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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疗伤
十四、疗伤
山下恰有一猎户,身上是厚实的兽皮,皮肤黝黑嗓门洪亮。他年逾半百,身子骨却依旧健壮。
我撕下我的花罗裙脚盖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猎户见我衣着单薄却神色自然,尔后他道,“凤祈山脚下一向多侠客落难到此向我求救。江湖人重道义,我因多年对人施救,故而不管我所救之人是何来头,冤家都不会上这来挑事。”将苏奕安扶进稻草房子里,又道,“因此姑娘大可放心地在此处好好照顾这位公子。”
我垂首道,“那便有劳阁下了。”
大白随我进屋,环视了屋子一周,只是简单的一个暖灶,炉火中干柴烧的哔哔剥剥地响,看起来是暖和的。靠门处唯有一张八仙桌,一条长凳。墙上有个小窗口,犹见窗外风雪正剧。
这一切看来简单到了极致。
我确定没有大碍,便伏在桌边闭目养神。
猎户检查苏奕安的伤势时我转过了头,所谓非礼勿视便是如此。
飞镖落地的声音响起,苏奕安吃痛地哼了哼。
随后身后传来猎户的声音,“姑娘唤我杜叔便可。这位公子似乎还中了毒,需将毒素清出来才行……可现下天气寒冷,难以寻到这草药啊……诶,姑娘你……”
我已然是在灶边。口里似有液体流动,除此之外我再尝不出其他味道,脚边是刚被我扔下掩脸的才从裙子撕下的一角...
我将唇贴住他化脓的伤口,一口一口用力吮吸出血,再一口一口吐到地上,如此往复。
杜叔看到我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遂即道,“姑娘对公子一片赤诚真是令我感动非常!我得在天黑前将药买来,姑娘你先应付着。”他说着目光不经意落在我的赤足之上,肃色道,“姑娘家切莫赤足,杜某尚有一双草鞋,虽是大了些,不大防寒,总好过姑娘你赤足履冰啊。”一边说一边打开角落一个小柜子,将一双草鞋取出递给我。
未待我言谢,他匆忙带上毡帽出去买药了。
我愣愣的看着那双草鞋,心想这样的鞋倒真是未曾穿过,不过杜叔如此热心,我姑且穿着吧。
将鞋套在脚上并用麻绳绑好固定,心里对杜叔的感激自无法言说。
眼角余光可见毒血之黑。眼见苏奕安脸色苍白,我蓦地心急如焚,忙喊,“大白,大白,可有法子?”
大白懒懒起身,走到我身边立起两只爪子伏在灶前,蹙眉瞧了瞧,便舔了舔苏奕安惨不忍睹的伤口。
瞬间毒血迸射而出,伤口由乌黑转为鲜红。
见到这情形我不禁汗颜,敢情我吸了那么久,还不如大白的一口津液...
心念一转,我连忙取下腰间执手,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背部的血。
“大白,我发觉你除了吃这个缺点,就再教我看不出其他不好的了。”我忙不迭称赞大白功劳大大的,与此同时心尖的大石化作粉末挥散,紧张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些。
随即我跪坐在灶前,凝神看他。
依旧是清冷的模样。俊逸的眉微蹙,高而直的鼻,绷直的唇部线条,线条柔和的脸庞。
我都要看不懂他了。初见时分明是温尔儒雅的样子,如今却是如此生人莫近的模样。我既为也许他对我是特别些的而宽慰,又为他不能立刻认出我而气愤难当。
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表现么?那么容易满足,可心却狭隘得很。
天色渐晚,却不见杜叔进门。
见他颤了颤,心想他也许是冷了,便让大白睡他身边。随即我好笑地看着他朝大白挪了点。
陡然间,心间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想着便往外步出去。
门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天地比白,就算是单一的白,却犹觉眼花缭乱。院子外围着栅栏,年久失修的木门在风中剧烈摆动,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吱”声,但看着风雪不动安如山的稻草屋,门的破旧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正当我感叹稻草屋的质量甚好时,却眼见杜叔踉跄跑来,手里还提着草药包,大声喊着,“快走!你们快走!”
