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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她不知道的是,杀生丸并不知道在这皇宫之中有一个玥心的存在,自然也没有厌恶她的理由。他的离去,单纯的只是因为不想见到那一抹妖艳的红色,他所厌恶的红,她身上华服的红,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那件火鼠裘极为相似的红。
他承认他的存在,他承认他以父亲的后代的身份存在,纵然如此,他依旧厌恶他,无法原谅的厌恶。虽然他很清楚,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与那时不过刚刚出生的他并无瓜葛,自然也不会是犬夜叉的过错,但是他还是厌恶他,无法抵制的厌恶,没有原因。
原因,或许是有的,只是在他比海更深的心底,让他无法正确辨别出来。并不一定是两百多年前的故事,三年之前,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或感人或悲愤的故事。
在云烟为玥心感到“悲哀而又伤感”的同时,玥心也在冷眼看着那个懵懂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做着无谓的挣扎。
云烟,看得过于乐观;而玥心,则是过于悲观了。她悲观地认为,杀生丸是不可能会有感情的,也因此她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那个无情的男人身上。杀生丸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的感情被埋得过于深,即使是他自己也不大容易将其看得透彻。
三年之前的故事终于结束,他回到了父亲留给他的宫殿。
太子殿下回宫,夜宴就此开始。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带着虚伪,带着目的。但是,似乎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执着,热衷于带上虚伪的面具投入到不真实的游戏。那只是游戏,而已。
坐在案桌之前,他一如往常坐在遮挡住过于刺目光线的树荫下,那样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太热闹的场面的影响。那时,他想起了玲,她的声音似是银铃,即使是不间断的活泼打闹也不会让人觉得聒噪。那时,他还想起了一个笑靥,无忧无虑给人温暖,她的声音似是人鱼的歌声,悠扬中还有着不确定的飘渺,永远是那么安静。
与这喧哗的场景是那么格格不入,他想。
望向案桌之上的绛色酒液,他不着痕迹地出着神。夜宴,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无论是美酒还是佳人。皇宫之中的好酒多得是,那些莺莺燕燕也是那样不入眼。搔首弄姿之中没有一点自然的韵味,就像是一个傀儡,任由人操纵着束缚自己的丝线,成为政界的牺牲品,或许是因为家族,或许是因为父母。
无意间,他想起了那个少女,蓬松而张扬的墨色发丝,总是那样自由,那让人羡慕的自由,那些胭脂粉黛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他将自己的思绪拉得很远,直到一个并不悦耳的声音用他的名字将之拉回:“知道吗?现在台上跳舞的是杀生丸殿下的太子妃,礼部尚书之女,云烟云妃娘娘。听闻在七十年前云妃娘娘进宫为妃之前,她的舞可是风靡京城的呢!”
