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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程密今天起得很早,起的很早的原因不是他日日夜夜思索案情导致寝食难安。他是被人吓醒的,被一个叫王献的同事兼室友。
王献是个怪人,怪就怪在他对人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十年交情,程密发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一种情况能看见王献拥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那就是当他的面前有一具尸体的时候。
当一个人只会看着尸体笑尸体哭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不是能用正常语言形容的了。所以,当程密在天刚亮迷迷糊糊之际看到王献对自己笑了笑,他的第一反应是——我死了?!
“啊啊啊————”
齐瑞刚推开那扇专门为他开的后门,就看见程密程大捕头一脸崩溃地从房里冲出来。
“齐少,救——命——啊!”
“程密你没事吧?”
王献一脸淡然地从房里出来,齐瑞看看他,又看看程密。衣衫不整
齐瑞有种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感觉:“王献,你得手了?”
“咳”封时寒从门后窜出来,齐瑞看到他,脸立刻又板起来。封时寒无奈,摸摸他的头,道:“还在生气?放心,昨天的话我再也不会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我不会再拦你了。”
这还差不多。齐瑞唇角勾了勾,多年情谊封时寒知道这人气算是消了,这才想起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程捕头。
“程密你怎么样?”
程密颤着声音指着王献:“他他他对我笑了”
“所以?”这很奇怪?齐瑞不解。
“齐少你不知道,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王献他只对尸体笑过!”
“这呀。”封时寒把程密从齐瑞身上扯下来,“也许他今天心血来潮,或是心情好。没事的,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一个笑吓成这样,羞不羞。”
可是真的很恐怖。程密委屈的撇嘴,看看自己这一身,只觉一世英名毁于一朝,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齐瑞看他那副模样怪可怜的,向封时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把玩笑开过了,又对程密说道:“程密你先回房换衣服吧。”
“那封少和齐少先等等。”好不容易找到个台阶,程密溜回房,在经过王献的时候不可遏制地打了个哆嗦。
齐瑞看得好笑:“真是,胆子这么小还能当上捕头,真不知道顺天府是怎么选人的。”
“第一百三十七个。”王献突然说道。
“什么?”
“他是第一百三十七个看我验尸时晕倒的人。”
“你连这个都数”
“对了!”齐瑞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有事想问问你们,在近二十年甚至更早的时候有没有官员或是皇亲国戚失踪的案子?”
王献摇摇头。
“真没有?”
“齐少你问他没用,他一天到晚都窝在验尸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都不知道。”程密从房里钻出来。
看他精神意义的,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封时寒打趣道:“哟!恢复的挺快的。”
程密尴尬地摸摸鼻子:“呵呵,刚才没睡醒,丢人了,呵呵。”
“封少你们发现新线索了?”
“嗯。”齐瑞点点头,“你知道有失踪的案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十年前进的顺天府,如果要查二十年前的案子,只能去放卷宗的阁子里。”
“真的?带我去。”
“这个”程密为难道,“那地方不能随便进”
齐瑞拍拍程密的肩:“放心,我不是随便的人,我很严肃地进。”
“”
看程密还在犹豫,封时寒道:“好了,出了事我担着。”
“我没钥匙”
一直沉默的王献开口:“踹开。”
“好主意!快走快走!”
看着齐瑞一脸兴奋,程密咬咬牙,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四人来到阁子前,最终没有用脚踹,封时寒不知从哪摸出一根奇怪的细棍子,在锁眼里戳了几下。啪,锁应声而开。
齐瑞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招?”
封时寒把细棍子重新揣回兜里:“很久以前一位前辈教的。”
齐瑞走进阁里,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阁子显然很少有人进,放卷宗的书架上积满厚厚的灰尘,齐瑞一脚踏进去,地上便扬起一层尘埃,呛得人直咳嗽,只能用袖子捂住鼻子才勉强能呼吸。
“你们也不派人打扫打扫?”
“齐少,能进这阁子的案子大多都是陈年旧案,说不准有的连相关人都死了几十年了,线索早没了,整个顺天府都知道翻出来再查的可能性极小,放在这就当是一堆废纸,谁没事会收拾一堆废纸啊!”
“是吗?”齐瑞把面前的蜘蛛网拂开,一卷卷卷宗堆放在架子上,蒙上了灰尘。齐瑞看着这些卷宗,发出无声的叹息。不知道在这满室的卷宗里,有多少人因蒙受不白之冤含恨而终,有多少人含冤而死真凶却逍遥法外。
或许这才是自己想插手这件案子的初衷,幼年时在牢狱里的经历至今也忘不了,那些犯人啊
“齐少是要一卷一卷查吗?”程密问道。
“不用,告诉我失踪案的记录在哪就行了。”今天这一趟也许会空手而归,但至少可以验证一下自己的方向有没有错。
“过来。”封时寒伸出手,把齐瑞拉到一个书柜前,“都在这里。”
“这里?”齐瑞翻开一本书册,泛黄的纸张显示它已有些年代,一打开,霉味铺天盖地的袭来。
“小心点。”看他被熏得直皱眉,封时寒接过册子,“我来翻,你离远点看着就行。”
“不用。”齐瑞又拿起一本,“各看各的,节约时间。”
果然是放得太久,纸张都脆了,齐瑞动作越发放轻,小心翼翼地翻开。
“奇怪”
“怎么了?”
