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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尽头
等到水门找到斑时,斑正坐在地上给自己扎绷带。虽然之前借助着引爆符的力量避免了坠落瀑布,但近距离爆炸的威力却绝对是不可小觑的,爆炸气流带起着水花,如同无数细小的利刃割在斑身上,整件衣裳被割成了布条装,细密的伤口布满全身,后背更是因为直接承受爆炸而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没有看到斑背后的伤口到底如何,但看着即使缠上层层绷带后仍止不住渗血就足以知道那伤势绝对不轻。莫名的有些揪心,但水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心意,只如平常一般揉了揉斑的发。
六年的相处已经让斑能轻易读懂那人平静背后的关切与担忧,他从卷轴里取出一件完好的衣物套在身上,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那些伤口根本不存在一般,“走吧,沿着这条河走应该很快就到那个村子了。”
明白斑不想让自己担心,水门没有再多说,只微笑着跟在了他身边,海洋的眼眸如波浪般柔软,淹没了所有波动。
沿着河流往上游而去,河流两岸的树木郁郁葱葱,从这里向四周张望,入眼尽是深深浅浅的绿,勃勃生机里却透露着远古的寂寞,偶尔一两只野兔跳出,看见人影又受了惊一般逃走。
一人一魂就这样一直沿河走了一个多时辰,到正午时分才在树下做了短暂休息,卷轴里的食物早就在昨天吃光了,斑啃着兵粮丸,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分明写着嫌弃。
“简单的野外生存技能斑也该学着点才行啊……”
单手托着下巴盘腿而坐的水门见斑这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斑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才不以为意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又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
“嗄嗄,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嫌弃兵粮丸难以下咽啊,斑?”水门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而斑一边拧着水囊一边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又不是没吃,只不过抱怨一下事实而已。”
事实……?
挑一挑眉,水门的笑容不变,但怎么看就怎么有股子邪恶在里头,“蚯蚓、蚂蚁、蟋蟀、蝴蝶、蝗虫、螳螂……”没头没脑的话让斑一头雾水,等到最后当水门笑吟吟地温柔问“你比较喜欢吃哪种”时,斑的脸上已经全是黑线。但这样显然还是不够的,得不到答案的水门换了只手托下巴,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全部都不喜欢吗?那斑是不是更喜欢吃松毛虫、天牛、蝎子、蜘蛛、蜈蚣、蟑螂、湖蝇……”他每说一个字,斑的脸就多一分扭曲,到最后黑着脸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模样倒是让水门失声大笑。
对于水门的捉弄斑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习惯并不代表着妥协。看着水门笑得欢快,斑暗暗磨牙,“不要光问我啊,那请问你又喜欢哪种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水门挠了挠自己的金发,眉眼里却已经笑意不减,“虽然对吃昆虫很不习惯甚至是恶心,不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维持生命、保持战斗力,继而完成任务,这些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了呢。”
斑捂嘴,感觉自己的胃正在不断冒着酸水抗议着这个话题,他强压着反胃感,一双黑眸子直瞪着水门。水门眯着眼睛微笑,似乎回忆起了当年峥嵘,“其实蝗虫还是很不错的,容易找也容易抓,把头啊内脏和大腿给去掉后再用火一烤,烤熟了可是很香的……啊,如果运气好能找到蜂巢的话就更棒了,不仅能取到蜂蜜,而且还有蜂蛹吃,用一点点油炸到金黄色,那味道可真馋人了……”
看着斑的脸色越来越糟,水门终于放弃继续逗他了,伸手揉乱斑的发,蓦然就消了音。
虽然水门所说的东西听起来似乎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但斑却很清楚那绝不只是为了捉弄自己而说出的谎言,在说起这些匪夷所思的时候,英俊的金发青年不自觉透露出了怀念,那是一种无法用假象铸造的沧桑,只有亲历过的人才会沾染的气息。
你也历经了烽火与生死啊,在那个那样令你不舍的地方。从战乱到和平,你走过、见证,所以才如此眷恋着吗?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你解开这个心结?要怎样才能让你爱上另一片土地?要怎样才能……
才能让你有新的不可割舍的羁绊呢?!
被水门那一搅和,斑是绝对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的,只好草草收拾了一下便重新上路,水门依旧“呵呵”地笑,无辜的模样让斑再次感到胃疼。
正走着,水门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微异,“等等……”斑止步,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
水蓝色的光点轻盈地飞舞在水门身周,将他原本就有些飘渺的身影显得更加虚无,泉奈在知道这些光点能将感知到的消息传递给水门时曾经试图捉住那些四下飞散的光点,然而斑却是看不到的,所以他只是看着水门,等他的解释。
“那边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倒塌的房屋,焚烧的火焰,遍地的鲜血,只有一个活人……
水门的话让斑沉默了片刻,可很明显他并不是在为是否要放弃而迟疑,因此片刻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微眯着黑眸露出一个凉薄浅笑,“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对我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总之,去看看才明白呢。”
“嗄,说得也是,这么就放弃了的话你也就不是你了。”水门轻轻抬起手臂,那些汇聚在她身体周围的光点纷纷散去,飘飘摇摇地很快失去了踪影。
因为知道前方不太平,斑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敏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着,不一会儿就接近了目的地。
半大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宇。
林间的风向改变时,淡淡的血腥随着风若有若无地弥漫,再近一点,夕暮曛黄之下,烟雾升腾——不是乡野平静安宁的白色炊烟,而是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黑。
那是一座并不算太大更说不上富饶的村庄。
然而现在只剩下令人战栗的火焰如恶鬼般还肆虐村中。
用原木建成的房屋还燃烧得正欢快,土坯搭建的简陋屋子被烟熏得一片乌黑。村庄里交织的小路上,几十具尸体以各种姿势横七竖八地倒着,有童稚的孩子、朴素的妇人和迟暮的翁妪,更有与不知哪位诸侯手下士兵同归于尽的拿着农具的壮年男子。
“又是战争啊……”
站在村口,水门轻叹了口气,说不出是怒是悲,而斑低垂着头,心情突然变得复杂,紧抿的唇角微微抖动。
“将战火引向平民,这是最令人恶心的事。”
水门的声音平澜无波,落在斑的耳中,竟有些恍惚。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尸横遍野的血雨腥风,死亡和鲜血似乎早就成了他生命中习以为常的事物,甚至于他是享受着在战火中收割生命的刺激——杀戮已经成为了本能,生与死早已模糊了界限。
可是半大的少年突然发觉,有些事情大概他永远也无法习惯。
无论是水门、飞鸢还是泉奈,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希冀着和平的降临呢?
在此一刻,似有所感。
无论打着怎样的口号,当战火烧向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时,正义与不正义都已不再重要。
“……在哪里?”
低低响起的声音有些嘶哑,斑抬起头,如墨的黑眸已是滴血的妖红,左二右三的纹路隐隐有着未知的奇异。水门摊手,挑了挑食指,半晌后才微笑着指向有着橙红色鸟居的方向,“走吧。”
被战火摧毁的村庄里唯一还活着的人,在这个被战火摧毁的、隐藏着六道秘密的村庄里唯一还活着的人……
无论是斑还是水门,在越接近那个人所在之地时就越是激动和警惕。
终于,近了。
几十具士兵的尸体面容扭曲满脸惊恐地倒在地上,却全以鸟居为界限,鸟居之后的神社所在一片欣荣与生机,仿佛战火从未降临。
而神社的石制台阶上,这场死亡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个人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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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百+更……
终于搞定了……
赶作业赶作业赶作业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