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给我一把枪

　　他第一次见到那女人，是在旅团的基地。

　　那时候他刚收到侠客的短信，还没进基地就看见楼顶坐了一个女人，她坐在边缘的位置，两条长腿垂下来晃晃荡荡，她仰起脸看着天空，看起来和流星街灰败的背景不相称到了极点。

　　那不是一个安全的能够随时反应偷袭的姿势，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基地。

　　带她回来的人是团长，据说是在外面的世界认识的。团长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女人回来，大多数时候都会有点别的目的。比如上一个女人来了之后他们就成功端了一个家族的藏金库，虽然在那之后他也再没见过那个女人。

　　他不知道这一个又有什么价值，不过很显然，他对于她比谁都要看不顺眼。

　　没有原因，就是看不顺眼而已。

　　她的长相，她的表情，她说话的方式，她走路的姿态，甚至于有她在的地方，好像连空气都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唯一肯定的一点是——

　　他是真的讨厌她。

　　这种讨厌甚至连他人都有所察觉，芬克斯会用胳膊捅捅他，问他怎么回事。侠客则是带着一脸什么都懂的笑容，安抚地对他说很快就可以解决掉的。

　　哈？解决掉？

　　他不明所以，却也猜出这女人可能真有点什么用。不过就算是他也没想到，竟然可以通过这女人找到那个这几年一直都死盯着幻影旅团的组织。虽然说真的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也有点好笑，但总有这么群人在旁边盯着你你也嫌烦不是？

　　所以趁着这机会，团长就下令把他们全端了。

　　她当然也不可能逃脱，团长留着她想再挖点情报，就丢给了飞坦。多了一个实验对象他明明应该高兴才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

　　飞坦想，大约是因为她实在让人没什么兴趣。

　　不说话，不反抗，不动作，她就像一具尸体，除了鼻子还能出点气，无论飞坦在她身上下多大的手她都能做到完全忍下来。整个人被吊在那里的时候就只有三个字，不配合。旅团里不少人都来看过她，还好奇地用各自想得出来的招数折磨她，可惜飞坦都套不话的人，他们自然也无能为力。

　　后来还是团长发话说不需要她的供词了，按理说这时候他也可以直接杀掉她了事。可他却没有，他好像玩起了一个游戏，一定要她先认输才可以。

　　虽然这游戏并不公平，可幻影旅团和人玩的游戏，还能指望公平吗？

　　时间久了，他不免也有点恼怒，就是再倔强的人此刻也应该软化了，可她却像一只上上下下都密封的罐子，从来不曾露出一个缝隙来。

　　侠客笑嘻嘻地对他说，“飞坦，你知道吗，有时候最坚硬的岩石即使是窝金也没办法一次打破，但最无形无力的水却可以慢慢渗透进去。”

　　飞坦没理侠客，却换了一种方式对待她。

　　他不再折磨她，让她穿上衣服，睡在床上，除了不能离开基地，失去念力，她已经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了。旅团其他人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连团长也没有出声反对。

　　飞坦觉得自己反而更暴躁了。

　　有时候看她看着窗外天空的样子，他就莫名地烦躁，想要把她拉过去不许看天空，把她继续关在那个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每天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他。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

　　旅团没有活动的时候，他带她离开了基地，懒得去理那群人。他随便找了个小镇的房子住下来，每天也没事做就是打打游戏，偶尔也会出去，但那其实只是那女人的自以为是。

　　他总是装作出去，然后晃荡一会，就悄悄地跟着她。

　　有时候她出门去买菜，他就看着她提着东西付钱，然后顺着小道走回家。有几次路上有年轻的男人和她说话，当天晚上就被他杀了扔到镇子外面的河里飘走，后来她就不再跟人说话了。再后来，她轻易也不出去了。

　　他觉得这滴水，好像是没办法渗透进去了。

　　想要占有她的想法来得如此之自然，以至于他还没有细想就已经做了。她的滋味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好，唇瓣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甜，身体也带着他无法抗拒的暖。于是他便坦然甚至掠夺般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不记得她有没有哭，如果哭了的话，他一定把泪水吻去了。

　　可是他更暴躁了。

　　她有了更宽容更开放的态度，她对于他的一切都从容而自然地接受，没有半丝不满，可就是这种接受反而让他更加难以忍受。那石头沉下去一个凹陷来装这滴水，可水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渗进去。

　　得到的越多，想要的越多。当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其实根本无所谓。可当他得到了她，他就开始期望得到她的一切。从头到脚，从身体到内心。

　　虽然他知道那并不可能，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心。

　　飞坦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他有天做梦，梦见她牵着自己往前走，一直走到某个位置他猛地停下，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面前竟是万丈深渊。他醒来后想了很久很久，然后转过头去看她。她没有醒，即使在睡梦中，脸上也未曾露出一丝一毫的笑容。

　　他其实一直都记得，她的名字是涅墨西斯，那是复仇女神的名字。

　　于是那天晚上，他静静地拿出了一把枪放进了她的枕头下面。

　　——除非你死否则别想离开我的下一句，其实是如果你想离开我，你可以死。

　　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他给了她这个机会，可她却没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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