齐瑞放下手中的卷宗,又将书格里其他几本拿出来,一本一本翻开快速看了一遍:“没有全是一些平民百姓,没有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
程密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凡是有门有户的人家若有人失踪,定是把整个京城掀了也要把人找到,怎么可能成悬案。”
封时寒道:“要不再找找?”
齐瑞没有回答,而是把几本卷宗堆在一起,屈起食指在上面敲了敲。确实都是平民百姓,可那个是怎么回事?巧合吗?
“不用,我全看了一遍,确实没有,看来是我想错方向了。”
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封时寒安慰道:“没事,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齐瑞若有所思地看了封时寒一眼,转身走出书阁,烦恼地抓抓头:“这样子线索又断了!我要回去!”
说罢抬脚走出顺天府,留下三人干瞪眼。
程密惊道“诶?齐少这就走了?”
王献点点头。
封时寒瞟了一眼书阁,苦笑着跟上。
齐瑞离开顺天府,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街上闲逛,东看看西瞅瞅,大有要把集市上的所有东西都看一遍的趋势。
“喂,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逛街,没看见啊!”
封时寒越来越觉得自己果然无法理解这人跳跃性的思维:“刚才不是还在查案子”
齐瑞漫不经心道:“线索都断了,怎么查?”
看他又要往前走,封时寒只得挡在他前面:“只是线索断了你就要放弃?昨天那个死也要管的人去哪了?”
看他挡在前面,齐瑞也懒得继续向前走,刚好旁边是一家茶楼:“我累了,进去喝杯茶。”
封时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拉带拽地拖进茶楼里。
“小二,还有没有位子。”
一看是风靡京城多年的两人,小二一溜烟地迎上来:“哎,齐公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茶楼来,还是和”
没等他说完,齐瑞手上一使劲,封时寒正沉陷在齐瑞的话题转移中,一个踉跄,幸亏武功底子好,即使稳住下盘,才防止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狗吃屎。
那小二恍然大悟,谄笑着把两人往里座里迎。齐瑞淡然地坐在椅子上,封时寒无奈地耸耸肩,反正这种暗亏自己也吃习惯了,让让他,让让他。
“小二,上一壶好茶,再加几盘点心。”
“哎,好咧,马上来。”
小二上好茶和点心,帘子一拉,整个空间立时被独立出来。齐瑞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迟,今天又起得早,好困。
封时寒把糕点推到齐瑞面前:“吃点东西,今天一大早急着去顺天府,早饭也没吃。”
齐瑞拿起一块糕:“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封时寒挑眉:“问了你肯告诉我?”
“你付账。”
“成交。”封时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你在那阁子发现了些什么?”
“不就是线索断了,还能有什么?”齐瑞咬了一口糕,嘶,好甜,连忙喝了口茶,才把口中的甜味冲淡。
“断了你会溜得这么快?”
“切,这你也能发现。”齐瑞撇撇嘴,“其实黑布那条线确实断了,没有什么高官贵族失踪。”
“然后?”
齐瑞突然问道:“你记不记得皇帝叔叔是什么时候当上皇帝的?”
被问得莫名奇妙,但看着齐瑞一副好奇的样子,封时寒还是答道:“应该是康宁二十七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先帝驾崩,明帝继位。”
“我没有记错啊。”齐瑞又拿起一块糕,小口小口啃起来。
“怎么了?”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算了,也许是我想多了。对了,那块骨头你带没?”
“那块有红色凸起的骨头?”封时寒拿出竹筒,自从给封时寒看过后,齐瑞嫌带在身上麻烦,就丢给了他。
齐瑞接过竹筒打开,把白骨拿出来:“真不知道这红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对着阳光照照,白色的骨头竟变得玲珑剔透,那点红色更显得艳丽,就如一块白瓷上点染出一朵红梅,随风诶?
“啊啊啊啊啊啊——”齐瑞吓得把手上的碎骨甩在桌上。
“怎么了怎么了?”封时寒被他突然的惨叫吓了一跳。
“动——动了?”齐瑞指向那块碎骨。
“什么?”
齐瑞惨叫道:“那个红色的东西,刚刚才好像动了!!!”
封时寒捡起骨头,眯着眼睛对着阳光左看右看:“很正常啊,你眼花了吧。”
“真得?”齐瑞用手拨拨骨头,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封时寒摸摸齐瑞的头,安慰道,“我看你是睡眠不足,自己吓自己。”
把头上的爪子打开,齐瑞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去哪?”
“随便逛逛。哦,对了!”他转过身,对封时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别忘了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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