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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逊】伴虎
【第一篇】权逊 伴虎
“先生,外面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啊?”
蜀中,青砖瓦房里,小童睁着晶亮的眼睛晃着脚,一脸疑惑。
“喔。我记得,四十年前也是这么大的雨。”
那人一身白衣信手而立,微微眯着眼。
他缓缓转过身,依稀记得。昔日在卧龙岗,父亲对他说过。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记得,四十年前那个夜晚,父亲远赴东吴,带回来一身的哀婉凄清。
诸葛瞻觉得也许是父亲想念的那个人走的太早了,导致最后父亲远赴五丈原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为他留下。
今日这场雨也是数十年难逢一次的。怕是又有人,要离开了。
“我们不去管。自然有人为这个人伤心。”
此情未断,此意未殇。弦断人去,曲如悠扬。
东吴
“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似的。或许这朝政一多起来,人都无法安安心心的歇息。朕烦透了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士人。每每弄的都是他们说的都对似的,朕还活着呢。太子这档子事用得着操心?”
美艳的妇人轻轻拂过睡在她膝上的男人的面孔。一对勾魂似的眼睛盯着他问道。
“妾身的孩子。皇上都不好好珍惜。孙霸孙和他们再怎么争。我的亮儿都当不了太子,皇上和切身说这事儿岂不让妾身难受?”
骄横又有一些撒娇的语气,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孙权微眯双眼,冷哼一声。
“你的意思,让亮儿当太子?”
“妾身可没这么说。”
“你大胆!来人,给我把这个**推出去,朕再也不想看到她!!!”
黑夜里,无论是惨叫还是讨饶,都会被无穷的黑暗掩埋的一干二进。血液留在台阶上,看起来是这么的卑贱。
孙权走出殿,一身戾气。惹得身边的仆从不敢相望。
殿内只剩下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混杂着滂沱大雨,在这个似水江南的夜晚。无论是最南边的庐江,还是最繁闹的建业。都有一个生命无声无息的离去。
侍从胆怯的唤了一声皇上。却马上低下头。
“你也是不想活了?有事快禀报!畏畏缩缩的做什么!”
他今天心情,貌似很不好。从早到晚那不安的感觉始终萦绕。
“丞相……丞相薨了。”
此刻殿外一道闪电,随后雷声轰动。
“皇……皇上饶命……”
侍从无法正视孙权的表情,他只好用最卑微的方式跪下来,为自己继续活着而祈求。
薨了?那个人死了?
【白发苍苍,纸泄轻狂。浓墨飞扬,阵亡 】
他跌跌撞撞的走在宽敞的回廊上,周围的侍从面面相觑不敢去扶这个早已十分激动的主上。他嘴中喃喃的念着“死了?”“他死了?”这类的话。
昭和宫中那略施粉黛的女子轻轻起身,身边撅着嘴略带婴儿肥的小孩子轻声问:“怎么了?”
“胤儿!安静。”
坐那一边的少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他抬了抬头,看了昭和宫的牌子长叹口气。忽然又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皇上?皇上怎么了?”
女子急忙出了宫门,抚摸着孙权的背部。她许久没有看到这一般脆弱的帝王了。或许这像是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孙权还是吴侯。她无需太过拘谨可以和他一起放肆的大笑。
“练师………”
他说,练师。
没有说,皇后。
“仲谋。我们……我们慢慢说可好?这究竟是……”
步练师有些激动,甚至于手误举措。匆忙让其他侍从离开,扶着孙权进去。
“父皇?!”
少女惊异的望着孙权,急忙上去搭了把手。
他浑浊的眼神轻轻瞟了一眼坐在那一头有些慌张的孩子,仿佛那孩子的脸就如一面镜子。太像了,太像幼时的他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和兄长寄居舒城。总有一个爱笑爱闹的少年,带着还是小孩子的他纵马奔腾。惹得他咯咯的笑着笑着……
曾经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只是记忆那么的远。居然遥不可及。
他看着那个孩子走过来,轻轻行礼道
“皇上。”
忽然画面又逆转过去,他想起四十年前还是那个少年,早已不在爱笑。他每天面无表情的像这个孩子一样,不过他那时唤他还是主公。心碎梦坠。两不回。
“你是胤儿?”
