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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苑
婚宴后我因闹洞房的尴尬,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自行练剑,并未去找表哥,而表哥不知是否因为仍旧尴尬,也并未踏入我的院子,因我连吃饭等事都是吩咐圆子去取回自己屋子,所以甚至连院子都不曾踏出一步,是以也未见到逸萧,七哥等人。
可是今日是七哥成亲后的第三日,按照规矩,七哥便和七嫂一同回七嫂的家里拜见,俗称回门。这一日是需要家里人与七嫂拜别的日子。我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只能出门向内堂走去。
当我到达内堂时,才发现除了我其他的家人都在,我粗略的朝大家一笑,便开始向七哥七嫂施礼拜别。
目送七哥七嫂离开后,大家纷纷散去,我刚想上前和表哥打招呼,便被七哥神秘的叫到一旁。只好对表哥笑了笑,看他也离去。
“小十,今天咱们去沧澜苑吧。”
“啊?你又想去逗五哥了?小心五哥这次和你来真的。上次回来就几天不理我们。”
“五哥不知道,你今日来的晚没听见,爹爹帮他安排了相亲,他今日肯定不会出现在沧澜苑。”
“相亲?他同意了?”我好奇的问。
“爹爹说他都二十二岁了,如今连六哥七哥都成亲了,他还单身一个。爹爹说如果不去相亲以后就别想出家门。”
“哦。”我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在古代二十二岁已经是很大了,也难怪爹爹如此严厉。我想起之前答应橘婳去听的苦衷,如今又是生病又是喜宴着实是耽搁了很久,眼下
空了也确实是要去看看,便问道:“那你是去找橘婳吗?”
“也不是,我准备去找其他的小倌去调调情,嘿嘿走了。”
“调情?不是吧,你不怕郡主......”
“别和我提她。”表哥说着便拉起我。
随表哥走到山庄门口,“咦,这不是逸萧?”表哥的声音响起,我的心不由登的跳了一下。
“逸萧!今日可有空?”九哥大声招呼着逸萧。
逸萧朝这边看来,眼神对上我时微微愣了一愣,便走近回道:“原来是九哥和离羽,我今日无事,九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你可记得两年前我对你提起的沧澜苑吗?你说有机会让我带你去的,如今我二人要去,你可是要同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想他去了后发现是小倌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好啊,我一直很向往,如今有此机会自是要去看看的。”逸萧回道。
“你,你又要去沧澜苑?”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九哥身边。
九哥像是吓了一跳,但瞬间又镇定下来,漫不经心的说:“我去怎么了,用不着你管。”
郡主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大发脾气,而是忽然双目含泪,幽幽的说:“好,白离衣,你去吧,我再也不管你。我不会再来骚扰你。”说完转头离去,脸上却多了两行清澈的泪痕。
“喂,你别哭啊,你......”九哥忽然就慌了手脚。郡主却似并未听见一样,向远处离去,并不回头。
九哥望着郡主远去的背影,终是抱拳对我们说:“对不住,今日我不能陪二位前去,我担心香儿有事,我去看看她。”语气竟无半私不屑。说完便朝郡主离去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我和逸萧,气氛有些微妙,几日未说话,我竟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走吧。”逸萧忽然说道。
“啊?”我愣了一下。
“九哥有事,那你带我去吧。”
“哦。不过这沧澜苑其实是......”我在努力措辞要怎么向他解释。
“嗯?是什么?”他疑惑的问我。
“算了,你到时候自己看吧。”我终究不知如何解释,还是把问题丢给他自己解决为好,反正是他主动提出的,不算是我将他带入。
一路上并无过多言语,我们也并未使轻功。徒步走到沧澜苑时,已接近中午。
沧澜苑的一楼是公共场所,众人可以饮酒喝茶,最前面是一大大的戏台,因非单单是声色场所,是以一楼基本以弹琴舞蹈和唱戏为主,说起来确实是附庸风雅,我们进去的时候,戏台上一身青衣正在哼唱,因我心中想着橘婳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心情留下来听这唱曲。
于是对逸萧说:“逸萧哥,我这里有位熟人,我可能要先去见一下,你在这里听曲可好?”
“你的熟人?原来你竟是经常来这里的吗?”他挑眉问道。
不知怎的,我竟有一种做了亏心事被抓到的感觉,忙急急解释道:“也不算是很熟,只是谈的来而已。”说完又觉得没必要和他解释,便叫来了旁边的小厮请他为逸萧引座并酒水伺候,嘱咐好后便直直奔橘婳的花韵居走去。
“呦,还是那个样子,你真以为云起山庄的五公子会娶你?哼,还和我装什么纯洁。”刚至门口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着。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橘婳卖艺不卖身,还请寒公子自重。”橘婳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走。”只见一男人推门走出,狠狠的摔了一下门。脸上带着深深的愤怒,后面一名小厮低头跟着走过。
我推门走进,橘婳正一人安静的坐在床头,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橘婳,你,没事吧?”我略带担心的问道。
他抬头望了望我,凄然一笑说:“没事。习惯了。”
我心下有些不是滋味,问道:“刚才那个是?一直对你这样吗?”
