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四斑]四代的苦逼重生

　　活着或是死去。
　　这个选择题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曾想要死去。
　　却仍行尸走肉地活着。
　　死亡。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安心。
　　再没有。
　　只剩下死亡。
　　只剩下一个我。
　　当年坠下瀑布之时他是真的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可他没能死去，哪怕已是万念俱灰，在濒死前被强行送回这个封存着弟弟灵魂的山穴后，他忽然发觉，他还不能死。
　　不能，而非不愿。
　　他不能死。
　　因为那个人想要他活着。
　　身体里是什么源源不断将生机供给给他的他并不认识，只是凭他的聪慧也大致猜得到，那一定是那个人最后留下给自己的礼物。
　　——留下给那个被人杀害的自己的礼物。
　　他一个人非人非鬼孤零零地把自我囚禁在这黑暗的山穴里，想起自己的时间停止在的失去那个人的那一天，想起从死亡里睁开眼睛的那个自己。
　　以及从那一刻起，彻底崩溃的世界。
　　每每回想到这一幕，他便恨，恨设计了他的那些人，恨拖累了那个人的自己——唯独不能恨的，只有那个已失去的人。
　　可他恨，恨这一整个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如何他已经不想再关心了，他怕再看见阳光的自己，想要做的只是毁灭眼见的一切。
　　他捡起了那个人曾经的教导，在黑暗与孤独里一点一点地打磨着自己。
　　直到有一天。
　　——他捡到了一个快要死掉的小鬼。
　　说“捡到”也不对，更准确点说那应当是被传送过来的。
　　当时已经能够在黑暗中借助灵气微芒视物的他第一反应就是把闯入了的虫子捏死。
　　可那是个宇智波的小鬼。
　　他并非会因为这个姓氏而对小鬼另眼相看，只是……
　　就算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开了他，那也仍是他最重要的人。
　　生命垂危后正好被传送到这里的愈疗阵，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意外发生的。
　　他稍微检查了一下小鬼，从小鬼脖子上勾出一个眼熟的老旧护身符，下角处小小地写着弟弟的名字。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飞鸢从神社里求回来的护身符，又亲手写了名字，他们兄弟三人都有一个。
　　之后又被先后附着了用以救命的时间与空间的不同灵咒。
　　他的那个就在自己身上，所以当年跌落瀑布被直接送回了这里。
　　其余两枚应该都保管在镜那小子手上。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小鬼是飞鸢的后裔？
　　迟疑了片刻，他最终勉为其难选择了救人。
　　他得承认，他捡回了个麻烦。
　　一个聒噪的、天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宇智波的小鬼！
　　他没有理会小鬼旺盛的好奇心，他早就从对方那里套出了现在的忍界格局，他知道自己已经早就是个死人。
　　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他还是被一直叽叽喳喳的小鬼给说动了，被拽到了阳光下。
　　那样金色的温暖的阳光。
　　简直刺眼得让人想要泪流满面。
　　只是我还会有眼泪吗？
　　在失去了一切之后？
　　他讽刺地笑了，死寂的心湖阴冷一片。
　　——这是恨。
　　垂下头，他闭上眼，褪去眼中仇恨的血色，任由兴奋的小鬼拉着自己前行。
　　再然后，他冷眼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小鬼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宇智波。
　　没有可怜、没有怜悯，他只是冷漠地看着，看着大大咧咧的小鬼如今哭嚎得撕心裂肺。
　　“这就是现实。”
　　哭声是如此聒噪，而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就好像看到了那个失去了全部阳光的自己。
　　“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
　　死去，还是活着？
　　把我带回这人世间的你，把我从自我囚禁的牢笼中带回这被我仇恨着的人世间的你——也会戴上复仇者的面具吗？
　　——一个在绝望中醒来的宇智波。
　　他觉得好笑，又如此悲凉。
　　“……那就像你说的那样，毁了这一切——毁了这个只剩下战争的忍界。”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仍旧平静到宛如一潭死水，他抬头仰望天空，湛蓝的苍穹让他又想起了一双温柔的眼眸。
