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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动干戈
天已经黑了下来。唐昔闭目间听见车窗外沙沙的响声,低声问:“下雨了吗?”
“雨不大,”乔斐墨开着车,“要不然我开快点,好让你早点到家。”
“不用了,就停这吧,我自己回去。”
乔斐墨说;“可现在还下着雨。”
唐昔睁开眼透过车窗看去,四周金灿灿的灯光照着濛濛雨幕,衬得整条街富丽堂皇。“那去二环东路吧,离这里也近。”
唐昔的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即使窗外金晃晃的灯光也不能使她的脸有一丝暖色。当时她与薛璟是多么完美的一对璧人,如果那时不是薛璟站在她身边,不是她那闪着幸福的笑脸,他也不会甘愿站在一旁默默祝福。现在,一个是荣辱与共的好兄弟,一个是相信他鼓励他却可望不可即的女孩子,他夹在中间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我当年走的时候还以为你会幸福的生活,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车子一路往前开去,唐昔静静看着窗外景物如水流逝,伸手握不住。“现在是不是很糟?”
“不要这样想,世界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而变糟,事情变故大家都有责任。”车子稳稳转了个弯,“其他的我不敢说,但看得出阿藤其实是关心你的。”
唐昔依旧看着窗外,“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认了。倘若哪天他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他心下一惊,到底是怎样一股怪力乱神让她变得这样冷漠心狠。
“别这么偏执,阿藤不是那样的人。你应该试图去了解他,就会发现他跟你想的不一样。你们毕竟结婚了,真要像仇人一样过一辈子?我认为你们需要沟通,阿藤那个人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太直接,更不懂女生的心思……”然后声音几乎听不见,“我也不懂……”
车子停在沐浅浅租的住宅楼下,面前是被车灯打亮的金黄色雨幕。
“你是好人,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让你懂的女孩。”
好人?就是因为她这句话,所以他到现在一直在做好人。摇头浅笑,“阿藤也是好人,就算伤害到你,相信也是不得已的。”
“谢谢你送我过来,下雨路滑,开车当心点。”唐昔不想再听关于柏藤的事,正要打开车门,袖子被拉了一下,又很快松手。唐昔吃惊回头,他递过来一张小卡片,“我跟一家杂志社的主编认识,他们近期招聘摄影师,这是他名片,拿去给沐浅浅,说是我推荐的,相信她也有这个能力。”
“谢谢,但我已经帮她……”
唐昔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拿去吧,能不能被聘用全看她自己,我不占任何功劳。”
他推荐的肯定是好的,但这好意心领就好了,要是真的接受……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张嘴欲问,又被他抢先,“什么都不要问,该你知道的事你会知道的。”
“比如呢?”
乔斐墨递给她一把伞,说:“你所应该知道的,是怎样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柏太太。麦乐也是无硝烟的战场,总经理夫人,我等着你的帮助。”
莫坤莳走过被日光灯照亮的走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亮光。推门进去,拉开窗帘,外面的霓虹灯光透入,给沉重的黑暗带来萤火之光。
柏藤双手枕在脑后,脸上盖着外套,长腿交叠仰卧在沙发上。莫坤莳掀起盖在他脸上的衣服,他立即挣开眼,说:“我很好。”
“知道你没事,怕你憋不过气。”莫坤莳将外套放旁边,双手环胸站在玻璃幕前。
“纾元呢?”
“送走了。”
柏藤坐起来,窗外的微光映着他的脸。
“对不起。”
“不用跟抱歉,有些事本来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莫坤莳的手紧紧抓住窗沿,外面车流灯海在雨中涤荡,灯光把他的眼睛照得通红。不远处江水返照着璀璨灯光,像是一条流淌着液态黄金的大河湍流不息。
柏藤走过来手搭在他肩膀上,刚才被唐昔咬的伤口又渗出点血来。
莫坤莳看了看被咬出一口牙印的衣服,笑不像笑地说:“还不错,很好。”
“所以你现在可以知道,我的生活多么艰辛!”
“你自找的。”莫坤莳笑笑说。
柏藤挑眉,“我乐意接受挑战。”
沐浅浅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箱。
唐昔把乔斐墨给的名片递过去,“一家知名杂志社最近招摄影师,这是他们主编的名片,你去试试看。”说着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先借你过一阵,密码是******。”沐浅浅心高气傲,不说借她绝对不要,何况临近毕业,大把的地方要用钱。
“我会尽快还你,不过没有利息。”她拿过放在床头。“最近过得怎样?你老公对你好吗?”
唐昔冷哼一声,心一狠手不禁用力,窗帘一下子被拉开,“好得很,并且非常看得起我,甚至怀疑我对他的家产图谋不轨。”
“会怀疑是对的,不怀疑才不正常。”沐浅浅依旧收拾着她的东西。
唐昔不想再提,见墙角晾有几幅油画,有风景的,也有人物的,问她:“丁彭回来过吗?”
沐浅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怎么会说这种话?”
