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的光芒

　　刘远的车行驶在去往浦东机场的高架上，幸好这不是什么假期，道路也不至于很堵。车子的颠簸令我的心实在无法安静下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浮尘，惴惴不安的心里充斥着浮躁的思绪。不过，这样也好。只有在如此躁动不安的环境下，我不才至于冷静下来。我也知道，等到我的心冷却到冰点的时候，等待我的是摆脱不掉的悲怆。
　　我什么也没带，我心里想着如果高蓝还在乎我的话，我不需要带这些有的没的东西。飞机场的停车场里，似乎没有一个空位等待着你，我们转转悠悠地逛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停车位。
　　“谢谢，我去办手续了。”我推开车门，从副驾驶座绕了出来。
　　“我去帮你买吧，你找个地方坐着。”
　　“老子又不是弱智，弄弄签证有什么困难的。”
　　正好一个角度的偏差我看到了高蓝的车子，我定了定神：“算了，还是你去买票吧。”把他打发走了以后，差不多也该办办正事了。
　　“高蓝。”我喊得很利落。好啊你，捉奸捉双，全被我逮着了。
　　高蓝闻声转了过来，同时我还看到了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呵，世界真小啊。”我冷哼一声。
　　“我还以为你根本就忘了我。”她的表情显得黯淡了下去。
　　“晓军，你们认识？”这时候，高蓝顶多就算个炮灰，被夹在了我和苏慕瑶之间的战争。
　　“怎么会，我化成灰都认识你，苏慕瑶。”我能确实地感觉到我的表情变得狰狞。
　　“晓军，你别这么激动，她怀孕了。”高蓝搭了她一把。
　　几乎熟悉的人都知道我有能用眼神把人家杀死的能力。高蓝，你在乎的是她，还是你自己的孩子。其实，我更希望是前者。
　　我的眼神从未离开过高蓝的脸，结果还是只换来一句老套的台词：“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你能说点其他的吗？两个字抱歉，三个字对不起，四个字不好意思。我要那么多对不起干吗，你以为我收破烂的啊。我告诉你，高蓝，别把我弄得可怜兮兮的，是我，甩了你。”语言是冷的，文字也是冰的。
　　“晓军……”我听到苏慕瑶的声音。
　　“又是对不起，是吧？欠着吧，我不在乎。”转身，将头向上微仰，我真得很怕我会在公共场合哭出来，因为刘远就在我面前不偏不倚地靠着车门看着我。
　　“要拿铁还是伏特加？”
　　“废话，伏特加。”
　　坐上刘远的车，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请吗？”
　　他笑了，没有说话。
　　不得不承认酒精是个奇怪的东西，你越是想醉的时候，可能就越是能喝。我很清醒地认识到，我没醉。思绪在理性的世界里不断地徘徊，我不是一个喜欢自虐的人，但如果碰到了这种事，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是如此的淡然。
　　我还没醉，刘远倒是迷迷糊糊的了。“猪啊你，谁让你喝那么猛。”
　　“芒晓军，我要做你男朋友。”他用十分断断续续的语气跟我说。都说酒后吐真言，正好我也有些想了解的便问：“为什么？”
　　“因为……”他傻笑两声，“因为我太寂寞了。”
　　果然，我的预料一向神准，我挑眉逼近他的脸：“想让我来填补你的寂寞？”
　　“老妈走了，胡秋涵走了，你们，你们全都走！走啊！滚！。”避开酒吧众人的视线，我把刘远带到包厢里，开着窗子让冷风把他吹清醒了。
　　晚上10点，秦牧差不多下班了。我发了个短信给他，“来你的酒吧接我。” 车很快就到了，把刘远好不容易弄上车，秦牧坐上刘远车子的驾驶座，把我和他送回去。
　　街道边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着迷离的夜，初夏的梦幻与张扬都在上海这个江南城市所体现。“牧牧，我看到慕瑶了。”
　　秦牧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眸子里溢出了满足：“你有多少年没这样叫过我了？”
　　我浅笑：“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秦牧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高蓝，是跟慕瑶在一起了吗？”
　　我冷哼一声，摇了摇头：“相看顺眼，把我无视了。然后就这么勾搭上了。”
　　无话，一车的静默。幸亏刘远的导航仪有设定过回他家的路线，我才得以不用露宿街头。车子很快开到了小区。
　　我把刘远送回了他家，然后跟秦牧两个人在楼下晃着。“秦牧，帮我查一个叫做胡秋涵的人。”
　　“谁？查他干吗？”
　　“你早晚会知道，我早晚会用到。”我冲他笑了笑。
　　“其实，你完全可以搬到我家住的。”
　　“霈怡都是孕妇了，你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吧。”
　　他转过身：“送到这就好了，我自己打的去取车。给我个拥抱做酬劳吧。”
　　他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耳边轻声说：“晓军，你很勇敢，也很坚强。至少，比我要好多了。”
　　在他背过头的时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声喊了一下：“秦牧。”
　　“叫我牧牧。”他背朝着我，大声喊了喊，挥了挥手。然后在我的瞳中渐渐的变小。
　　秦牧，你又何尝不知道，如果有人可以依靠，谁要学着坚强。
　　一个人散步回了刘远家，走进为了我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一下子倒到了床上。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地摄入了房间。我感到双颊上有些湿润，眼眶上开始发热，呼吸开始变得带有哭腔。哭了吗？我摸了摸脸上的泪渍，原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啊。此刻的我，内心特别平静，终于，开始胡思乱想，终于开始放任自己。我将头埋于双膝之间，蜷成一团。几乎没有哭声，没有抽搐，只有静静从眼眶流下来的液体。秦牧从小就说我哭的时候特别安静，是啊，但我没有告诉他。我怕哭得太吵就没办法睡着了。
　　靠在墙角哭了好半天，终于在一波接一波的困意中睡去。第二天，继续休我的年假。洗漱过后，我坐在沙发上胡乱地切着频道，貌似没什么可做的了，也没上么想做的，况且也没什么能做的，甚至于我不知道我应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当然我不会傻到自杀，要自杀也是高蓝去。
　　刘远对我说：“芒晓军，我说了要当你男朋友，你的回应究竟是什么？”
　　“做梦。”
　　“反正你现在有个男朋友，多个男朋友不都一个样。”
　　“对啊。”
　　“那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没有。”
　　“你能说点超过两个字的吗？”
　　“可以。”
　　“既然你没理由拒绝我，那你干吗这种态度？”
　　“不想被你利用。”
　　“看上去傻傻的，其实不那么好骗嘛。”
　　“废话，三天喜欢上一个人，你还真是给多情种子。”
　　“这个数。”
　　我白了他一眼，伸出了我的五根“金手指”：“这个数。”
　　“成交。”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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