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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自有时
“夫人,该吃药了。”兰玉将药碗递给我。
我推向一旁,“我不想喝,好苦啊。”
“夫人,您的病大夫交代过了,需按时服药。”她摇起一匙送到我嘴边,耐心地劝解。
“可是真的很苦。”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夫人,吴王走的时候可是吩咐过您了的哦。”青曼调侃地看着我,搬出了权。
权闻魏文帝曹丕驾崩,亲率军队征讨江夏。
因着前几天贪玩着了凉,感冒、发烧,折腾了将近半个多月。权见我大病初愈,执意不肯带我一同前去。临走前,他在我额上上落下一吻,嘱咐我乖乖地等着他回来。
“好吧,我喝~”接过药碗,一股气地喝了下去,真是苦不堪言,急着大呼,“快去找些蜜饯之类的甜食来!”
“诺。”兰玉见我乖乖地将药喝了下去,喜出望外地跑了出去。
天气转凉,一下子降了十多度,我慵懒地躲在房间里。
“外面下雪了呢,夫人。”青曼兴奋地跑了进来。
我好奇地跑下床,推开窗户……果然,窗外蓝色的天空中一朵朵鹅毛般大的雪花从天飘落,美的无法形容。
今天的大雪,来得这么早。
空气变得很清新,我披上大氅,和丫鬟们打起了雪仗。青曼、兰玉这两个家伙跟着我时间久了,也越发得调皮,这会儿玩得正欢。
我一个不留神,就被青曼砍了个正着,“咣当……”栽倒在地,大雪埋上了脚踝。
“夫人,您没事吧?”她俩忙赶来前来询问,拍去脚上的大雪。
“没事没事。”我一脸诡笑,趁着她们俩不注意一人一个雪球砍去,正中眉心,“哈哈,上当了吧!”
她俩顿时一懵,良久,才伸手将雪迹擦去,“夫人您真坏。”
“有道是兵不厌诈嘛,你们俩不知道吗?”我站起来,拍拍身上,取笑她们俩。
“夫人就知道欺负我们,我们没读过那么多书,哪有夫人聪明。”青曼抱怨道,语气似是生气,却更像是在调侃我。
“别生气了,我们去看看梅花吧。”我哄着撅起小嘴的她。
兰玉会心一笑,拍拍青曼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夫人是和咱们开玩笑呢。”
突然,青曼一转身,“哈哈,其实我也是和夫人开玩笑呢。”说完,开心地跑走了。
这个丫头,真是鬼灵精。我和兰玉也跟了上去。
“大胆,胆敢冲撞夫人。”侍卫大声高呼传入我耳中。
我见青曼跪在前面,不停地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知怎么回事,我忙拉着兰玉跑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徐氏怒气冲冲地指着青曼,身边的丫鬟跪在一起替她擦着衣裙。
徐氏见是我赶来了,刻薄地说道,“我刚还说是谁的丫头这么无礼?原来是袁夫人的,那就怪不得了。”
一旁的孙登和孙鲁班见我来了,微微行礼。
“怎么了?”我问向青曼,见她眼中已噙满泪水。
“是奴婢不好,刚才光顾着跑,也没有看到徐夫人,就……就撞上去了。”青曼低着头吞吞吐吐解释。
“徐夫人,你也没什么大事吧,是这丫头太莽撞了,平日也怪我太惯着她们了,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我耐着性子,陪着笑脸。权不在,我可不想惹起什么风波。
“这我可不敢。”她仍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满脸怒气看着我。
“母亲,您就不要生气了,我见这丫鬟也是无心之过,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吧。”一旁的孙登开口劝道。
“就是啊,母亲。”孙鲁班也懂事地拉着徐氏的手说。
徐氏摸了摸她的头,又看向孙登,见他俩都说话了,只得作罢,可仍是恶狠狠盯着青曼说:“算了,以后小心点,走路要长眼睛。”
“诺。”青曼畏畏缩缩地应着,声音小的像只蚊子。
待徐氏离开后,青曼才缓过神儿来,我逗着她,“怎么吓成这样了,平日里和我斗嘴时的威风呢?”
