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深秋

　　莫名的伤感袭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零打转的黄叶，恍惚间发现已是深秋。换上厚厚的大大的毛衣，倘开的宽大领口微露锁骨，艳丽的红色炫人眼目，却恰到好处的贴在我削瘦的身体上。带着大病初愈的疲惫，我决定离开栖身的小窝出去走走。

　　淡蓝淡蓝的天空中交织着几片白云，路边落满了树叶，满地的金黄看起来很舒服。我在马路拐角高高的台阶上坐着，眼睛里溢满迷茫，像迷茫的孩子般无助。寒风穿过发丝直吹心底，我开始冷了，裹紧衣服，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指尖微微泛紫。起身拍掉落叶，向着小路尽头的咖啡厅走去，"叮呤叮呤"推开玻璃门，挂在吊顶的水晶风铃奏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些冷清，我靠窗坐下。

　　"卡布奇诺。"

　　"加眼泪吗"

　　我抬起头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模糊轮廓，突兀地笑着。眼泪!多熟悉的一个词语啊，如果没有了眼泪，心不过是一面干涸的湖。咖啡厅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卡朋特的《昨日重现》，怀旧的经典之作，记住这首曲子是因为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昨日可以重现，但不能重来。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雨了，形形色色的人匆匆而过，陌生的面孔被雨水滑过的玻璃映的扭曲变形，就如同我的不快乐和挂在嘴角牵强的笑，让人捉摸不透。轻押一口咖啡，苦涩在口中蔓延，下一秒却索然无味，原本一个人痛到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时，原本苦口的咖啡竟也变的淡如白水。我轻扬食指继续续杯，用卡布奇诺来刺激麻木的味觉。这种感觉漫长而无奈。

　　"要下班了，欢迎您明天再来。"

　　走出咖啡厅，风铃的声音透出一丝悲凉。我一直很迷恋风铃，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它美妙无比，因为它随着风儿翩翩起舞，仿佛让我看到了风在动，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生命里的有些东西就像风一样真实，只有用心才看的到。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淌着，天色渐渐沉下去，“不夜吧”三个字在夜幕中闪着幽蓝的光。点一杯烈酒在吧台前坐下，不顾湿透的长发紧贴着双颊，辛辣的酒精在体内迅速扩散开来，暖暖的，喝醉了，感觉灵魂里一半的清醒一半的麻醉，酒精能使一个女孩变的简单和天真。

　　“你有双有种不同的蓝色眸子。”

　　我转向左侧，笑着望向说话的人，干练的短发勾勒出脸部优美的轮廓，雪白的衬衫宽松的领口，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斜起高脚杯，晃动着杯中血红的液体。女人特有的秀气里夹杂着几分帅气，我的眼神有些迷离。

　　“因为忧郁是蓝色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刘海轻轻拂着眼睑，唇弧分明的双唇浸在一片血红之中。我的胃开始剧烈翻涌，夹杂着咖啡的浓苦和酒精的辛辣，匆匆掩口奔向走廊尽头，似乎是呕出一切悲痛和力量，我软软的瘫坐在昏暗的角落。

　　“你醉了。”

　　“送我回家吧！”

　　她拉起我，一只手环住我的腰，摇晃着向前走着。风吹过湿透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将脸埋进她温热的胸膛。

　　“到了。”

　　我被放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睁开眼睛，她还站在床边，身影在淡蓝色壁灯下越显单薄。一双手轻轻捧起我的脸，指尖沁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让人心疼。”

　　我忽然笑了，伸出右手轻触她柔软的唇，既而有垂下，扯了一下身上潮湿的毛衣。

　　“热水，可以帮忙吗？”

　　浴室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放水声，热气顺着门下的缝隙冒出来。脱掉湿衣，随手拉过床头的浴巾裹住冰冷的身体，空气似凝结了一般，我冷到了极点，没有一丝力气。她抱着我娇小的身体走进热气腾腾的浴室，缓缓放入水中，走时随手带上了门。

　　体力开始恢复，细胞似获重生般的活跃起来，身体浸在热水中的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胎儿时代，在无尽的海洋中漂游，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有用心去感触自己在一天天的成长，又是一种漫长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在吗？”

　　“怎么了？”

　　“衣柜左起第三层中的黑色睡裙。”

　　门开了，我看不清她的容貌，白茫茫的蒸汽中递来一件血红色的睡裙，我愕然。脑海中闪现出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红色毛衣，卡布奇诺，白衣女人，血色烈酒……那画面疯狂的侵占大脑，心被猩红的血一点一点吞噬。屏住呼吸将头深深扎入水中，不断吐着气泡，然后猛的甩甩头，接过衣服。

　　“谢谢。”

　　套上睡裙，镜中模糊的轮廓只映出一片艳红，散开的长发凌乱的搭在肩上，我的喉间忽而发出诡异的笑声，像极了传说中女巫的嘲讽，尖锐刺耳。轻轻推开浴室门，她正伏在床边往睡篮里看。那里是面睡的是我的宠儿猫咪，陪伴我走过七年的黑暗无尽的空虚。

　　“它很漂亮，是吗？”

　　女人回头瞟了我一眼，向旁欠欠身。

　　“可是它已经死了，很久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又挂起了那种可怖的笑，随手抱起冰袋包围的宠儿，它的身体散发着丝丝寒气，眼睛微睁，硬硬的在我的怀中。

　　“它舍不得主人，你看，它一直看着我，没有痛苦，没有眼泪。”

　　“你累了！”

　　女人脸色微变。

　　“呵呵，你要走了？当然，从开始我就没有留你的意思。记得关门。”

　　我转身俯下身子，轻轻掀起被单一角，长发滑过肩膀，散落在脸旁。

　　“你……”

　　“恩？”

　　“你不适合黑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我笑着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眼前这个女人，说这些话时她的脸上僵硬的没有任何表情，双手斜插在口袋，直愣愣的望着我。

　　我扯了一下睡裙的下摆，满目的猩红在我眼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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