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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胎
幽幽醒转，两眼无神地愣怔看着帐顶，双手不自觉抚上腹部，那里居然有了个小生命，可做娘的还不知晓，他…就要将你打掉…难怪这段时日腹中总会隐隐疼痛…一直以为是清除体内毒素的缘故，何曾想过是……
突然手上一紧，耳边响起沙哑的嗓音：“雪儿…你醒了…”
我偏头避开他的深邃的眸光，心中如万箭穿心一般，刺骨地疼痛，咬唇握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雪儿，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体内部分毒素已经被胎儿吸入，孩子留着会要了你的命的，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可是我不能让你有事，我瞒着你，是我不好，我不想让你承受这一切，我只想……”
“够了，阿七，你说过你不会骗我，为了我好瞒了我些事，如今瞒我与骗我又有什么区别，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从来不问，可是你知道吗，从别人口中知晓你的事情，我的心有多痛，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你对我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我真的…真的承受不住了……”我失神地看他，还是那张俊美无俦，摄人心魄的脸颊，我的心却如刀绞。
他身形一僵，深邃眸中漾满震惊，突然我眼前忽地一晃，被他紧紧揽入怀中，耳畔传来一声绝望地嘶吼，“丫头，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何必说对不起，是因为真的骗了我么？
“雪儿，事情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你身子不好，不要想太多，好吗？”
“阿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只要你的心是爱我的，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原来不行，真的不行，为什么关于我的事也要瞒着我？为什么你还牵扯着爹和二哥？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也藏着那么多秘密？……原来我真的对你一无所知……我真的不想当个傻瓜……”手紧紧扯着他的衣角，泪水早已将双眼模糊。
他手上并不放松，紧紧拥着我，怕下一刻我会消失一般，嗓音低沉沙哑：“雪儿，对不起，是我不好，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人太多的事，我真的不想你卷入这个漩涡之中……”
“早已身在其中，我又如何独善其身？”我挣扎了抬头看着他，两眼空洞无神。
“雪儿，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好好的，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愁，我想为你开辟一片纯净的天空，而不是如今这样……” 他低眸深深看我，眼神灼灼炽热刻骨缠绵，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甚至焚天灭地的决绝力量。
“孩子…真的不能保住么？”我低低开口，转移了话题，他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已然无心辨认了。
孩子，我原本该是如何欣喜，该是如何盼望着你的降临，如今却留不住你了么？亲手将你扼杀的居然是你的亲生父亲，我该如何面对，纵然有千万个理由，我的心真的做不到无怨，疼痛撕裂般袭来，让我快要不能呼吸。
他似乎急痛攻心，用力紧紧将我揽在怀里，“丫头……孩子我们可以再有，如若坚持生下来也只会是个死胎，况且你不能有事……”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孩子保不住，我迟早会知道，你又能瞒我多久？”
“我……”
“是不是到时候又会找个理由哄我，让我以为是其他意外……还是如果我今日没发现，到时候我根本不会知道我曾经怀孕了，只会以为是其他病症……你…做任何事情可曾考虑过我的意愿？”
话脱口而出，一时间自己也愣住，原来我的心中是幽怨如斯，一直都有着怨，心间如插了无数根细针，密密匝匝的疼痛，死死握紧双手。
他似不敢相信般，震惊地看着我，一双深邃的眸瞳直直看如我的眼底，“雪儿，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求你，求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我…我真的害怕了……”
心尖上的刺又深了一分，从未见过他如此卑微恳求的语气，那个向来倨傲轻狂，邪魅不羁，冰寒冷情的七王爷，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么？我们都太骄傲，拼命用着自己的方式成全对方，到头来却伤人伤己……
抬眸看着他，一双修眉紧蹙，眸中的墨色竟似比夜色还深，浓得像是化不开，这样的他让我该如何怨怪，这样的他，让我如何狠心……
原来他不论做什么，我都可以在心中为他找千百个理由，就算幽怨，却依旧抵不过他的柔情，抵不过看到他伤痛时的心疼，原来他在我的心中这样重，重到没有了孩子，我都不忍心怨怪于他的隐瞒。
逼回眼中迅速升起的雾气，哽咽着开口：“我是怨你怪你，怪你不让我承担我们两个该一起背负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守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假象，怨你把我说过的话当做一阵轻风散去，我们说好的共同进退，你从来不记得……”
自从遇见了他，爱上了他，我便在这场感情里完完全全迷失了自己，从此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什么萧莹，什么沂巫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累了，很累很累，身心皆疲，什么都不想管了也不想问了……
“傻丫头，我说过，我娶你是为了好好疼你爱你，不是为了让你陪我吃苦受累，我只想让你呆在我的怀里，为你当去一切风雨，也许太多事情我做的不够做的不好，可是，雪儿，你可明白我的真心？”
抬眸见他一双黑眸幽亮，深深凝定了我，目中灼灼情愫不言而喻，心中顿时柔软一角，轻声说道：“我明白……”
我既然已经知晓，便让人熬了碗堕胎药，既注定要失去你，又何苦每日折磨着你。萧濯祁让人请来了二哥，当我喝下那碗药汁，感受着一个鲜活的生命逐渐从我体内流失，我还是没有自己想像的坚强，心似碎成可两半一般，痛若蚀骨，只觉浑身虚脱，像要散架一般。
二哥每日来为我诊脉，每每我都故作云淡风轻，微笑言谈，二哥紧锁着眉头，脸色阴郁。
“雪儿，若不开心就不要强作欢笑，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当初瞒着你，二哥错了……”
“不，二哥，我现在谁也不怪，也不怪萧衍烁喂我吃下的那药，谁会想到我那时有了身孕呢，也怪我学艺不精，当初真该好好跟着二哥将医术学才好，最后成了个半调子，不然也该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吧，二哥，你别担心，你该知道我的心性，过一阵儿，我就没事了。”
隐忍着心中的疼痛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流的再不是眼泪，而是刺目烫人的鲜血，我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残忍，太自私……
“雪儿……”二哥欲言又止，似痛彻心扉，苦涩地挂起一抹浅笑，“你好好休养，现在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二哥空了便常常来看你。”
看着二哥起身的背影，开口道：“二哥，好好照顾灵儿，我没事的。什么时候我能当上姑姑，我会很开心的。”
二哥背脊一僵，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是传来的声音那样飘渺悠远，好似不真切，“……嗯，你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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