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

　　又到一年国庆时，整个妖界翘首以盼的北国专列终于正式通车了。
　　令人遗憾的是，专列的总设计师傅西棠，那位传闻中犹如朗月清风，永远矜贵雅致，与商四截然不同的大妖，依旧在国外没有回来。

　　自商四醒来后，四九城的妖怪们有了主心骨，妖界的秩序也好了许多，就上个月刚刚召开的昆仑会谈，有商四坐镇，管你是哪个山头、哪片湖海里蹦出来的千年老妖，在他面前都得低头。
　　小妖怪们安心是安心了，可商四其妖吧……有时是怪气人的。

　　这不，听说他家那位小捉妖师，又被他气走了。

　　北国专列并不往南方走，所以乔枫眠和崇明坐的是人类的高铁。他们回了家乡上海，走过了当年的乔公馆，走过了外滩，最终又走到了外白渡桥。
　　在节假日的人山人海中，没有人知道，那个小捉妖师和他的妖怪同伴，在走过一条什么样的路，缅怀怎样的一段历史。

　　桑海沧田，物是人非。
　　小乔少爷终于长大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心里已经足够平和。不过他也没想到，当他走到外白渡桥时，还能在桥上看见故人。

　　那是如今坐镇上海的大妖，玉铎。
　　捉妖师一脉，与妖怪本不是同路。只是在当年的外敌面前，再不是同路，也是同一片土地上孕育出来的，因此也曾并肩作战过。乔家在捉妖师中不算激进，乔枫眠幼时就曾见过一些大妖，譬如当年十里妖场的老大，玉铎的义父玉锦绣。

　　那位大妖总是穿着一袭月白长衫，与他的名字很是相称。他一生未婚，且几乎无人知晓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师从何处，最终被暗杀的时候，也只留下了一个义子。
　　当然，那会儿整个乔家和捉妖师一脉都已经覆灭了，乔枫眠也并未亲身经历那时的动荡。他曾经见过的玉铎，还只是刚被玉锦绣收作义子的，一个可怜、孤苦又阴鸷的无家可归的小妖怪。

　　玉铎实力很强，天赋卓绝，否则不可能被玉锦绣收作义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在那样动荡且糟糕的时局下，担起玉锦绣的担子。
　　如今的他，野心内敛，温润如玉，已经有了几分当年玉锦绣的气度，只是这位的手段可比他义父狠厉多了。

　　“当年父亲身故，我从苏州赶回来，差点儿也在这里被截杀了。”玉铎站在栏杆前悠悠地讲起从前的事，“有个小海妖在这里坐镇，帮了我一把，只可惜我没能把他救回来。”
　　乔枫眠不予置评。余光扫到他手上带着的，传承自玉锦绣的玉扳指，道：“听说你要办万妖博览会？”

　　玉铎：“四爷告诉你的？”
　　万妖博览会的事，还没完全定下来，玉铎也只是在昆仑会谈提出了初步构想。博览会面向海内外，他要办成这事儿，光靠他一个妖可不行。

　　乔枫眠知道得却是比玉铎想象得要多，因为不需要玉铎多提，商四就能从他的初步构想里推断出整个博览会该有的流程和细节。
　　“妖界盛会，各方齐聚，妖管局会跟进，但安全是一个大问题。越是这样，四爷就越不会轻易离开四九城，以防总部空虚。”

　　玉铎轻笑，“博览会将在我的结界内举办，安全不是问题。”
　　乔枫眠心念微动。玉铎的结界如果能够同时容纳那么多妖怪进入，那代表他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了。他记得那个结界有个很文雅的名字，叫“金风玉露”，从名字看上去就很漂亮，比起商四那个庞大、广阔，但只有黑白色的结界，确实很适合办博览会。

　　“我和崇明会留下来帮你。”乔枫眠道。
　　“那就多谢了。”玉铎微笑。

　　“谢”字，其实谈不上。
　　乔枫眠抬眸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再望向那片有些陌生的高楼。再物是人非的故乡，也是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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