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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
土方先生给我涨了薪金,还涨了不少。
土方先生给我买了新衣服,还一口气买了两套,一套鹅黄,一套柳绿。
土方先生给我重新布置了我的房间,现在房间里有很漂亮的盆景。
土方先生还给我买了点书,但是我完全没兴趣看。
土方先生还……
土方先生还……
土……还……
土……
……
土方先生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他在某个晚上非常失礼地吐了我一身,不为什么。他的这种行为持续了一个月有多,而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期间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抱歉。
其实只要他跟我说抱歉了不就不用干这么多事了么?我也不是个这么小气的人。于是总司告诉我,土方先生那是害羞,不用理他的,你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好意就行了。于是我跟他说:啊啦你没看见么,我这边可都欣然接受了啊。
便宜可是不占白不占的东西。
年近岁末,这几天都很忙,一帮男人忙着外出巡逻维持治安,而我这个不能打不能跑,连说话都嚼舌头的人自然也就只能在屯所里干点琐事,给他们做做饭,洗洗碗,晒晒被子,他们开会时我来斟茶递水,他们休息时我来暖床……呸呸呸,我来用炭炉帮他们暖床,他们受伤时……哦这个不用我管,山崎先生全程包办,反正就是各有各的忙。
今天一早起来发现下雪了,很冷,真想裹着被子不出门。但是我不出门就没人给他们洗碗煮饭了,虽然一度有“我管你们是死是活”的心,但毕竟他们还是有恩于我(四碗饭),想了想,还是咬着牙爬起来穿好衣服,哆嗦着跑去厨房给他们煮饭。
这么冷的天气,不如煮火锅好了,但是屯所里面人那么多,需要大量的食材,清洗起来略麻烦,事后收拾更是,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做一个红烧豆腐煲,简单又暖身子。这样想着我马上动起手来,很久没焖过豆腐,不知道能把豆腐煲还原到什么地步,左想右想——反正他们肯定没吃过,随便了。
豆腐,香菇,蒜,大葱,笋干,些许辣椒,再额外加了点肉片进去,一煲煲放在炉子上煮,热气腾腾,闻起来味道还不错,而正好厨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以为队士们又来看我在做什么了,正准备掀起其中一煲让他们瞧瞧。
然而脚步声匆匆而过,听起来很急,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那样。不会是失火了吧……可是不对啊,该失火的肯定是厨房先失火啊……我满脸疑惑地打开了厨房的门,想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吗,就在刚才?”
“是啊……”
两名队士从我面前快步走过,我拉住了他们其中一个,问道:“发生什么了?”他们对视了一眼,有点为难,但看我不放手,也就只能凑到我耳边小小声地跟我说道:“野口先生他……就在刚才切腹了。”
“什么!?……啊不对,话说他是谁啊……”
“……”
“啊哈哈……你们走吧,再见……”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口中的“野口先生”指的就是野口健司,总司告诉我的,他在初期的新撰组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职位是副长助勤,和总司的职位是一样的。那会儿还有其他人,但因为一些原因被肃清了,肃清以后就成了今天的新撰组,基本都是自家人了。至于那位“野口先生”为什么要切腹总司没有告诉我,但肯定是和被肃清的一派有关。这些都是我来之前的事,其实我也不太关心,纯粹八卦一下,不过马上就是新年了,年末才来搞切腹,真心不让人过一个好年嘛。
就在切腹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新撰组迎来了一件更大的事:
新撰组将在五天后担任将军德川家茂的上洛警护,前往大阪。
五天后,也就是1月2日,新年的第二天,新年也不让人过,幕府真会指使人,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武士来说,这肯定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留守屯所的人只有总司,听说总司最近有点咳嗽,所以土方先生命令他在屯所里面好好休养。当然我这个废人也会被留下来,不过正合我意,我才不要大冬天跟着他们到处跑呢,又冷又累,还要挨饿露营。
对这样的安排唯一感到不开心的就只有总司骚年,他那蛋蛋…咳,那淡淡的忧伤全都写在脸上了,我于是安慰他到:总司啊总司,你就放心把近藤局长交给土方先生吧,土方先生会好好对他,不会亏待他的——当即就受到了土方先生的一记爆栗。
新年那晚大家都在准备行装所以整个屯所都静悄悄的,一入夜就下了新年的第一场雪,雪在外头飘,在室内点着一盏灯看倒也别致。这几天给他们准备干粮准备得我快疯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下来却发现没什么好做,我是个比较怕冷的人,要我站在外头赏雪或堆雪人什么的,等我穿上羽绒服再干这种事吧,但明显在这个时代不可能。
不过裹着被子打开房门看雪我还是会干的,看着外面静静落下的雪,旁边燃着炭炉放着一杯热茶,再配上两三个小糕点,整个人的心都会变得很安静很恰意——如果没有隔壁的那个二货骚扰的话就更好了。
“阿通你到底是有多怕冷……”
“总司我学不了你,大冬天的还穿得那么单薄,怪不得你会咳嗽被留在屯所。”然后总司也赏了我一个“爆栗”。
“你们这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活该光棍一辈子成大魔导士。”
“在这里上了你我就不是光棍了。”
“六层衣服再加一条棉被,七重保护防狼防魔防后漏!还赠送一个砸人炭炉!”
