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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
赶考之前,他彻夜未眠。
昨天都说好了,他高中状元就回来娶她。
十八年,他住在书桌前,她守在小窗外。
她曾经问过他,当官不当官,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很重要。
她就没有再过问,只是安静的守在一边,天冷了送冬衣,天热了打蒲扇。她生的很好看,十六岁的时候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就连镇上员外家的公子都想娶她为妻。她不肯,爹娘也就作罢。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中状元,然后用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去。
她从未在意过这些,只要是他坚持的,她就跟着坚持,从不多问什么。
这一晃,竟然就是十八年过去,他清隽尔雅书生意气,她貌似娇娥知书达理,他上门提亲,她爹娘说,只要你高中状元,就一定会将她嫁给他的。
他收拾行囊,同她道别,他说,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高中,一定只要你。
她没有哭,一直笑着看他消失在小径的尽头。然后,转身,回家。
员外家的花轿已经到了,喜娘拉她去梳妆,红彤彤的胭脂扑在腮边,黛色修眉入鬓角,凤冠霞帔好不端庄秀丽。
她知道的,爹娘怎么会为了那飘渺的状元头衔而白白的推掉员外家的婚事?她没有告诉他,只是为了让他存着那份念想,只要他爱她,他就一定会中状元,她只是这么坚信着的。
她记得那一次她问他,当官很重要么?他说很重要,她本想说,我们离开吧,走的远远的,可是似乎他想要那顶戴花翎画莽官袍。
所以,成全了他也未必不好。
红盖头打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其实,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的。
他未中状元,只中了探花,并非是才学不够,他文采斐然,殿试的时候,皇上问他,当官为何?
他笑了,只是望着那个方向,然后说,为了保护她。
他说,天下很大,他说,权势很耀眼,但是如果没有她在,他要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我手握官印,就没有办法抓住她的手,可是如果我没有官印,我又拿什么保护她,天下可大可小,而我的天下,只要容得下一个她就足够。
是以,他未中状元,只中了探花。
本以为没有脸面回去见她的,可是出了大殿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女子,红着眼睛看着他,她说,状元也好,探花也好,甚至无官无禄也好,就算是兵荒马乱,就算是海角天涯,无论在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一定能握住我手心。
那天,她上花轿的前一瞬间,扯掉了盖头,然后从婚礼上出逃。她没有告诉他这些,只是握着他的手,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不会太过于寂寞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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