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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
【拾壹】
黑瞎子抬起头的时候恰巧看见解语花凑近的脸和那一声轻轻的呢喃，他一愣，难得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可那份眼神藏在了墨镜片的后方，倒是谁也看不见。
他习惯了笑，各种各样的意味的笑容，每当无法做出回答他就嘴角上挑，一个标准的黑氏笑容。
“花儿爷……有吩咐？”
解语花一顿，觉得有半分尴尬萦绕在周围，登时抿紧嘴强硬地抢过黑瞎子从包里拿出来的酒精和绷带。
“怎么回事？”
他可以为自己的错跟吴邪道歉，跟霍秀秀道歉，跟哑巴张道歉，甚至有必要跟那个成天满嘴跑火车的胖子道歉，可面对黑瞎子这张仿佛什么也不在乎的脸，无论怎样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即使很明显地是这个男人救了他的命还莫名挨了他狠狠的一刀子，也仍旧说不出“对不起”那三个字。
纵然他知道黑瞎子不在乎这些。
黑瞎子看看自己被抢去的医护用品，右手还保持着虚握的姿势。他哼唧地笑笑，右手收了收然后指指脑袋顶上还“灯火通明”的大洞。
“喏，那就是我们之前走的那个诡异的墓道。”
解语花没抬头，他刚刚就已经看见了。现在正扒下黑瞎子穿惯了的皮衣外套露出单穿了黑色背心的身体，精壮的左臂上一个很大的刀伤和顺着肌肉纹理淌下的鲜血 。
“继续说。”
“花儿爷你在上面不是一直在看墓墙上的画吗？”黑瞎子咧嘴嘶了一声，嘴角直抽地看着解语花往自己伤口上完全不温柔地抹酒精消毒，“而且还很喜欢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不过从那时候开始您就不对劲了啊。”
“怎么个不对劲法？”
解语花接嘴很迅速，眼神依旧专注于黑瞎子左臂上被自己搞出来的伤，黑瞎子微微侧头瞄了他一眼，右手忍不住轻轻挑了一下解语花贴在后颈的头发，这个动作直接换来那人抬头一记眼刀和别动的凶恶警告，他摆手示意我什么都没干才继续讲下去。
“像是失了魂一样脚步开始不太稳，右手一只贴着墙壁稳住步子。可也不知道你是踩到了什么机关，地板下撤你就掉了下去。”
“我那个时候喊你你也不应，眼看你掉下去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说到这黑瞎子无奈地笑了笑，解语花听到那句“当然不能置之不理”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顿了半秒才接下去手里的动作。“可等我跳下去的时候，你已经无法动弹了，除了呼吸还是好的以外，完全就是喊不醒的状态。”
“而且啊……”黑瞎子右手搭在自己腿上，眼睛看着专注于包扎的人，“你似乎是先掉在棺木上磕了一下才再躺在地上的。”
“所以棺材里的粽子起尸了。”
……
黑瞎子提防着脚下的机关好不容易来到解语花掉下去的那个洞，却正好看到解语花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正下方的棺盖被挪了小小的位置，棺盖缝隙的地方伸出一个血淋淋又皱巴巴的手。
妈的，起尸了！
虽说他是不怕粽子起尸的，反正他也解决得掉，但是他怕麻烦！谁下斗不是盼着一路顺风，粽子们都安安分分待在棺材里少出来祸害人啊，他就算有时候恶趣味一点也不会恶趣味到这个地步。
矿灯早就收进包里了，右手正拿着枪，左手直接从左腿上绑着的两把军刀里抽出一把攥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狠狠地踩在结实的棺木上，把起尸的粽子试图爬出来的手夹在缝隙里动弹不得。
就这一下，黑瞎子顿时觉得脚下的棺盖耸动得更厉害了。
想出来？他冷笑一声，迅速用军刀把棺木里伸出来的半只胳膊直接干脆利落地斩断，尸臭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味道，棺木里闷声传来奇怪的声音仿佛怒吼。
脚下换位直接把棺盖踩实，隔着板材里面挣扎着，右手握枪，枪口贴着棺木连发三颗子弹后迅速跳离棺木落在解语花边儿上，一顺手把人拖到墙角。狭小墓室中央的棺木被流弹撕裂，短了只胳膊，被子弹扯去半边肩膀的僵尸狰狞着模样立在中央。
黑瞎子略略侧头，余光瞥了一眼，嘴角笑容不减，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杀气和狠戾，整个人肌肉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想玩？不好意思，没空！”
