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

作者:维维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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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风的过去(下)


      好黑啊!好挤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虽然软软的、暖暖的,可是太挤了!不要拽!不要!疼!好疼啊!
      啊——!
      猛烈的光突然而然地引入眼帘,将刚刚出生的小生命刺激的紧闭着眼睛四处躲藏。然而,它实在太弱小了,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挣扎,所有的努力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微微的抖动而已。
      第一口空气就这么毫无预警地从鼻孔钻入体内,还无法适应的肺部立刻发出强烈的警报,伴随而来的是陌生的疼痛。
      硬生生地摔在地上,虽然身下是碧绿而又柔软的青草,然而对这只还包裹着粘膜和猩红通体黑色的小马驹而言还是太过锋利了。刺痛和麻痒将这个小家伙这么地痛不欲生。
      细若蚊蝇的□□滑过喉咙,如同钝刀一般不停地研磨着脆弱而细小的气管。好难受!
      刚刚出生而且早产的它,根本就来不及适应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在出生后不久它那微弱的生命就要消逝。
      终于适应了刺眼的光亮,一双湿漉漉的黑亮大眼睛展现在了围着它的众人面前。
      小家伙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被一群奇怪的生物围在中间。而那些生物的反应都很奇怪,有的紧皱着眉头,有的不停地张着嘴呼气(叹气),有的缓慢地左右摇摆着头颅,还有的用奇怪的目光看完自己后转身离开。
      这里是哪里?它们又是谁?身体叫嚣着的疼痛令小家伙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小家伙努力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四条小蹄子绵软地仿佛没有骨头一般。一直扬着头使脆弱的脖子僵硬而酸痛,实在坚持不下去的小家伙躺在了地上。
      眼角余光发现身后好像有一团黑色,小家伙攒足了所有力气才勉强翻了个身。
      那是一团高耸的黑色,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在一条长而黑的鬃毛和黑色的连接处,断断续续地散落着一滩冒着白雾的红色。不知道是什么?
      围着自己的那群生物渐渐散开了,而留下的那几个则来到这团黑色周围,将那个巨大的东西抬走了。
      一时间,荒凉的绿地上只剩下这个小家伙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
      肚子痛、脖子痛、全身都疼、而且一点力气都没有!
      怎么办?
      小家伙惊恐而茫然地看着周围不时转来转去的那些生物,而自己仿佛被遗忘在了角落里,自生自灭。
      时不时地,那些生物交流的声音会传入小家伙耳中。可惜的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哎!真是可惜了上好的汗血宝马了!”
      “是啊!历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配种成功了,竟然因为受惊而早产!”
      “哎,这小崽子肯定是活不了了!竟然比预产期早了两个月!”
      “这下完了,唯一一匹健康年轻的母马就这么没了!”

      小家伙茫然地倾听着不属于自己的语言,看着在眼前不断晃动的影子。渐渐地疲惫来袭,受不住困意的小家伙闭着眼睛。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穿透混沌精准地刺入脑海。猛地睁开眼睛,小家伙转了转眼珠向声音传处望去。
      那群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又围成了一圈。嘈杂的声音一直在持续着,时不时还会传来奇怪的一哄而起的声音,不知道它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终于人群分散了些,大部分围着的人都离开了那个包围圈,只剩下几个生物在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真羡慕,它们能够自由自在的移动!
      想着,小家伙用力抬起头看到一个侧影。那也是那群生物中的一员,可是却和其他的同类完全不一样。小家伙说不上来那种不同之处到底是什么,它只知道自己的眼睛看到那个身影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它身上的颜色和其他同类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头顶不时飘过的一团一团的东西,很漂亮!而且它的身形也很高挑,配着身上的颜色也没有任何粗笨厚重的感觉,相反却显得十分的匀称和协调。而从它头上披散下来的黑色的鬃毛,是那么的柔顺轻盈,时不时还会飘舞。最最重要的,是它身上那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势!那是
      小家伙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它只知道那个生物,就是自己要追随的目标。无论它是什么,自己都一定要跟着它!
      刚刚下定决心的小家伙突然惊恐地发现那个生物要离开了!
      怎么办?不要走!至少不要自己走!带上我吧!
      眼看对方已经转身,马上就要抬脚离开,小家伙心急如焚地想要站起来追过去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那点力气都没有,更遑论追过去!
      怎么办?对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很快就会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不可以!不要走!惊慌失措的小家伙走投无路之下,只好绝望地嘶鸣。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细若蚊蝇到高亢尖锐再到低沉暗哑。小家伙执着地盯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顾不上喉咙里不断涌现的腥甜。
      身影越来越小了,已经快要看不见了!追不上了!
      豆大的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源源不绝地从小家伙眼眶里翻滚着滑落。
      喉咙好痛!全身都在叫嚣着疼!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颓然地趴在地上,小家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想跟着我?”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如其来地钻入小家伙的耳中,黑亮的大眼睛立刻冲破黑暗望向前方。
      那道身影重新出现在了眼前,而且比之前的距离还要短!
      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就是笃定刚才的声音是从那个身影传来的。没有理由的确信!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小家伙想要追随的意愿却越来越强烈。
      于是,用力地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异色。小家伙突然觉得对方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几不可见的微扬,但是小家伙就是坚信对方,笑了。
      然后,小家伙再次听到了那人仿若天籁一般的声音。
      “过来。只要你能够来到我身边,我就带你走。”对方说着,眼中露出了非常温暖的光。
      小家伙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努力积攒着力气。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温暖的眼睛和那身漂亮的颜色以及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一般的气质。所有这一切,都成了支撑着小家伙站起来、走过去的动力。
      所以,趴在地上的小家伙猛地扬起脖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那道身影,直起身子,奋力和身上的疼痛相抗争着,然后一点一点抬起前蹄、后蹄,最后猛地用力——站起来。
      周围聚集过来的生物,和它们弄出的声响还有发出的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全部被小家伙彻底地隔离在外。
      此时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道身影上,目不转睛、咬牙坚持着。
      第一步,迈出去。虽然左摇右摆,虽然全身发抖,但是毫不迟疑。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彼此的距离越来越短。
      终于来到对方身边了!
      虽然已经坚持不下去的身体如同坍塌的城墙一般倒了下去,小家伙却欣喜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跌落到草地上,因为对方已经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呵呵!”低沉的声音从对方的身体里震动着传递过来,小家伙嗅着对方身上那淡淡的带着香气的青草味道,满足地热泪盈眶。
      “我果然没看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座驾。记住,我是你的主人——青玄。而你的名字是,疾风。”
      轻轻蹭着对方的身子,小家伙亲昵地低鸣着。
      也许别人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是它敢发誓抱着自己的这个生物一定明白。
      因为,小家伙说的是:“疾风遵命,我的主人——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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