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锦瑟侍年华（新）

　　忆锦原本是打定主意不去校庆的，不是对学校没感情，而是单纯地不想去凑别人的热闹，就在同一个城市，想回去哪天不行？！而且也没同班的同伴，一个人过去总觉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不过没想到校庆前夕竟然接到了雪莉的电话，说少璐和雷蕾都要过来，难得四个人有机会聚一聚，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可怜刚去T市出差的陈子介，在电话那头听说忆锦又要去，直嚷忆锦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天公作美，J大校庆这天，S市天气难得的好。忆锦带着糯糯到的时候才9点多，没想到学校里已经十分热闹。校门口竟然还有学生在倒卖校庆纪念服，忆锦原本也想拎上一件，既然来了，好歹也要沾沾学校的喜庆氛围，可看着小摊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再看看身边才过膝盖的儿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学生志愿者见忆锦带着个孩子，就热心地上来问忆锦是否需要帮忙，被忆锦笑着婉拒了。在偌大的校园里逛了许久，都不见那保证九点半现身的雪莉，干脆拨了电话，原来路上有点堵，估计得十点才能到，至于少璐和雷蕾，说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过来。
　　忆锦她们寝室四人毕业后，只有忆锦和雪莉留在了S市，少璐和雷蕾原本就是从外省考过来的，权衡再三，还是收拾行囊荣归故里。说来也怪，四人中竟然没有选择继续深造的，当时少璐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是忆锦起了个坏头，寝室的学习标兵都及时打住了，没道理她们三个原本就打算在大学里混吃混喝过四年的还在无边的学海里继续沉沦。在那个六月，四个人就各奔东西了，算算上一次四人一起见面，似乎还是在忆锦的婚礼上。
　　既然离见面的时间还早，忆锦就继续带着糯糯在校园里瞎逛，难得带着儿子逛自己的母校，多少要留下点回忆不是？！虽说小家伙长大了不一定记得。
　　实话说来，这还是忆锦毕业五年来第一次回母校，明明在同一个城市，甚至有几次开车从门口经过，怎么就没想过进来逛逛呢？！
　　占地三千多亩的新校区总算在忆锦离开五年后正式建成，颇有几分气势，对得起忆锦她们这一代的开荒者。严格说来，忆锦她们这届只能算是开荒者二代，但条件也够艰辛了。遥想当年，由于许多地方都在施工，一下雨，路上一片泥泞；一出太阳，空气中黄沙弥漫。又由于施工，耳朵难得清静一阵。最要命的是手机信号问题，夏天晚上，常能看在许多男生穿着背心短裤站在宿舍阳台上挥着手机找信号，不可谓不是J大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现在想起来，那些回忆其实挺美好。
　　不知不觉，牵着儿子走到了图书馆，既然来了，就想进去看看，也让小家伙见识一下什么叫书海，可一直到了大门口，才想起，进门是要刷卡的，不知看门的管理员阿姨能否通融。
　　但出乎忆锦意料的是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后来在转角看到公告才明白，原来学校在图书馆五楼开辟了校史陈列室，为了方便校友参观，校庆期间，图书馆对外开放。可惜刚按下电梯，雪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她已经到正门了。忆锦嫌走回去麻烦，就告诉雪莉自己在图书馆正门等她，让她过来。没来及看上一眼学校精心准备的校史，又牵着儿子又折了回去。

