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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兵的眼神让泰莎动摇了。
那种仿佛倾尽全力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答案的眼神。那种把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放在泰莎手上的眼神。
——那种无法拒绝的眼神。
“我……能信任lancer吗？”半晌，少女妥协一样的塌下肩膀，小声问道：“能吗？”她的手不安的搅动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像是在经历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秀气的眉头紧蹙，漂亮的眼睛也因为专注于思考而半阖着。
在上一世被御主彻底放弃的枪兵咬咬牙，低声说道：“这要看您自己……”
“我……？”泰莎诶了一声，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的声音因为不好意思而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如同呢喃自语：“我一直是一个人……没和别人相处过……”
“一个人？”lancer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注视着脸开始因为羞怯而红起来的少女。他的御主头越来越低，就像想把自己埋到膝盖里去。
“因为是……和别人不同的东西。”少女搅动着自己的长发，轻声说道：“因为……是不算人的东西。”少女说到这里，语气重了一点，眼神也少见的暗了下去，像是有看不见的怒火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燃烧。“所以在见到lancer之前，我都只和实验室里的人有过接触。”
跪在地上的骑士不自觉的捏紧了他的拳头。早在被召唤出来的时候，他就对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罗斯塔利亚家族人没有任何好感。那样让一个病弱的少女去召唤需要耗费巨大魔力的servant，让她去参加残酷的圣杯争夺战的一群成年人……
如同lancer所猜测的那样，泰莎亲口的证明确认了他的猜想：他的御主只不过是个道具。
可是这样的认知却无端的让他觉得火大——非常的火大。难以忍受——那些冷漠和无情，把枷锁强迫上在一个女士的身上，一个年轻的——甚至只能称为“女孩”的人造人身上。泰莎看起来最多十六岁。
“第一次见到lancer先生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能不能好好相处……”泰莎瞥了lancer一眼，又把脸埋在膝盖里。枪兵只能听到软糯的声音透过布料含含糊糊的说道：“我还去查了好多和人相处的书——”
骑士想起他的御主在出发前往日本的最后一周里，一直在查找什么东西似的泡在图书室。原来……
他有种忍不住想扶额，却又无法苛责或者嘲笑泰莎的奇妙情感波动。
“lancer先生一直很温和有礼，逐渐我就放下心来了。”少女扭扭捏捏的继续坦白自己的想法：“那天晚上lancer先生帮我治疗脚伤，我非常高兴……‘lancer先生是个好人’——就这么觉得了。”
并不是……lancer讷讷的想张口反驳，却又不忍心打断御主好不容易的坦诚。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上上一世，他都只是个失败的、不配得到主人信任的可怜虫而已。甚至于在这一回和泰莎签订契约的时候，他满怀的也并不是为御主取得最后胜利的忠诚，而是对圣杯和圣杯争夺战参与者的极大嘲笑和冷眼旁观。
他不配被泰莎称为“好人”。
正直的骑士心想。
、 泰莎没注意到骑士纠结的表情。她咳嗽了一声（果然感冒了吗？一边这样想着，lancer一边立刻站起来为她披上外套），继续道：“刚刚lancer说……圣杯是不正常……”
“……lancer是这样想的吗？”少女有些急切的问道。
“虽然作为一个被圣杯召唤出来的英灵，我的回答恐怕有些讽刺，不过是的，我认为那是不正常的东西。”给泰莎披上外套的男人直立着，站在御主身边，沉声说道：“我……痛恨圣杯这种东西。”
少女抓着自己裙摆的手神经质的抖了下。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您、您也这么觉得吗？”
“是的，master。”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是骑士的回答却足以让他的御主安下心来。
泰莎听到lancer再一次肯定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的喘了一口气，才说道：“这样……啊。”
“那么，master您参加圣杯战阵的目的是……”枪兵又一次重提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啊。”泰莎说道自己的愿望，终于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羞怯而普通的小姑娘模样，她漂亮的双眸因为谈到自己的愿望——或者说，她努力活到今天所赖以支撑的唯一信念——闪耀出漂亮的火花，连lancer都忍不住要看呆的漂亮。
“我想要毁灭圣杯。”少女呼出一口气，郑重其事，但是语调又那么温柔和软糯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我只想把罗斯塔利亚家族人造人的悲剧在我这一代画上句号。”
“如果圣杯消失的话，愚蠢的人造人计划就不会再出现了。否则，下一届圣杯战争开始的时候，新的人造人还是会被造出来。”
那些，理论上和她是姐妹的孩子们。大多数会死在各种残酷的实验中，极少数撑得到十五六岁。最后剩下的一个，就会像她一样，再次踏上圣杯争夺战的征途。
重复着这样一个绝望的轮回。带着前面牺牲品惨痛记忆的人造人，每天夜晚一边回想着那些消失掉的同伴，一边受制于给于自己生命的罗斯塔利亚家族。
这样的痛苦……她想把它完结掉。
哪怕过程会很艰难，但是……
少女长呼一口气，终于转过头来直视她的servant。
“我的愿望是……把我变成罗斯塔利亚家族最后一个荒谬的圣杯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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