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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闲情都几许
秋,蜀前将军关羽意图攻略襄樊,擒于禁、斩庞德,乘胜围攻樊城的魏将曹仁,一时威震华夏,令曹操欲迁都避其锋芒。
曹操派满宠来江东送来书信:“吴魏自来无仇,皆因刘玄德之故,致生衅隙。约与将军共取荆州,孤以兵临汉川,首尾夹击。破刘之后,共分疆土,誓不相侵。”
权看过书信,设筵相待满宠,送归馆舍安歇。
烛光熠熠,夜未央……
我轻轻地将刚刚煮好的核桃酪放在权书案上,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地图看,双目不时露出一丝笑意。
收复荆州是他多年来的心愿,能不能成攻可能就在此一举了。
“香醇甘美、齿颊留香。”权尝过一勺,便大加赞赏。
“核桃可以补脑开窍,你看你这些日子都在为荆州的事情操心……”我有些心疼,“人都瘦了。”
他那疲倦的脸上泛起了微笑,用手掠了掠我披散着的头发,温柔目光看着我,“害你担心了。”
“主公,吕将军从陆口赶来有要事禀报。”孙奂在门外说道。
我已梳洗完毕,换上了寝衣。吕蒙突然来访着实让我有些不便露面,权会意地朝我点点头,我起身退到屏风后面。
“进来吧。”权正襟危坐说道。
“我听闻曹操的使者前来游说主公吞并荆州,不知主公意下如何?”吕蒙一进来便开口直接询问道。
“虽是说词,其中也不无道理。现在可以一面送满宠回去,约会曹操首尾相击;一面使人过江,探关羽动静,方可行事。子明有何高见?”权的声音不温不火,好似早有打算。
“依蒙拙见如果现在命令孙皎守南郡,潘璋驻守白帝,蒋钦率领流动部队一万人沿长江上下活动,作为内应,而我在上游据守襄阳,这样何忧于曹操?何赖于关羽?关羽为人自负,且实力雄厚,对我们并不是真心相待。现在他之所以未立即向东进攻我们,是因为您圣贤英明,我和其他将领们还没死。如今,不在我们强壮时解除这一后患,一旦我们都死去,那时再欲和他较量是一定会失败的。”吕蒙分析的头头是道。
自吕蒙上任后,与鲁肃的作风大相径庭,属于强硬派,倒是和周瑜有些相似。
之前因为“联刘抗曹”的重要性大于了荆州的重要性,江东以鲁肃为代表的联盟派一直攻打荆州的没有动静,而此时关羽攻打襄阳、樊城,进展颇为顺利,若置之不顾,刘备实力大增,足以和曹操抗衡,而东吴将沦为最弱势的一方。关羽的威胁更大,他占据着长江的中上游,顺江而下来吞并吴国是十分容易的事。此时“联刘抗曹”的重要性已经小于了荆州的重要性。
权又问道:“荆州和徐州,孤犹豫不能定?”
“如今曹操远在许昌,未暇东顾,徐州不难夺取,但其地系平原,利于马队,非用七八万兵不能守。不如夺取荆州,全据长江。”
权同意了吕蒙的看法,命吕蒙回至陆口早做准备。
“吴蜀一直相安无事,如果冒然用兵,恐怕……”我见吕蒙离开后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我听闻关羽有一女,尚未许亲,已经派子瑜前去为登了说亲。”他的语调温和淡定。
“啊?”我徒地一震,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不是打算和曹操联手吗?再说登儿的年纪还很小啊?”
