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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闻言，尨赞蹙紧了眉头，微垂眼睫一脸沉思。
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相信了我的话，毕竟玛琳是他在银龙族圣地内私人庄园上的侍女，若非十分信任她，不可能让她留在圣地工作，但刚才我提及玛琳是暗精灵时，一般人的反应先是震惊继而疑惑，他此时倒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想必他对玛琳也并非全无疑惑。
此时我已经无睱再理会尨赞，因为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角余光看见尨赞弯下腰，朝我伸出了手，吓得我一个激灵，在床上连滚数圈，奋力坐起来，隔了一段距离瞪着他。
尨赞的手顿在半空，表情有些怔忡。
他收回手，冷着脸说：“你过来，我帮你治疗。”
闻言，我警惕地绷紧了身子，微微后退。
一会儿把我弄伤，一会儿说要给我治疗，我哪敢信他。
我打定主意要离尨赞远点，但身体却被一团细碎银光包围，自动飘浮起来向他飘去——又是银龙这该死的反重力！
“别乱动。”尨赞抓住我的手臂，口中吟唱出一串咒语。
咒语韵律舒缓，犹如一串平和的乐章，听到第一个音节，我就知道这是高级治愈术“月光之拥”，便安静了下来。
嫩绿色光芒，有如炎季第一枝新叶，在我身上蔓延，大部分向着断腕爬去，少部分落在我的脸颊上。
脸上被碎石划破的小伤口清清凉凉，伤痕开始消失，断裂的腕骨发出咯啦咯啦的细微声响，那是断骨复位与碎骨重长的声音，充血肿胀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皮肤下乌青的淤血慢慢褪淡。
直到看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尨赞才松开我，声沉如水地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揉了揉两边手腕，感觉已经没有异常，便转身在床上坐下，试探性地说：“要从恶魔这里得到情报，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接受我的契约，跟我交换条件吗？”
“就凭现在的你，还能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尨赞语调平静毫无讥讽，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不是已经相信我没有杀你的族人，也相信玛琳是暗精灵了吗？有没有资格，你心里很清楚。”我说这话，其实还是在试探，只是想争取到一个公平交易的机会罢了。
尨赞一时没有说话，他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是在斟酌。
“不，我并不信你。”他以嘲弄的语气说着，“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信你，因为我了解你有多恶劣，但是……”
他停下话头，低头望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我按捺住心里的焦急，转开视线，看向床幔上淡雅的暗纹。
尨赞没有让我等太久，他转回头看着我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除了让你离开碎霜，别的我都可以考虑。”
这话令我心下暗喜，此时尨赞的态度，结合了解到的一些零碎信息，我已经能够笃定他有求于我，当即表态，“我不会走的，会离开碎霜山脉的只有卡斯，我只需要你释放卡斯。”
尨赞眼神冷冷的。
我心中急切，一股脑地把条件全说了出来，“还要在卡斯魔力完全恢复之前，保护他不受落雷的伤害，以及现在就将他从那个该死的魔法阵里弄出来，马上！”
尨赞接口，“我也想知道，以你目前的力量，怎么做到在一个史诗级的魔法阵上叠加另一个魔法的。”
我颓然地垂下头，闷闷地说：“那不是我的法术，那是破坏了侍魔契约所带来的惩罚……”
尨赞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侍魔契约？”
我点点头，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尨赞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卡斯违反了你与他的侍魔契约？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侍魔了？”
我继续点头。
尨赞没有出声，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已经不再阴沉，连嘴角紧绷的线条都有了一丝缓和。“你真的……不会跟着卡斯离开？”居然连语气都和缓了下来。
见我不停地点头，尨赞看上去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总觉得比起刚才的剑拔弩张，此时这张俊脸倒有了一点雪霁天晴的意思。
他说：“好，我答应你。”说完便大步走向石砌巨门。
我一愣，立马跳下床跟着他往外跑。
石门缓缓打开，尨赞走出门外，略作停顿，回头冲追到石门边的我说：“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我马上回来。”
我顺从地停在了门口，待石门缓缓闭合，又忍不住顿足——这头小龙怎么能说走就走？他虽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却还没与我施法缔结契约呢！
