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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吴邪的腿从捕兽夹里取了出来，是小哥用两条腿做代价的。
吴邪看着小哥两条前腿上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伤口，欲哭无泪。他没想到小哥会用自己的腿当肉支架，直接撑开了捕兽夹上的夹板，让他的腿能拿出来，小哥为了能摆脱捕兽夹，直接让腿上活生生扯下来两块皮肉。
这是多不划算的买卖呀！得脑子多傻才干得出来啊！吴邪看着那伤口，肉疼得不行，跛着腿绕着小哥直打转，他不敢正大光明地嘲笑小哥傻帽，只敢在心里偷偷鄙视，越鄙视越觉得他傻，然后忍不住扑上去舔着那些血液，哪怕能止住一点点血也好。
刚舔两下，小哥一脚蹬开他，头也不回地继续之前的路线。
吴邪想跟上去，但看到雪地里小哥每踩出的脚印里有鲜红的印记，一下子不想走了，站在原地吼，“我不出山！”
小哥脚步连顿一下都没有，吴邪急了，颠儿颠儿冲上去，冲到小哥前面拦住他，“我不出去了，我们回去吧。”
小哥还是不理他，绕过去，继续往前。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吴邪再接再厉地劝，看着他的伤口在雪里摩擦着，光看着都替他疼得厉害。
“我给你捉小动物。我很会跑的。”吴邪继续，他确实很会跑，从小被训练狂奔着捡小主人扔出去的飞盘。
“真的真的，你受伤了，我们两个可以相互照应。”
“我会乖的。”
“留下我吧。”
“够了！”吴邪受不了了，使出杀手锏大叫，“看看那些不识货的人，你想把我送出去送死吗！”
果然，小哥停下了。吴邪心里一喜，赶紧追上去，还未靠近他，小哥头一扬，盯着天空看。
吴邪在他身边站着，学他的样子，也看天空，可灰不楞秋的天空实在没什么看头，还有几片米粒大的雪花飘进眼睛里。
“看什么？”吴邪眨眨眼睛，禁不住问。
没有回答。小哥低下头，重新迈步。
吴邪崩溃了，死皮赖脸站在原地耍赖不走，“我不出去，我不去送死！”
小哥沉默着，停下步子，然后往回走，走到他身边，吴邪低下头，不敢细看小哥此时的眼睛。
感觉到有什么搭在他的脑袋上，他抬起头，于是，他近距离看到了小哥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吴邪怔怔看着，难道不疼吗？这么严重的伤口，如果放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得起来，而小哥却还能在雪地里来回奔走。
吴邪愣着，本来都已经不怎么疼的腿好像忽然疼得钻心，他扭头瞥一眼自己的伤，再在心里跟小哥的对比一下，他立即不去想这伤了——想什么想，丫的，小哥腿上的伤比自己的严重十倍！
头顶传来小哥的声音，“马上要大暴雪，山里没有食物，动物被逼急了会自相残杀。你不能保护自己。”
小哥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啊？”吴邪吃惊，明白小哥这话的意思是他在森林里活不下去，不由得有点儿恼怒，说什么他也是大将后代，这也太明目张胆地瞧不起狗了，好歹应该偷偷地看不起嘛，像小哥干出两腿换一腿的傻事，他都是只在心里鄙视的。“我不能保护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腿，你又能保护自己了？还不如相互照应。”
小哥收回爪子，抬头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静默的环境里，吴邪看到有雪花落在他的背中央，他走上前，把雪花拍掉。
良久，小哥开口，“你离开。”
“不，”吴邪坚持，“要不我们打一架，看看我能不能赢你，赢了我留下，输了，我立即离开。”
他说着，抖抖耳朵，眼睛还特地瞥了下小哥的腿伤，心想，小样儿，都伤成这样了劳资肯定输不了，他完全忘了自己有条腿也是跛着的。
小哥回头看着他，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淡然与淡漠。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吴邪被他盯着居然觉得有点儿心慌，用爪子在地上蹭蹭，解释，“那个……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真的不如有我一起照应着。”
小哥什么也没说，只是掉转头，往回走，吴邪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太罗嗦，小哥要自己独自离开连送都懒得送了？
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内心相当纠结，忽然听到几米远的小哥说，“跟上来。”
吴邪大愣，当明白小哥这是要自己跟着一起回去的时候，一下子高兴起来，大大地笑着，尾巴飞快地左右摇摆得，恨不得能扔到天上去。他兴高采烈地追上小哥的步伐，一边跑一边开心地说，“出山的路我现在已经记住了，等你腿伤好了，我保证不打扰你，自己离开。”
小哥走在前面身影忽然顿了下，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往前奔去。吴邪跟在后头，听着自己踩在雪地上咔咔的声音，心情越来越好，也不觉得腿上的伤疼了，加快步子，喊道，“小哥，你慢点。”
前面那个真的慢下来，吴邪兴奋地跑上前。
于是，白白的雪地里，一匹步履蹒跚的狼和一只跛着脚的狗，慢慢地前进着，那只狗不停地围绕着狼欢快地跳跃，明明都受着伤，明明饿着肚子，明明冷，可他就是这么快乐，连那匹冷淡的狼也会偶尔停下来，看一看那只欢乐过头的傻狗。
雪地上，一黑一白两串鲜红脚印，像互相扶持似的，走着血脚印，走到哪里红色就通向哪里，和红地毯一样，缓缓消失在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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