　　“我来教导你成长，直到你摧毁这一切。”
　　漠然直视着小鬼血红的双眼，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笑容的神情，衬着那双有着黑色花纹的血色眸子，无比扭曲。
　　“我名为——”
　　宇智波斑。
　　一个被刻画在了历史上的名字。
　　只是还有谁会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那一日离开的真相？
　　自我囚禁的凶兽被放出了牢笼。
　　可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谁能让自己放弃复仇了。
　　再没有谁了。
　　——再没有你了。
　　他教导着那个从此自称“阿飞”的小鬼一点点长大，一步步变成合格的复仇者，他觉得很满意，又只感到悲哀。
　　那个小鬼和自己到底是不同的，这还才是个不够成熟的小鬼。
　　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在每天抽出时间教导完小鬼后就将人赶出了自己的地盘，“成长”这两个字，更多是来自外界的磕碰。
　　——但也不能磕碰出又一个麻烦来啊！
　　斑很不快，但最终仍是容忍了一个小鬼捡回了又一个小鬼。
　　他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小鬼们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样。
　　都是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的人，才不会跟这些小鬼们计较呢！
　　不过看在新来的小鬼要比阿飞来得更乖巧的份上，斑默许了自己的地盘里又多了一只存在。
　　嗯，更吵了。
　　默默地想了想，斑再一次把人丢了出去——两只。
　　原本以为日子还会这样一成不变直到小鬼有足够的实力去动摇这个世界，但斑疏忽了还有“意外”这个词的存在，所以阿飞抱着人来找自己的时候，他竟恍神了。
　　啊，是呢，现实就是如此不是吗？活得越久，也就越……
　　人柱力的封印他并不懂，不过写轮眼的力量足以让他侵入精神世界，于是他看见了一只……嗯，有三条扁尾巴的大泥龟？
　　“九尾的契主？唔……居然主动终结了契约？”
　　牢笼中的大泥龟抬起眼皮，开口。
　　接下来的时间，斑和这只大泥龟谈了很多。
　　从九尾的事，说到其他尾兽，又说到比尾兽更遥远的时代，以及——本该属于灵体的生命本源。
　　斑忽然很累。
　　他退出精神世界，将那颗源种转化给自己的生命力转手给了已经是三尾人柱力的小鬼，顺带解开了阿飞匆忙间施加的那个漏洞百出的封印。
　　“完成你要的，以我的名义。”
　　他把人交给阿飞，转身落下了封印。
　　拟态的封印阻挡了所有光与声，他静静地靠在泥土的墙上，多年前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幅幅划过，他歪了歪头，逸出了一丝轻轻的笑。
　　本该死去的我，只是因为你想要我活下去。
　　斑不后悔将维持自己生机的生命力给别人，他想要休息一下。
　　就一下，好不好？
　　就放纵这一次。
　　沉沉地迷失在苍白的记忆里，他在梦境里回望过去的那个自己，回望着那个人还在的时光。
　　直到——
　　被惊醒。
　　原本沉寂在身体里的种子异常地跳动着，斑自黑暗中睁大眼睛，不懂这悸动从何而来。
　　——宛如是在共鸣一般。
　　共鸣。
　　这个词让斑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共鸣了一般。
　　他走出了自己设下的封印。
　　不是没有感觉到四周异样的灵力波动，可这波动让他眼睛发涩。
　　不是没有看见那两个小鬼被控住了，可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身影夺去了他所有的心思。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狠狠地咬在那个人的嘴唇上，血气充斥在口腔，斑有些疑惑，为这属于活人的血液和温度。
　　一只手顺着自己的背脊抚上去，穿过头发的动作温柔如往昔，这种近乎亲昵的举动让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疑惑，却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中。
　　——为什么呢？
　　报复似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却反而被更用力禁锢在了那个怀抱里，斑感到自己脑子已经变成了浆糊，而唇瓣上轻轻的触碰让他回过了神。
　　然后，他看到那个人弯起了眉眼，无声地开口。
　　慢慢放松身体，他生涩回应着那个真正的亲吻，氤氲的黑眸清明透彻。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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