“……说人话。”
“你干不了我。”
“很好……”我对着他比了“V”字,相处了两个多月,他不会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外头的雪还在落,纷纷扬扬的,积雪压得树枝都弯了,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白色的叶子那样。总司倚在我的房门边,也没坐,只是抱着刀,眼睛盯着雪,看了很久很久。
“总司不高兴呢。”我小小地嘀咕了一声,但还是给他听到了。
“不高兴?哪有。”
“哪有……你脸上就写着……”
“这么明显么!”
“嗯,很明显……”
总司轻轻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土方先生就是太过担心人了,小小咳嗽根本不碍事。”
“咳嗽也是病,得治。”
“放着不管也能好。”
“是啊,前提是你得要穿多点衣服。”我把披在身上的被子拿了下来,一瞬间冷了很多,但眼前有个人穿得比我少,我穿那么多却不分点给他总觉得好过意不去。
“给,拿着,披上它。”我把棉被递给总司,他顿了顿,却没有接过去。
“你自己都冷得哆嗦了还让我披上,我还没病倒你就先倒下了。”
“给你就拿着吧,我还有炭炉。”其实的确是有点冷,不过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哎……”总司叹了口气,接过被子,但他却没有给自己披上,反倒是走到我身边,一下子摊开被子包住了我。
“诶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冷得说话都在抖了还问我为什么,阿通你是有多蠢。”
“哪里蠢了!”
“哪里都蠢。”
“滚——!”
“那我滚咯。”
“别……”狗腿到我这地步我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呐总司,不如这样吧,我被子分你一半,我裹一半你裹一半,不就大家都暖了么?”
“阿通……”
“嗯?”
“你的意思是在邀请我么……”
“邀请?如果这算邀请的话的确是邀请吧……”
“你还真没这个自觉呢……”
总司说着,突然蹲了下来,他的眼睛直视着我脸,我和他的距离很近,看得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我扭过头不去看他,他却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头给扳了回来。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阿通……”
“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咽了咽口水,这情形似乎有点糟糕。
“误会?你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他松开了我的下巴,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抬头回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读不出来任何感情,我突然觉得浑身冒冷汗。
“对一个男人说这些话你还真不怕死,还是你本来就想这样呢。”
“什么意思,总司我从你刚才开始的举动就不太明白……”
“唔……你让男人和你分被子裹一起……”他挑眉看着我,我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过来。
“你也太能想象了吧冲田总司……”这都能歪楼你是第一个。
“这不是想象,你说的话的确就有这个意思。”他的脸色有点不悦,不过我自动无视它了。
“好吧好吧,那我以后不说,我就想着你会冷才这样说的……”文化差异害死人!
“我冷我会自己回房间拿被子裹身上,别担心。”
“好心没好报。”
“……”
总司没说话,我也没说话,这会儿又变回了原来的沉默。
裹上了被子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再加上隔壁的炭炉冒着热气,四周又十分安静,我渐渐产生了睡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我也回去睡了,明天得早起送送他们。”
“啊?哦,好吧,总司晚安……”大脑有点运转不过来,匆匆地跟总司道了声“晚安”,我便爬回了房间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近藤局长和土方先生等人就启程去护卫将军了,一路护送到大阪再返回来,最快也还得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再见他们,所以这一个星期的看家任务就交给了总司和我。我把干粮交到他们的手中,该完成的任务我完成了,现在只需要跟他们说一声“一路好走”就行。
目送完他们离开,我准备回房间继续睡觉去,反正他们不在我不需要做太多人份的饭,睡个回笼觉再起身做饭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然而总司却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我就打着哈欠回房间了。
其实我觉得那时候的我是个挺绝情的人,如果还能回去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简单,我一定会跟他说很多话,说到他觉得我厌烦为止。但他曾经说过:“阿通不是一个噪嘴的女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就用行动去做,所以我才喜欢阿通这一点”,所以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想我会选择和他站在一起,看土方先生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为止。然后七天后还是同一时间,还站在同一个地方,和他一起等土方先生他们归来。
不过到底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的我改变不了以前的我,以我的性格,即使让我回去跟以前的我说,我也终究是会走上和现在同一条路,可能就是过程少去了不少苦逼因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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