还带着着几分不解,大概是不知道一向安分守己的青霞派何时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竟引来了海棠秋的杀手。
步霜尘冷哼一声:“作何恁多废话?直接动手便是了。”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目标人物,宝剑一挥,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几人的忌日!”
“噗!”他师父很不应景地喷笑出声。步霜尘愤恨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控诉,商池冲他摆摆手,语重心长道:“我说尘尘啊,这句话对然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经典台词,但作为海棠秋的杀手你需要学会创新。”
这下,他看向商池的眼光不但愤恨,还凭空多了一阴狠,剑眉一竖,咬牙道:“不要这么叫我!”
不带我这么拆台的,好歹是人家第一次任务,商池赶忙闭上嘴,让出了宝贵的发言权。
眼看着他们这方要输了气势,楚闫立刻站了出来圆场。唇侧勾出惯有的冷笑,楚闫那冷厉地样子宛如毒蛇一般,玄色短打勾勒着完美的身材,腰带上的海棠暗纹泛出幽魅的光泽。
其实商池笛奏深知,楚闫此人阴冷乖僻,身上总是散发着凛然的气息,就连逼得他“无处遁形”的苏北北都说过,海棠秋里她最看不透的是西桥,最害怕的却是楚闫。可偏偏这么个阴沉寡言的家伙就是喜欢和商池斗嘴,害得好些人都觉得俩人关系不错。
商池笛奏无语问苍天,谣言果然可怕。
只见楚闫长臂一挥,十二张画像便落入陆启山手中,他皱眉翻开,正是他全家老小和几大弟子的肖像!
一派掌门自然不会输了架势,更何况陆启山向来以君子之行著称江湖,青霞派虽不是什么大帮大派,也向来不参与正邪两派之争,却能够声名远播,原因无外乎是陆启山一向重义守信,赢得了不少好口碑。
陆启山将手中的画像抛还给楚闫,声音沧桑,邛劲如松:“客人到访,老夫有失远迎。只不过今日是我陆启山六十岁寿辰,大喜的日子不想找晦气,若是四位是来贺寿的,那么青霞派自当竭力守好待客之道,热情招待各位。可若无心做客...”话锋一转,气氛陡然凛冽:“青霞派便无意多留四位了!”
“我们无意多加叨扰,马上就走。”楚闫的手握上了身侧的长剑,“不过...需要带走一些东西。”
陆启山的气息陡然变得森然,他不悦地望着我们:“老夫言尽于此,若是真动起手来,我堂堂一派自是不会尔等幼童!”
步霜尘声音拔高了几度:“那便试试!”言罢,整个人如飞矢般射了出去,剑锋急闪,他一去一回只在瞬间,人的心跳不会超过五下,然而已有一个人已经彻底停止了心跳。剑上挂着零星的血花,步霜尘昂首看着陆启山,眼神中免不了轻蔑和不屑。那厢里,站在最外侧的一人已经僵硬着倒下,他的眼睛还在震惊地看着步霜尘,连最后一声惨呼都没有留下。
周围的人或是震惊恐惧,或是哀恸而泣,陆启山几步冲上前去,探了探那人脖子上的脉息,确定无救后才怒视着步霜尘,狠声道:“竖子竟敢杀我爱徒,今日尔等宵小休想活着走出青霞派!”
步霜尘仗剑而立,眉宇间英气逼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多说无益!”言罢,再次冲了出去,这次的目标变成了陆启山,不料中途被他的弟子拦下,与其缠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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