丁彭是个出身在绘画世家的绘画天才,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不要命地追求沐浅浅,不过两人不到一年就分手了,原因是丁彭喜欢上了隔壁小一届的音乐系系花。
“跟你说过不要太强势,否则男人只会倒着跑。”
沐浅浅脸上露出胜利女神般的微笑,宛如闪闪发光、战无不胜的雅典娜,“像你这样委曲求全,男人不照样倒着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盖住了彼此之间的沉默,有时候沐浅浅话语的犀利真的是一语中的,让人即使清醒。
“后天我要回学校了,回来后也许不会留在韶风。但我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决不妥协。也希望你的生活步入正轨。”唐昔拿起手包,只能用右脚站起来,“我要走了,我回新加坡的这段日子你可以去看看孩子。”
沐浅浅见她一瘸一拐似乎伤得不轻,过去扶住她,“先上点药再走。”
唐昔摇头说:“不了,下雨路湿,药容易化掉,回去再说吧。”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倾泻下来,敲得地面都疼。唐昔从只亮着一只橙黄色灯泡的小楼梯走下来。白色兰博基尼停在对面,柏藤打着伞走过来。唐昔站住脚,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医院外面等候的情形,双眼一眯欲绕过他。
“我错了。”他说。
“你错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唐昔打了伞走进雨里。
他走上来拽住唐昔说:“那我们回家吧!”
“走开不要碰我!谁说原谅你了?”唐昔像全身被巨蟒缠住一样拼命抗拒。挣扎中左脚被他重重踩了一脚,疼得眼泪直流,双脚一软身体往下坠。
柏藤也立刻察觉出不对,想起刚才她在停车场摔倒过,立刻一手收起伞,一手把她扛在肩上,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就算旁边有人也看不清。
最后,柏藤送唐昔去了趟医院,除了检查外,唐昔的脚也被包成了白色的“粽子”。
回到家已经八点半了,刘美函和妮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危庭正一脸和蔼地逗着摇篮里的小石头。通向停车场的后门突然被打开,柏藤抱着唐昔走进来,两个人全身都是湿的,唐昔的长发还在滴着水。因为知道客厅里有人,唐昔只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唐昔脸红得像烧红的炭,张开嘴又说不出话,羞得把脸埋进他怀里。柏藤向她们打了招呼就抱着唐昔上楼。
客厅里的三人惊吓得不轻。
柏藤抱着唐昔进了屋里。他把唐昔放在门边一张四腿高凳上,正想要去拿毛巾,转身便不小心踢到凳子的细腿,凳子带着唐昔向后倒下,唐昔慌乱中扯住了他的衣袖,袖子不耐力断成了两截。唐昔的头在墙上撞出“咚”的一声,接着整个人摔在地上,刚包扎好的脚扭得更严重。
唐昔已经不知道该顾头还是顾脚,愤怒在胸腔里像黄河决堤般汹涌泛滥,“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柏藤心里又愧疚又担心,蹲下来把她抱到床上用大毛毯裹起来,然后下楼给她找了些药。回到房间看到刘美函和妮塔正在给唐昔换衣服,即刻转过身,却让跟上来的危庭实实的撞了上去。
只听里面刘美函惊呼:“不好了,她好像发烧了。”
危庭走过去,见刘美函和妮塔正给唐昔换衣服,转头已经不见柏藤的人影。
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越下越得势,渐渐地雨势越来越大,就连在室内都隐隐听见雨声。宽敞明亮的过道上,柏藤挺拔的身躯像一棵白杨树,“……你现在必须过来。”
“我正在吃饭啊~”电话那头极其委屈。
“我不听任何借口。”
“……”
不等对方磨叽立刻挂了电话,这点跟沐浅浅非常像。
危庭走过去说:“是怀聪吗?怎么不去接过来?”
他点头收起手机,“他向来拒绝我接送。”
危庭“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里面那张床怎么回事?”
他当然知道危庭所指,“床可以分开。”
“我知道可以分开,”这个孙儿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法国女人?你听奶奶说……”
柏藤每次听危庭讲这些话头都大了,又哄又推地把危庭弄去了二楼。
大雨滂沱不止,宽大院子里的植物被雨打的低下头。张怀聪臭着一张脸跟着柏藤上楼,进了房间洗手消毒后才过去看病。他把药箱放在桌子上,问:“量了体温没有?”
“刚刚量过,三十九度。”妮塔把体温计递给他。
张怀聪看了,把体温计放在一旁,“敷冰了吗?”
“一直敷着,还是很烫。”
“哦?我看看。”他走近一看,见唐昔闭着眼躺在床上,脸微微浮肿起来,脸色也成了暗黄。“我先给她打退烧针,吃过东西没有?”
柏藤看了唐昔一眼,说:“应该没有。”
张怀聪拿出注射剂,“我先给她打一针,你们要尽快给她吃东西。一会儿我会开些药片,让她吃了饭后再服药。”
“还有,我不小心让她的头给撞了,就是脑后面。”柏藤圈了圈唐昔的头尽快补充道。
“撞哪了?”
“撞墙上。”
张怀聪立即拨开唐昔的头发一看,嘘唏不已,这要多强大的勇气和体魄才敢跟柏藤同住一屋檐下,反正他是不敢的。“等一下拿热毛巾给她敷。还有,把她头发吹干,让她侧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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