情绪稍微恢复,孙权招了招手。那孩子走过来,孙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胤儿长大了。”
步练师倒是有一些无奈了,方才这个人还如此情绪激动,现在又好像恢复帝王威仪。仿佛方才的事从未发生。
“大虎也长大了。我都快忘了我的大虎已经成了循儿的妻子。”
他又向少女招了招手,那少女脸上倒有些愤愤之色。嘟着嘴不满的嘀咕。
“父皇,儿臣在外可是被人欺侮了呢。”
孙鲁班嘟着嘴撒着娇说道。
“哦?呵呵,我的大虎不去欺侮别人朕已经很高兴了呢。说说吧。”
这倒是新鲜事,步练师也在一旁跟着笑,不管再怎么不正常,至少现在自己的丈夫已经不再激动。
“前几日胤儿闹着儿臣带他去庐江故居,谁知刚踏入舒城。便听着吕壹那小人说着闲话。父皇提拔他倒是没多久,他居然……”
“他说什么?”
孙权此时到有些气,吕壹不过是手下的一条狗,居然在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笑我周家无人。说……说周郎弦断人去已久。说……说循是……废物……”
碰的一声。
步练师吓的一哆嗦。
“大虎别说了!”
她连忙站起来,试图阻止一些。
“母后!本来如此!庐江故人都说,陆丞相之死,也和吕壹有关……”
孙权的瞳孔像是快溢出眼眶一半,他哆嗦着不知所云。
吕壹!!吕壹!!!
深深喘口气。忽然仰天大笑。
吕壹!!!吕壹!!!!
却未想,他的坟墓居然是自己挖出的!!!
【我们说好都不躲不藏,残舟已经乘破了巨浪。】
略显奢华的过廊,周胤微微抬了抬头。孙鲁班倒是淡然的很,反倒没了方才的任性以及傲气。
“嫂嫂果然好计。”
周胤思索片刻,轻笑出声。那本该天真的脸蛋上莫名其妙的添了些什么其他东西。
“哼。我念着不过是一只狗而已,不然当面我就杀了他了。胤儿以后记着,被狗咬了咱绝不咬回去,但也绝不能这么算了。让狗的主人去收拾他,比什么都好。”
孙鲁班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抱着手臂。
“只是我们便宜了陆家。”
周胤轻轻叹口气,随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若不加这一把火,想必皇上定不会如此果决的下令处决吕壹了。”
“是父皇和陆逊啊……这么说。我倒是从母亲那里听了一些啊……”
孙鲁班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花板。瞳孔慢慢缩小。
那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啊……
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还未称帝。自己也才刚刚四岁,和循在一起不知道有多么的开心。胤也是刚刚满月不久。那个时候父亲带着陆逊来喝胤的满月酒。
当时周郎已经去世,小乔一个妇道人家倒是么有把这场酒宴弄得多么轰轰烈烈。但是既然吴侯亲自驾临,自然有一堆趋炎附势之辈跟着过来。
那时候总是能够看见父亲对着陆逊窃窃私语,结果就是陆逊不一会儿脸就闹得通红,轻轻的将父亲推开,自顾自得去饮酒。父亲又毫无脸皮似的凑上去笑嘻嘻的当什么都没发生。
多好,那个时候。
可是自从父亲去年称帝之后,朝纲大变。士族大家力量逐渐不受控制。父亲只好杀鸡给猴看似的将陆逊疏远甚至于贬斥。
想是二人也有误会,陆逊多次抗旨不尊,当着朝臣的面儿跟父亲犟嘴。还大笑着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儿。父亲才一怒之下罢了陆逊的官,让吕壹去治他的罪。
回忆到这儿,孙鲁班倒是觉得自己无趣了。别人的事儿也轮不到自己操这心思。
只要她和循好好的。
只要循好好的……
她撇撇嘴,牵着胤的手离开。
【如果战斗成我的理想,万人敬仰举世无双。最后一样,阵亡。】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滋润着江东广袤的土地。日头正盛,孙权有一霎那觉得,那太阳就像是当年的他。如今……好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功高,自然震主。
如果,如果我兄长当年不死。如果朕不去称帝,如果孙仲谋能够还是孙仲谋。陆伯言,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原来自己就是这样的。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才想着去后悔。
我一点儿也不想让公瑾去打仗,一点儿也不想让公瑾去送死。
但是如果公瑾没有死。也许他到最后也会和伯言一个下场。
那么相看成两厌。到最后一点点的温存以及美好的记忆都会成为泡影。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怀疑公瑾的不是么?
那个时候……
公瑾即使知道这样,为什么他没有怪我,为什么他还是笑着离开?
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太过于贪心的人。
陆伯言,我怎么去奢求你能够原谅我呢?