“是寒公子,他其实平日对我不是这样,刚刚是我拒绝他从而激怒了他。”
我当下觉得无比愤怒:“可是这里不是供大家饮酒怡情吗?我听说这里从不会勉强人啊。”
“每个人的性情不同,有的人喜欢了,得不到,自然是要急躁些。”
“这怎么只是急躁,他刚刚是侮辱!”我愤怒的说道。
“那又如何,我的身份使然,我如果不这样想,或许我早就呆不下去了。”他声音并无起伏的说着。
“那你为何要留在此?你如果不愿,可以出去做些别的,或者嫁给我五哥。”
“嫁给他?”他转头望着我说,“连你也觉得我需要通过嫁给他来获取更好的生活吗?”
我心知有些失言,像橘婳这样有才情的男子,想必也是将尊严看的极重,我示意他嫁给五哥必是侮辱了他。于是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一时情急,是想和你说,你完全可以通过别的途径生活,离开这里也并无不可。”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暂时离不开这里,我其实是卖身来这的。”
“什么?这里也卖身?”我吃惊不已,按道理说这里人们富足安康,不可能有卖身这种事发生。
“我七岁的时候,养父去世,家里连农田都无法耕种,养母身体也每况愈下,他们对我有恩,我不能之塔于不顾,所以我来这里打杂,提前收了很多的银两为养母治病,所以我留下来偿还,也相当于卖身于此。”
“原来是这样,那你养母?”
“她的病很难治,治了很久,花了很多的银两,最终还是去了。”
“你们当时有请我们山庄的神医看病吗?神医虽然长住山庄,但是如果有其他大夫医治不了的病,也是可以帮忙医治的。”
“有找过,可能是天意如此吧,我去山庄找他的那一次,他原本答应下山,却突发了急病,只草草留了治病的药方让我先带回,我再次找他时,听说他因急病已去,却给我留了一些银两,也着实是个善良的人。”
“那既然有药方,为何你养母?”
“因为里面有位药非常难采,是情醉花,我当时很小,拖其他人也是找寻不得,其他的大夫只好根据此药方粗略配药,少此一味药,终是无力回天。”
“情醉花?”我心下很是奇怪,我与穆彦学习药草也有两年,这情醉花我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我也是近两年才听闻,这种花只有西国的忘情雪山有,据说误食此花后,不得动情,情越深,对自身伤害越大,据说毒发一次比一次严重,直至身亡。”
“竟有此花。”
“嗯,是真是假还不得知,但据说可以治我养母的病。”
“对不起,触到你的伤心往事。”
“无碍了,早就藏在心底了。”
“嗯,那你欠下这里的爹爹多少钱,看我可不可以帮你。”
“不必了,当年我还是个孩童,自己要吃饭,也做不了多少活,其实爹爹待我极好,并未给我粗重的活,相反,琴棋书画,武功样样教我,这些年我欠他的,早已不是银两可以衡量。”
“那你的意思是,你永远离不开这沧澜苑了?”
“不是,我之所以出来迎客,便是和爹爹达成协议,我只做到二十岁,赚的的银两全部归他,之后,我便可以离开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这天下之大,你又如何去找寻?”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血玉佩,我低头一看,正是前段时间五哥找的那一块。
“这是我亲生父亲留给我的玉佩,我养母临终前交给我的。天下虽大,总有找到的一天。”
“这个我见过,在五哥那里见过。”
“嗯。他不小心打破,便借口去修补,却是修了许久不曾还,如今是我要回的。”
“那你有和他说缘由吗?”
“没有。又有什么必要呢?我终究是要走的。”
“五哥一定会等你的,你为何不告诉他?”
“等我又怎样。我这等身份嫁于他便是辱没了山庄,也会叫他抬不起头,而且我要去寻爹,他如果没有我,便可以在谷中生活快活的一辈子,不用去理会外面的纷扰。”
“可是你怎知五哥会介意,怎知他不愿与你一起?”
“他如何想我无法左右,但是我不得不这么想。况且自那日后也并未见他来过这里,想必是想通了吧。”
“不是的,他只是被爹爹逼去相亲。”忽觉失言赶紧补充说,“但只是个形式,我知道五哥心里始终是你。”
“相亲?”他微微挑眉,眼神有片刻凝滞,片刻轻轻一笑说,“也好。他若定下来,我也可以安然离开。”
“哎,你......”
“咚咚咚”忽然敲门声响起,“公子,是我。”橘婳的小厮青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橘婳说道。
“主子,刚刚前厅传话来说有位公子来寻十少爷,已经进院子好大一会,这会还没过来,怕是走错了。”
我登时一愣,两年前听墙角一幕浮上心头,如今他可千万别再坏了人家的好事。
“抱歉,我们改日再聊,我先去找找我那位同伴。”
“好。”
我匆匆转身离开,走至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橘婳说:“放心,你若不想,我不会告诉五哥。”
“我知道,谢谢。”
出去后想了想刚才那个寒公子凶恶的模样,便私下吩咐青铜多注意,日后若是有麻烦便来山庄通知我,这才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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