　　****

　　大概是走累了，乖了一早上的小家伙开始发作，出了图书馆大门就不肯再走一步。有句俗语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到了忆锦这里，就变成了上图书馆容易下去难，J大图书馆当时出于设计的整体考量，把大门设在了二楼，主建筑从二楼开始，底层被四面下楼的阶梯包围。
　　但这座曾经一度被他人赞叹的建筑却难倒了穿着高跟，带着儿子的忆锦。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走这么多路，为了搭配衣服，就是双高跟鞋。忆锦看一眼长度颇长，坡度颇陡的阶梯，再看一眼体重不轻，体积不小的糯糯（对于忆锦而言），决定跟小家伙商量一下。于是忆锦蹲下身子，跟小家伙平视，耐心地说到，
　　“糯糯最乖了是不是？我们再走一小会儿就到了。”
　　小脑袋一歪，不理。
　　“糯糯可是男子汉，走了这么点路怎么就累了？”
　　小嘴高高翘起，水灵灵的大眼大有飙泪的趋势，委委屈屈地吐出一句，
　　“妈妈抱！”
　　“糯糯听话，妈妈今天穿了高鞋子，抱着糯糯下去容易摔倒，糯糯也不想和妈妈一起滚下去吧？！”
　　“呜呜~，妈妈坏！呜呜~”
　　即使很有假哭的嫌疑，但忆锦还是一把拉住了就要往地上坐的儿子，然后把小家伙搂进自己怀里，拍着背安慰，
　　“不哭不哭，男子汉要坚强，妈妈抱还不行！”
　　望着长长的阶梯，忆锦颇有几分无奈，而前一秒还在飙泪的小家伙，现在已经绽开了笑颜，要不是儿子年级太小，忆锦真会把这理解成奸计得逞之后的笑声。
　　“你个小坏蛋，存心为难我！”
　　忆锦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大脑袋，认命地抱起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不想小家伙对着身后叫了一声。
　　“叔叔！”
　　小家伙叫得欢快，忆锦却忽然有不好的预告。转头，果然是姚瑟。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忆锦没有记错的话是计算机学院的一把手和几位副院，不小的排场。
　　“校方请我开一场讲座。”
　　大概看出了忆锦眼里的疑惑，姚瑟淡淡道。随后也不询问忆锦的意思，从她怀里接过了糯糯，抱着径自走下了楼梯，也不知道刚刚她和糯糯的对话被他听到了多少。

　　****

　　对于这场讲座，姚瑟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接收校方的邀请。虽说“智达”在美国融资上市后，发展得还算顺利，再加上近几年国内的IT热潮，前景也很被业界看好，但毕竟根基尚浅；加上姚瑟本身不是什么张扬的个性，自认不是个合格的演讲者，于是就推辞了。但没想到当年的导师会亲自出马当说客。
　　对于这位教授，姚瑟还是十分感激的。当时年轻气盛，上了大学就想着要独立，数学上的优势，让他很快掌握了编程的心得，可写过程序的都应该知道，编程除了理解核心算法，经验也必不可少，而经验的获得最快的方式就是项目经历。
　　大一的学生，即使再优秀，也不会有多少机会参与项目，可一位刚从“伯克利”回来的年青教授却不拘一格‘收留’了他，姚瑟跟着他学了四年，最后的毕业设计也就是“智达”最初的构想，也是他的帮助下完成的。而且曾经私底下，他还给姚瑟介绍过不少私活。
　　因此他现在当了副院长，开口让姚瑟帮忙，姚瑟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只是没想到会遇见忆锦母子。
　　跟几位领导从校史馆出来，姚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门旁的忆锦。今天她穿了一件复古背心裙，里面搭了件黑色的蕾丝薄衫，长发高高盘起，配了个水晶发箍，优雅美丽却也不失青春俏丽，要不是身前站着个小人，还真会误以为是在校学生。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竟然跟还没桌脚高的小人儿打起了商量。姚瑟摇了摇头，也不顾身边几个领导的神色，上前准备帮忙。