“我猜想子瑜这次前去必定是无功而返。只是师出要有名,我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他坦率地对我讲,口气透着那么一点阴险。又嗤之以鼻地说道:“就算关羽肯把自己的女儿送来,我都未必肯让登儿娶她。”
出人意料的回答,又一次让我大吃一惊。
几日后诸葛瑾果然落荒而回,尽说关羽之言:“我的虎女安能嫁犬子?”并把他轰了回来。
权大怒:“实在是欺人太甚!”便唤张昭等文武官员商议取荆州之策。
这关羽也确实是欺人太甚,平生心高气傲,除了他的宝贝哥哥刘备,任何人都不入他法眼。我以前在时,他也没对我说过几句好话。而且那次居然敢扣押我,用我来换南郡。可是大家毕竟是相识一场,见他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陷阱,我的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经过一番磋商之后,权即时遣使者过江上书曹操,愿意和他一同进攻关羽。
吕蒙来到陆口后,发现关羽虽然去征讨樊城,却留下很多军队防守。吕蒙见关羽对他不放心,便趁机装病回建业疗养。权又派陆逊为右都督,代替吕蒙驻守陆口。陆逊一到陆口后就写信给关羽,全方位地歌颂了关羽的丰功伟德,同时一再表示自己很年轻,没有经验,愿意再为两方的和平友好继续努力,并且还希望关羽能够多多照顾自己。关羽果然上当,对东吴不再存有戒心,便逐渐把东线的军队北调赶赴樊城前线。
权即拜吕蒙为大都督,总制江东诸路军马,令孙皎在后接应粮草。吕蒙拜谢,点兵三万,快船八十余只,选会水者扮作商人,皆穿白衣,在船上摇橹,却将精兵伏于船中。次调韩当、蒋钦、朱然、潘璋、周泰、徐盛、丁奉等七员大将,相继而进。
权一面遣使者致书曹操,令进兵以袭关羽之后,一面先传报陆逊。
一觉醒来,晨曦已经悄悄爬上了窗户,我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床旁早已等着我起床的兰玉、青曼问道:“吴侯呢?”
“吴侯昨夜一直呆在书房。”兰玉一边替我穿着衣服,一边回答。
我心一阵发紧,他又是一夜未眠。
“你厨房去准备些清淡的小菜和粥。”我忙自己穿好衣服,吩咐着青曼。
“诺。”
早上雾气蒙蒙,有些微冷。我快步如小风般地一路走着,还没来到书房,“砰……”就被一个孩子撞进怀里。
“你……”
“嘘……别动。”他将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左右瞟瞟,拉着我的衣襟挪进花丛中。
我奇怪地看着他,他嘻嘻地朝我笑,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好熟悉的一张面孔。
“二公子……二公子……”一大群婆子、奶娘、丫鬟朝着我们这边跑来,“二公子……”
原来他是孙虑。
孙虑看着她们着急的样子,捂着嘴咯咯的坏笑。
见她们走远后,我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躲着她们?”
“她们整天围着我,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们。”他环抱双臂,小嘴微微撅起,“你是谁啊?”
“我是袁夫人。”
他的眼睛滴溜转着,“那你知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总是不来看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呢?”他奶声奶气地说,口齿不是很清晰。
“怎么会呢?”看着他脸上失望地表情,我鼻子有些发酸。他的母亲若是还在世,听到他这么说,该会的多么心酸啊。拍拍他的小脑瓜,“你叫虑儿是不是?”
“是啊。”他点点头。
“那你知道虑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我温和地问。
他摇摇头。
“虑者深谋远虑。”我给他解释,“你的父亲也是经过深谋远虑才给你起这个名字的。”
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露出一排洁白的小虎牙,专心地盯着我看。
“二公子……二公子……”婆子们的呼喊声又绕了回来。我拉着他有些惊慌的小手走出花丛。
“见过袁夫人。”下人们一看见我立即跪下叩拜。
“起来吧,这是怎么了?”
“回袁夫人的话,二公子不肯吃东西,奴婢们就追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那我来试试吧。”我叫兰玉把饭菜端来,蹲下身子哄着孙虑,“不吃饭可不是好孩子。你要多吃饭,将来长得高高的,和你父亲一样。”
“这些事让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就行了。”一个奶娘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讪讪地说。
孙虑见了她咬着指甲后退了几步。
“拿来吧,你们要是管用,他不早就吃了。”我催促着她,声调不自然地提高几分。
她磨磨蹭蹭极不情愿地把孙虑的饭菜端了上来,我一看大为震惊,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沉着脸一手将饭菜摔到地上,大发雷霆:“这就是你们每天给二公子吃的?!”
那些奶娘闻声通通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我细声细语地问孙虑,“你每天就吃这些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把这些人统统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我对侍卫大声喝道。
“诺。”侍卫领命。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奶娘们见我动了怒凄惨地叫着求饶。
第一次使用夫人的权威体罚下人,让兰玉都吓了一跳。以前我一直觉得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对待下人我也是和颜悦色。可是她们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就是因为他不受宠、不被重视?又念及她们也是受人差遣,就当杀鸡儆猴。
我拉起孙虑的手,收起恶脸换笑容,“走,我带你去好吃的。”
正走着就见权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他停下脚步,几滴露水凝在他的肩上。见了虑儿,一阵惊讶,很快被脸上的激动掩盖,“馨儿,荆州我们终于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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