那日他记得,从建业走出去的陆逊那一瞬回过头。
眼神略带悲戚。
“皇上,任你权倾天下,就能将一颗心放在脚底下蹂躏么?”
他好想好想哭一场,哭一场也好。
他好想好想去抱住他,跟他说我从未如此。
我是那么彻骨的爱着你。
可是那个时候他只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淡漠的目送着那个人慢慢走远。
直到死生不见。
他记得,在那之前的陆伯言依偎在他怀里说
“皇上,臣不要万人敬仰,臣只要能够和皇上在一起。”
天荒地老,想必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忘了那个人才华举世无双,他忘了曾经也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周公瑾也是承受不来命运的几番悲戚。
最后周公瑾心碎梦坠,随兄长而去。
而陆伯言呢?
陆伯言离开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
那一颗心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出完整的图样。
【来者可追,文过饰非 】
初晓,他缓缓的行走在略带萧条的街道上。白色的布条随风而飞,周边隐隐的低泣声让他有些心疼。
佛说,每一次相遇都是前世的因缘。
那么,每一次相爱那会是什么?
为何每每说要相爱到死的人,却彼此互相伤害?
“是周公子啊……”
褪色的朱门,站着一身缟素的年轻人,他眼圈微微泛红,长长作揖。
“陆公子……陆公的灵位可……”
“周公子不必担心。家父……本是罪人……”
罪人吗?仅仅是因为……
周循不想听下去,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父亲。
即使是荣耀万千,终究不过是黄土一捧罢了。
时光荏苒成回忆,他记得父亲的一颦一笑,却是那么吝啬。
“陆公为国有功。不应如此……循必将上奏皇上为陆公洗清冤屈。”
他会。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是孙权。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是陆逊。
昭和宫里暖玉温香,他却无意欣赏。
那一抹艳艳的红色穿在步练师的身上总是不合拍的。
他所记忆中的红,只是在那个人身上。
当年赤壁,他一身艳红,傲首千江,睥睨天下。
风吹起他的衣摆,划过空气。千万大火,终究是燃烧起了东吴的天下。
但是那个人却是如此的远。如此的遥不可及。
那一生一世陪着他的人……
如今却……
“皇后。会一直陪着朕么?”
他缓缓闭上眼,突兀的来这一句。
只见那女子勾起艳红的嘴唇,慢慢的将脸颊凑上去。
“妾身,陪着陛下。纵使,时光淡漠。”
时光淡漠……
“臣陪着陛下,纵使时光淡漠。”
他的瞳孔睁大,耳旁仿佛是那个人说的话。
幻听……么?
罢了……承诺。何其可笑。
他要公平,而他要文过饰非。、
他要爱,而他要天下。
两个人本身就是相悖。
为何又要结缘?
为何又要相遇?
为何又要……相爱呢?
【谁说你对,我笑谁可悲。 】
凌乱的杂物摊了一地,但是陆抗始终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他记得父亲临终前,那一双澄澈的眼紧紧盯着家中红木书柜。
他叫了人,把书柜拆了。
却只得到了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他无法理解父亲临终前会对着这一张毫无作用的东西发神。
他颓然的放开了手,将手重重的摔在地上。
鲜血弥漫。
可羊皮纸上却浮现了血色而凌乱的字迹 。
【谁说你对,我笑谁可悲。】
他愣了,顾不上手背的流血不止。
发疯似的扯着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悲!!!可悲!!”
划破苍穹一般的嘲讽。
即使溜奉拍马,终是逃不过可悲的命运。
父亲在死之前,怕是就预料了吕壹那群小人的结局吧?
对与错,爱与恨。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都不重要……
都不重要……
因为他们原本完美的回忆早就掩埋在阴谋与鲜血中……
残烛恍惚着明眸,陆抗缓缓站起,写下来所谓的‘谢罪书’
他终是将这卷羊皮交给了孙权。
那浸漫着鲜血的羊皮纸。
将染红整个东吴皇宫。
他父亲,数十年呕心沥血。
当真是……一生一世为一人。
这也解释了羊皮纸小小的秘密。
他无非是想用这个方式报复孙权。
让那个人体会与他一样的伤心,让那个人后悔!让那个人寝食难安!
我儿的血。
皇上,你可曾享用?
【恩宠难回,流过血的人都无所谓。】
“真是,陆家人此番也是做过了。献什么东西不好。那一卷沾着血晦气玩意儿也敢拿来。”
她轻轻蹙着眉,孙权看了那个早已好几日食不下咽寝不安眠。这若是在……
她却不敢想了。
这二人之间的对对错错,恩恩怨怨,怕是到死才是个头吧?