“夫人,对不起。”她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自责地看着我。
“好了,就这点小事。”我安慰着她。这也不是我和徐氏之间的第一次交锋了。
“儿臣最近听闻袁夫人身体不适,无大碍吧?”孙登走了回来,客气地问道。
“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莞尔一笑,“你父王出征了,这段时间江东的大小事务就都要靠你了。”
权这次出征带走了虑儿,却将孙登留下,不知道是有意栽培孙登的治国能力,还是培养虑儿的作战能力。
“多谢夫人挂念,事情虽然多,但有几位大臣辅佐,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他从容地回答。
“注意身体。我先走了,你去忙吧。”
“夫人,该喝药了。”兰玉端过药碗。
“夫人,蜜饯已经准备好了。”青曼捧着蜜饯站在右边笑着看我。
两个月过去了,权连攻未克,决定班师。
我按时喝药等着他回来。可隐约觉着身子越发的不适,这药好像不怎么管用了。大夫说还需再调理一段时间,此时正是疾病的反复期。
谁知刚喝下去一口,顿时觉得胃里恶心的厉害,又反涌上喉咙吐了出来……
看着被子上的一滩鲜血,我惊得什么也说不出,身体一下子像被抽去筋骨,瘫倒在床上。
兰玉吓坏了,哭着说:“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快去叫大夫。”青曼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兰玉……兰玉……”我低声费力地唤她,心脏一股剧痛。
“夫人,奴婢在。”
“我……可能是不……行了,你……你……告诉权……我……我很想他……叫他自己要保重……保重。”
我顿了顿,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告诉他不要难过,我不是死,只是去一个很……遥远的远方,叫他好好活……下……去……”
说完,耳朵里只剩下她们震天的哭声。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身子轻飘飘地腾了起来。
我就这么死了吗?我为什么会死呢?我死了是不是就回去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自己,才发现如今竟是灵魂出鞘。
世人都说:“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会一点一点地消失。”我想此刻的我可能就是其中的一魂或一魄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权快步走进来了,看到床上那个已经断气的我,一脸愕然。
“这是怎么了?”权不解地看着众人。
“吴王,夫人她……去了。”兰玉哭着说。
“馨儿……”权走向床旁,轻声道,“我回来了。”
“别睡了,我回来了。来,睁开眼睛看看我。”权抱起我,柔声哄着我。
曾经,我也是这么贪睡,他也是这般哄我起床。
“再不起来,我可要抓你的痒痒了。”他笑着轻点我的鼻尖。可手指刚递到鼻子下面,却僵住了……
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回来晚了,故意和我开玩笑。”
“权……”我跑过去,想安慰他,可人却直直地从他的身体穿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权怒吼。
“夫人一直好好的,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兰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快睁开眼睛啊,再不睁开眼睛,我可真的要生气了。”他抱着我自言自语起来,“你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你快醒来,我们一件一件地做。”
“乖,你总是抱怨我时间少,以后我一定多抽出时间来陪你。”
他仍是抱着我不停地说,我把手放到他脸上,想要擦去他眼角的泪,却也还是无济于事。
兰玉跪着爬上前安慰他,“吴王您别这样,夫人临走前说叫您保重身体。”
“她、她还说什么了?”权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夫人还说,她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叫您好好活下去。”
“不许哭,她没有死!”权怒吼一声。
下人们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一滴泪也不敢再掉。
“都滚出去!”
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地抱着我,好想回到那个身体里,再对他说些话,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老天,我求求你,求求你,再让我和他说一句话好不好!
他咆哮三声,半像恸哭半像狂笑。
我拼命地叫喊,可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蓦地,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
权,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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