在石门前转悠了几圈，不是没有施法破门的冲动，但我按捺住了。这儿可是尨赞的老巢，他能放心地任我独自留下，无非就是想试探我的诚意，或是压根不担心我乱跑找不回。
等待的时间在焦急的人眼中既漫长又煎熬，我觉得尨赞去了好久，实际上大概只过了一刻钟，他就再次回到卧室。
见我安静地坐在床边，尨赞嘴角的线条看上去挺柔和。
我像根弹簧一样跳了起来，迎向他问：“卡斯呢？”
“一位长老把卡斯带去了他家，那位长老是大法师，有他在，卡斯不会有事。”
“哪位长老？”我立即想起在山洞里见过的老银龙——能够施展史诗级魔法阵的银龙老者，的确很强。
尨赞挑一挑眉，“这个问题恐怕不在我们的交换条件之内，总之他会好好的，现在，轮到你来听听我的要求了。”
我心中大石落地，放松下来老实地坐好，作出一付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的要求不多，”尨赞慢慢渡到我身边，垂眸看着我，“只要你答应为我做到三件事就好。”
“三件？”我牙疼般扯开嘴角，不满地嘟囔，“这不公平，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你怎能让我用三个来交换？”
“让卡斯离开魔法阵，这是你的第一个请求；保护他不受契约惩罚的伤害，这是第二个请求；释放他，让他自由离开碎霜山脉——一共三个请求。”
尨赞伸手右手，说完一条便竖起一根指头，最后对我晃了晃竖起的三根指头，眼中精光闪过，“你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让人把卡斯重新投入魔法阵。”
还能这么算？我哑口无言地瞪着他，许久才喃喃道：“小咩赞，你变成无赖了。”
“以后你会发现，我的变化比你想像中更多。” 尨赞微微抬高下巴，矜持地接受了我的赞美，朝我伸出手，问：“现在，可以让我们缔结契约，立下这牢不可破的誓言了吗？”
“你还没说与我交换的三个要求，到底是什么内容呢！”我警惕地看着尨赞修长漂亮的手，将右手背到身后。
尨赞弯下腰，强行将我拉到他身边站着，然后将我藏在身后的右手拽出来握住。他的手很大，将我的手掌整个包在了他的手心。
尨赞漫不经心地说：“什么时候知道，对你而言有区别吗？”
我沮丧地垂下头。
他说得对，不管他的要求是什么，此时的我都得答应。
尨赞安慰了一句，“放心，我不会提出伤害你或是伤害卡斯的要求。”
尨赞在我们周围设下一道结界，确保缔结契约时不会受到外人打扰。
他低声吟唱出咒语，年青的声音清朗柔和，像极了中提琴的音色，一圈又一圈的银白光束自他的身上蔓延出来，慢慢缠上我的身体。
我也吟唱出同样的咒语，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方，一枚魔族刻印隐隐浮现于空中。
那是个被荆棘缠绕着的空心倒三角形，初出现时散发着黯淡的紫色光芒，这是它的本色，而后光芒愈发炽盛，逐渐变成浓烈的绯红——死在魔族手上的生命越多，他们的刻印就会越发偏离本来的颜色，越发接近血色，最嗜血的魔族，刻印往往红得发黑，有些远古恶魔的刻印甚至整个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漆黑色。
“你的刻印，看上去像个荆棘的牢笼。”尨赞专注地看着我的刻印，问：“它中间为什么是空的？”
我无法回答尨赞。
魔族的刻印是天生的，当魔族还是个处于母体中的小小魔胎时，刻印就已经存在于魔胎体内了，待他们出生，慢慢成长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把体内的刻印召唤出来，在没有召唤出刻印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刻印是长成什么样。
我没有回答，尨赞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自顾自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故事，很久以前，在那个人界与魔界的界线还十分模糊的年代，有头恶龙爱上了一位人类的公主，为了独占公主，他把她关进了一座城堡的高塔之上，并以荆棘围绕城堡形成壁障，日夜把守着不许他人靠近，但是，最后恶龙还是被王子杀死，公主也被王子夺走了……”
像这一类的故事，我在年幼时听过，魔界偶尔也会流行一些人类创作的小故事。当然，魔族都把这些当成笑话来听。
我不禁嗤笑：真想知道那头跑去爱上人类的倒霉龙是哪个种族的，也许是蜥蜴龙，或者是翼龙，这两个种族的智商都不高。
尨赞将视线从刻印上移开，落在我脸上，一本正经地问：“你不会被哪位王子给夺走吧？”
“什么？”我瞪着他，感到既惊讶又莫名其妙，费了好一番努力才遏制住大声嘲笑的念头。
如此可笑又毫无由头的话语，真亏他能用慎重其事的表情说出来。
虽然意外他会突然提到这种哄小孩的床头故事，但为了让缔结契约的仪式继续进行，我不得不接他的话头，因为他在这个重要时刻居然不合时宜地发起呆来了！
“我年轻的时候，似乎是听过这个故事，不过与你听到的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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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又……又拖了这么久……如果在下是个专一的人就好了，就不会在小说与画画之间徘徊，两者都不能兼顾好，魔武双修的修行者好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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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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