“哦,我也有些听闻,七十年前似乎有极多的少年因为她的舞而向她追求,然娘娘心高气傲,又是礼部尚书之女,地位又高,普普通通的贵族子弟照样无法入她的眼。”
“……”
言论众多,似乎都是些称赞客套的语句。他懒懒地掀起眼睑,入眼的就是让他极为厌恶的艳红色。他皱了眉头,极度不满。
杀生丸殿下的太子妃?哼,竟是如此不济之人。他不屑地看了看台上罗裙纷飞的女子,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打着杀生丸的王妃的名义,做着丢人现眼的事,皇家的尊严何在?然,他并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打算。虽说是他的王妃,他却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
他不曾想要什么王妃,这些个人更不是他看得上眼的。
从那以后,他便不曾再见过这个女人,自然也没有尽到身为夫君的义务。于他而言,他不曾有过妻子,自然无需尽到什么夫君的义务。
傻傻的,就像是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女孩一样,依旧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纵然真是青梅竹马,也有你不情我不愿的时候,更不必说云烟于杀生丸而言不过是还没有记住名字的陌路人而已,却是硬生生将一厢情愿扭曲成两小无猜。哪怕是童话,阁楼上的公主也是需要一百年才等到能将自己吻醒的王子,灰姑娘亦是在受尽姐姐们的凌辱之后才有机会将脚上的水晶鞋扔在舞会现场拖着曳地长裙匆匆离去让王子仅凭一只鞋子不惜以权谋私在全国范围之内大张旗鼓地找寻。她云烟与杀生丸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凭一舞就将两人的关系拉得那么近?傻傻的,天真的人,不愿意去质疑这样一个太过于明显的问题。
冷眼旁观着那自以为是的可怜人的苦苦挣扎,然后在心里冷冷笑着。那一曲,那一舞,真的能进入他的心里?她不相信。玥心在这一点上看得比云烟要透彻的多。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青梅与竹马,哪里有那么多的王子与公主。他是王子,但是没有人是他承认的公主。正如很久以前,那样的凄风苦雨中,那样一个人说过“玥心,你未免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有多少价值?你以为我非你不可么?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定义”。
就像是过家家酒,有着父母,有着孩子,有着爱情,也有着家庭,但是这些所有的有着,都是虚无而不真实的,若是投下了太多的心思,终将一败涂地,若是死不悔改,终是一无所有。爱情这东西,谁先交付真心,谁就是输的那个人,没有变数。
莫笑他人痴,曾经的自己亦是这般执着,执着着那虚无缥缈的细腻情感,执着着不真实的浪漫故事。哪个少年不风流,哪个少女不怀春,只可惜,风流也好,怀春也罢,都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经历过心的伤痛之后,就该学着长大,不再是躲藏在父母身后的天真的孩子,不再是懵懵懂懂自以为是的少年少女,成长着为自己建一座城堡,并且用心将它保护好,不让他人冲破它的城门。
她不曾怨过任何人,玥心在身为西国左丞相的父亲严厉教导下,俨然是个极为冷静的人。她是那般理智,理智得连男子都自愧不如,因此她很好地把握好了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在那个人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她依旧能够冷静得说“既是这样,那么,不见”。她能够分析出自己的处境,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做出失态的举动。在被群臣举荐入宫之时,更是如此。她冷静地说:“父亲,女儿不会有事,您请放心。”
那时,她是多么庆幸,自己的父亲不只是西国的好丞相,亦是一位好父亲。她见过礼部尚书的面容上在圣旨下达之后有着怎样的洋洋得意,而她的父亲那双一直很冷静甚至称得上是冷漠的紫色眼眸中隐隐透着些许的担忧与心疼。她听见她的父亲在她将要离开的最后一刻告诫她:“心儿,绝对不能对殿下动心,在他的身上你什么都得不到。过个一两百年,我会向皇后娘娘请命,将你接回家。你也知道,这事,皇后娘娘也做不了主,否则,爱子心切的皇后娘娘怎会同意给殿下纳什么太子妃让殿下回来的时候不自在。”
“父亲,心儿明白。”她对父亲轻笑,而后离开。
那一日,她见到他离去的身影,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嘱咐不可对殿下动心。他不只是冷漠,更有着无情。他的心里谁都没有,只有自己,以及自己执着的力量。然,其实父亲不必担心,玥心的心早在那阵凄风苦雨中彻底死去,又怎会因为见到那无情的男子而复活?她不是云烟,不会迷糊地再将真心赋予,然后在深夜的角落颤抖着寻找不到心的温度。
爱情,就像是没有出口的迷宫,兜来兜去转着圈圈迎来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死胡同,永远都不会从出口走出去,想要离开它,不是漫无目的地前进,而是理智地原路返回。离开的念头,起得越早越好,若是等到找不到回去的道路,便彻底地迷失了自己,只能在迷宫之中忘我的兜着圈圈,只能一直忍受迷宫之中的阴云,而永远看不见阳光。
只是可怜了云烟,她已经在迷宫中越走越深,就要看不见返回的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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