　　****

　　“谢谢！”
　　走到楼下，忆锦想把小家伙接过来，不过臭小子不知圈着姚瑟的脖子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些什么，就是不肯合作！
　　“糯糯！”
　　忆锦的声音里透出几分严肃，别看糯糯年纪小，但察言观色也已经学会了不少，可能预感再不配合，妈妈就要发飙，乖乖转过了身子，面向忆锦。但憋着的小嘴怎么看都觉得有有些不乐意。
　　“叔叔还有要紧的事要办，我们下次再跟他玩好不好？糯糯要听话，不然妈妈不喜欢！”
　　既然小家伙已经开始合作，忆锦也犯不着恶声恶气。糯糯看了眼姚瑟，终于向妈妈伸出了小手。
　　可就在这时，姚瑟竟然闲闲地开口，
　　“讲座十点半才开始，还有好一会儿。所以糯糯还能在叔叔怀里待一会儿。”
　　于是原本已经动摇的小家伙又贴了回去，还不忘回头用水灵灵的大眼撇了忆锦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谴责忆锦欺骗无知的儿童。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忆锦在姚瑟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既然糯糯这么喜欢叔叔，那妈妈就走了，不听话的宝宝妈妈可不喜欢！”
　　忆锦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小家伙这才意识到严重性，赶紧从姚瑟怀里滑了下来。然后一把抱住忆正要迈步的腿，讨好道，“糯糯乖乖，妈妈喜欢，喜欢！！”
　　说完还不忘用大脑袋蹭上几下，真是——
　　“时间也不多了，不是应该准备一下？！”
　　忆锦看着眼前明显没有要离开意思的某人，善意地提醒。
　　“如果我没记错，就在几分钟前，我还帮了你。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姚瑟嘴边噙着一丝笑意，吃准了忆锦不能那他如何。
　　“我似乎已经道过谢了。”
　　忆锦抱起糯糯，转身就要离开。算不算孽缘，到哪里都能遇上？明明现在两个人的交集应该越少越好。
　　“即使做不了情人，我们还是朋友，校友，你这样的态度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忆锦停住，伏在肩头的糯糯似乎察觉到了此刻的氛围不一般，不吵不闹，只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来回看着两人。
　　“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锦，有时候事情常常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就像很久之前的曾经，你说是吗？”
　　“我倒是更相信人定胜天。我朋友过来了，再见！”

　　****

　　“刚刚那人是姚瑟？”雪莉还是一如当年，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嗯。”
　　忆锦轻轻点了点头。
　　“还真是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
　　“怎么，有兴趣？”
　　忆锦忍不住调侃。
　　“兴趣是有，不过人家条件摆在那儿，我哪儿敢高攀。齐大非偶啊！不知我现在对别人说，‘智达’的老总曾经请我一起吃过饭，有没有人信？”
　　“怎么没有，你们可是校友。一起吃过饭也是正常的！至少在同一个食堂，还是共进过三餐的！”
　　“有你这么打趣曾经的室友的嘛！算了，看在当年那顿饭是占你的光的份上，本大小姐也不计较了。不过小锦，若不是陈子介一早就以捍卫者的姿态出现在你身旁，当年，我真觉得姚瑟和你是一对儿。”
　　明明是玩笑话，却叫忆锦心头一跳，试探地问到，
　　“怎么会这么觉得，难道我和他走得很近？”
　　“怎么说呢，这和走得近不近没关系，就一种感觉，虽然你两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默契，很合拍。”
　　忆锦没料到雪莉会这样回答，
　　“那我和子介呢，给人的感觉怎样？”
　　“也不错，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也算赏心悦目。忆锦，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帅哥都喜欢跟你沾边？难不成你有什么杀手锏？是姐妹就赶快坦白哈，不然我就——”
　　雪梨扭着手腕，一副要上大刑的架势！
　　“小姐，你这算不算见色忘义？！”
　　“我这叫色义双收！对了，说道你们家那位，人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他就不担心漂亮老婆被人拐去了？”
　　“出差去了。”
　　“大忙人啊！不行，改天我得给陈董事长打个电话，说我这天是多么辛苦帮他看老婆，好歹也得给点辛劳费——”
　　忆锦正等着雪莉继续，却不想周小姐的注意力已经被忆锦怀里的糯糯吸走了。
　　“这不是糯糯小朋友吗？怎么闷闷不乐的？妈妈欺负你了？”
　　“妈妈坏，叔叔走！”
　　小家伙竟然在为姚瑟鸣不平，幸好雪莉不怎么在意他的童言稚语，沉浸在和小儿的对话中欢欣不已。
　　“对，妈妈是大坏蛋！糯糯，给姨抱抱好不好，好久不见，你又可爱了不少！”
　　见小家伙不反对，雪莉抱起糯糯狠狠亲了老大口，估计是被雪莉夸张的动作豆到了，原本还沉着小脸的糯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少璐和雷蕾还没到？”
　　“已经下飞机了，正往这边赶呢！我们去饭店等她们，我定了包厢。”
　　忆锦看雪莉抱得吃力，想接过儿子，却被雪莉——“好不容易才抱上一次”给拒了，看来这小家伙还真是抢手的“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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