他微微抬起下巴，浑身上下的骄傲与自信。握好武器，第一件事就是远离在墙角的解语花，残缺的僵尸仿佛是看得见一样追在他后面。黑瞎子一点也不慌，跑到墓室另一头便一脚蹬在墙上借力回身，恰巧便碰见了追来的僵尸。
左手按住那东西的脑袋用力往旁边压，右手在抽出把军刀死死地刺进僵尸脖子上，直到刀身全部没入。
被狠狠刺中的僵尸在原地张大了嘴仿佛在叫喊，从那东西身上跳下来的黑瞎子一笑：“想叫？可惜你死很久了叫不出来啊。”
僵尸转身再朝他扑来，子弹直接嵌进它似乎是眼睛的地方，拦住了它的前进。一转眼黑瞎子便蹿过来，敏捷地躲过僵尸胡乱挥舞的单臂，踩上僵尸的身体抓住之前扎进他脖子里的军刀用力一划。
头身分离，轰然倒地，溅出一地的尸水，黑瞎子离得近也被溅了半边脸。
他吐了两口唾沫，抹抹下半脸的不明液体。军刀一甩，甩出不少尸水。黑瞎子看看周围估计也没地儿擦，只好用力甩甩干净，然后急忙跑回解语花那里。
他叫了很多遍解语花，按着他的肩膀，最终终于看到他似乎有点反应的时候几乎有些欣喜若狂地凑得更近了些，结果倒是谁知道会挨了解语花那么重的本能一刀。
罢了，大概就是归我倒霉吧。
被刺中的时候黑瞎子甚至是带着七分无奈，三分认命的。可要说生气或是报复，他却是连半分都没想过。
感性的认识最为诚实，他对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在解语花凑过来叫他第一声“瞎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不一样了。
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那人还在一圈一圈地绑绷带，黑瞎子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肚子里，无奈地笑笑。脑袋向后贴在墓墙上，微微柔和了目光。
“好了。”
解语花最后给绷带打了个结固定好，抬头看黑瞎子的时候那人却是后脑勺搁在靠着的墓墙上一副沉思状。他一拍黑瞎子肩膀：“打什么主意呢？”
“啊？”显然黑瞎子才刚回过神来，他茫然地看看眯起眼的解语花马上敛起表情，“没，就是觉得……这个墓室很奇怪。”
“哪里奇怪？”
解语花之前在那个伪装成鬼打墙的墓道里走了那么久，后来又在墓主的幻境里折腾了不少时间，神经一直绷得都很紧，早就累了。他在黑瞎子身边同样靠着墓墙坐着，顺便又清点了下现在身上有的东西。
不过……
“这墓室没出口。”
“没食物！”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两个人一对视，倒是黑瞎子先笑了：“现在是既困住又没食物，处境很糟糕啊很糟糕。”
解语花脸色不大好地白了一边还笑得出来的人一眼：“食物在我的伙计那里……但是……”
“不知道他们是故意不给，还是只是个巧合是吗？”
黑瞎子收住了笑接话道。他把还完好的右手搁在曲起的右腿膝盖上，歪着头继续打量周围。解语花没法儿接下去，虽说是黑瞎子提议说分两头走，但是墓道的蹊跷很容易就发现，但是他一直没有收到伙计们的信号。
是出事还是真的已经不再是他的心腹，他现在弄不清楚。身边仅有这么一个花大价钱夹喇嘛夹来的黑瞎子，可这个人却成了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真是个讽刺的笑话。
这下好了，既被困在墓室里也没有食物可以补充体力。现在又该怎么拿到那把青铜剑挽回他的损失？
“其实吧，花儿爷……想出去，我还有点办法。”
一边的黑瞎子看着正前方说着，视线落在他刚刚解决粽子时借力的墓墙上。他记得之前踏上去的声音，声音泛空。另一边恐怕是空的，也就是说那道墙不是实墙，只要弄穿它就能出去！
这样想着，黑瞎子根本没等解语花回答就站了起来。一边的人见此也立即站了起来，拎上包跟了上去。
黑瞎子来到那墓墙前，右手用力一敲，耳朵贴上去听传来的回声。
没错，声音泛空，那边是空的！
“有炸药么？”
他直接侧头，问后面的人。聪明如解语花，立刻就明白了意思，他把黑瞎子扯到后面，顺便狠狠剜了他一眼示意说你左手还残着呢边儿去！
黑瞎子一窒，摸摸鼻子心说我左手残是谁害的啊……他也不辩解，看着解语花装适宜的火药□□安在墙角，然后便点燃。
轰得一声尘烟四起，连掩住口鼻也忍不住咳嗽两声。烟雾很久才完全散开，可眼前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再次扶额。
四条岔路，你玩儿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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