她越发觉着恍惚起来,头疼的裂开一般。
“循儿你过来。”
卧在床榻上的孙权已经有一些憔悴神色。周循也不知就里,见着他叫了,便过去。
“陆抗,现在身在何处?”
“他献上这个之后,便说要在家中待罪。”
“哼。和他爹一样,真会挑时候。待罪?待罪好啊,让他来朕这里谢罪。哼……”
孙权微微眯起双眼,那桀骜的气儿又回来了。
对于陆逊的事,他是至死也不肯认输半分的。
“那我便叫人去拟旨吧。”
几月后,大殿之上陆抗当场辩驳二十大罪。
孙权赦免陆家满门。
未等陆抗下殿,孙权皱着眉将羊皮纸扔下。
“你若还有缘分见着你父亲。便说朕此生没什么对不住他的。若要讨债,便去讨来生的吧。”
若人可以去管今生来世,那么……
还能称之为人么?
难道我父倾尽今生,却只换你一句没什么对不住么?
陆抗缓缓捡起。眸子清亮的对上他。
“陆抗自知,主上恩宠难回。相信我父亲在黄泉之下,也不会再去计较什么。陆抗只是心凉。主上若不爱听。自可将陆抗拿下。”
说罢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给朕滚!!”
他狂暴的拿着竹简摔下去,像一个疯子。
你只知道朕对不住他,那么谁又能理解朕?
谁又能……
“陛下!”
步练师在帘后觉着情形不妙,连忙扶着孙权。
“幼节你……”
周循此时大概只有扶额叹息了。
还不知能不能保着这位的性命。
“快走……”
眼瞧着步练师稳着孙权了,周循连忙拉着陆抗离开。
“练师……他们……都……为什么……”
“若说妾身命苦,嫁了帝王家。那么皇上身为帝王,自然比妾身更苦……妾身理解皇上……”
那些流过血的人,都会被铭记。即使以不一样的方式。
掌权的帝王,有帝王的辛酸。
这跟无上的权势成正比的辛酸。
古来又有几人,能懂的透彻?
【谁能以为 ,同朝可同寐 】
【还记得我们说的么?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辈子。】
【嗯。一辈子。】
当他醒来的时候,枕巾湿了一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却未曾想,自己已经这么老了。
伯言,没曾想我后悔时,双鬓已斑白。
孙权觉得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了。
多年精神的折磨慢慢的加速老化。
就像是已经老化的机器,零件开始生锈。
一个个的,都已经远去。
登儿,循儿……
“皇上!皇上!!”
嘈杂的声音再一次想起,他忍着怒火咬着牙。
他老了,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
“步皇后……步皇后崩了……”
如惊雷一般,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那个曾经说好一辈子的女人,就这样早早的离去。
她还没有老……她还没有五十岁……
她……
脑中昏昏沉沉的,他不自觉的倒下,只听见那些人继续嘈杂的喊着:皇上,皇上。
“父皇。”
再次醒来,重孝加身的女儿红着眼眶看着他。
“父皇对不起你……父皇没有守好你的夫君……父皇没有守好你的母后……”
他嘶哑着嗓子,句不成句。
“循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母后也不要我了……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女儿改……女儿不任性了,女儿会乖乖的……父皇千万别离开女儿……女儿怕……”
孙鲁班再也忍不住,哭着倒在孙权的肩上。这些年岁月的蹉跎,她成熟了太多,也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那些……
“大虎……朕不离开大虎。走,让他们都走……走了也好……”
他呢喃着也不知说什么。只是觉得那些人,那些事犹如放花灯一样的在自己眼前闪过。
当年年轻时候伯言温文一笑,足以让他开心好几日。
当年步练师的温婉贤惠,每每在他身后为他做一切都不求回报。
还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站在赤壁之上的那个男子,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若是时间有如果,那么……
如果他们都回来
又会是什么样子……
不懂得珍惜的人,到了最后,果真就想自己一样,什么都不剩下?
他苍然一笑……
“大虎回去吧。父皇改日回来看你。”
他很想自己静一静。一个人。
江东的雪,软绵而苍茫。好像是要把大地都染成缟素。
却不知,为谁送葬。
当年那个人,广袖宽衣,在朝堂之上温文一笑。
却不知道了最后,同朝同寐。
也还是逃不过薄命的结局。
当年说过给他一切的那个人,却亲手将他推入坟墓。
好一场大戏,却没了结局……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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