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往这边扑来。我一惊,连忙回屋里,将苏奕安扶起,扯到伤口的他喉咙里哼了一声,眼皮微抬,冷眸乍现,看着我眼里晦暗不明,嘴角却牵出一抹足以撩拨我心弦的淡笑,道,“夙儿……”
我一喜,眼里迅速亮起一簇小火花,心中如万马奔腾,小鹿乱撞,但一下子又不知是何滋味。
杜叔的惨叫惊醒梦回桃花源的我。
我扶着苏奕安,抬眼一看,杜叔竟被一青衣执剑女子生生割了喉,倒在我眼前的雪地里,草药包就这样滚到门槛边。
我见状眼睛忽然剧烈的灼痛,为何好人总是不长命?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人一个个都要来刺杀苏奕安?
“我得在天黑前将药买来,姑娘你先应付着。”方才杜叔的话在我脑海里如余音绕梁,生生绕了千千万万次。
我顿时怒不可当,转眼我的眼瞳已然是灼灼的红色,看向那个眉目寡淡的女子,未待我上前,大白突然化为本体挡在我面前,周身的寒气冷冽,大雪蓦地停止了。
这次的敌人必定是棘手的,否则大白为何要化为本体?
果不其然,雪一停,一个穿着狐裘大衣的男子头戴毡帽就站在距离我们十来尺的距离。
来人将手收在袖中,眉目间竟与苏奕安有几分相似,右眼下却有一颗朱砂痣,脸是刀削般的尖,虽是妖冶了些,亦是俊逸非常。
女子双眼无神伫立在半空中,低眉顺目的立在男子身旁,长发是夺目的银色,散落在背上。乍一看去倒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天空有阴云袭卷,大风陡然消失。一时间,气氛诡异得可怖。
大白的獠牙森白,相较之前,真真是凶相毕露了。它左脚微抬,一跃上前,大口一张,竟将青衣女子一口入肚。
男子见状,倒也不怒,只是邪魅一笑,右手从衣袖抽出,露出苍白而又骨节分明的指。遂即食指与中指夹了凭空出现的符纸,莹绿色的火光将符纸燃烧,那个青衣银发的女子再一次凭空出现,执剑朝我直直冲来。
大白未来得及阻挡她,已生生遭了男子几掌。转眼间我们四个已然打了起来。
苏奕安被我倚在门边,连带杜叔的尸体,已被冷空气冻得逐渐僵硬。
女子不是一般人,是那男子的式神。剑便更不是一般的剑,仓促间身体已经受了几剑,流出鲜红的血。
“啊!”
正当我快支撑不住时,男子突然惨叫起来。
我回头一看,竟是大白将男子的手咬了下来,随即又被大白顶飞出去。
青衣女子一惊,忙折道返回。
大白果真非同凡响。
男子痛得大冷天冒冷汗,鲜血流了一地。他远远望向我们,冷笑道,“果然是饕餮,非凡人所能驾驭,是本公子低估你们了。”
我定睛往地上一看,一只血淋淋的手尚裹着狐裘,玉指纤长,血液与雪交融。
青衣女子转身向前一跃,伸手便要来拿我们面前的残肢。我心念一转,皮笑肉不笑一掌挥开那女人,将男子被咬掉的手抢先拿起。
眼见此方功力大伤,无力夺璧,男子俊逸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竟敢夺我的手!”
他的怒吼令人胆颤心惊。我却恍若未闻,连忙扶起苏奕安,将手让大白叼着,随即跃上大白的脊背迅速凌云离开。
远远的便听到男子的怒吼传至天上,“来日我要你以命相抵!”
我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对大白道,“大白,一只手对他而言何等重要?今日来寻奕安的仇,怕是他日还有再见之时,将这玩意儿好好保管了,说不定来日有大用处!”
大白一愣,硬是忍住没将手吞进肚里,回头可怜巴巴瞥了我一眼,恰让腾云带起的风挥了我一脸大白的口水。
我理解大白饥饿的心,遂拍拍它的头,道,“今晚找个地方下榻,你再找点东西吃罢。”
闻言大白只好从善如流地哼了哼,点点头,表示同意。
只是可怜了杜叔,他的尸体不知如何处置的好,只能改日寻个机会回凤祈山将他的尸骨好好安葬,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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