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

　　傍晚刚一回到府上，小妹的婢女明月前来说小妹有事找我商量。
　　匆忙赶去，一进房就见小妹一副魂不守舍的愁苦样子呆坐在窗前睁着大大的眼睛傻傻地望着天空，目光有些呆滞，像个没有生气儿的洋娃娃。
　　上前跪坐下，不安地问道，“怎么，还是不想嫁？”
　　“馨儿姐姐……”一落座，她便凑近我的耳旁，看了看四周无人，压低嗓音说道，“我们逃走吧。”
　　“逃走？”我吃了一惊，瞪圆了双眼，看着她那张突然洋溢起坏笑的小脸。
　　她连忙捂住我的嘴，严肃地说：“嘘……小声点！”
　　“你要去哪啊？”我困惑地看着她。
　　“当然是去闯荡江湖啊。”她掩不住笑容，眉飞色舞地说着。
　　我嗤地轻笑了，指了指她的小脑瓜，取笑道，“你以为闯荡江湖很容易啊？”
　　“那有什么难的，我们都有功夫，怎么会不行呢？”她嘟着小嘴，说得理所当然。又漠然叹道，“反正我不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想到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委身于刘备，内心着实为她痛惜，我为难地看着她，磕磕巴巴地问道，“那，那你想怎样？”
　　“我打算明天晚上逃走。”小妹一字一顿神神秘秘地在我耳旁诉说她心中图谋已久的“逃跑计划”。
　　“这么快？你可想清楚了？”
　　“当然，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清了藏在床铺下面的红色包袱。
　　“……”
　　“姐姐，你和不和我一起走？”
　　“我？”
　　“我们两个做一对江湖儿女，行侠仗义，逞强除恶，你看怎么样？”
　　“可……”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现在天下大乱，难不成你还想跑到曹操的阵营去？”
　　“当然不会了。我听说丹阳盛产精兵，且百姓勇猛好斗，马术高强，我打算去那里看看。”
　　“可我……”满脸愧疚地看着她，我还有赵云，不能和她一起闯荡江湖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那赵子龙？”她小心翼翼地试问。
　　我又吓了一跳，她怎么会知晓。这些天我一直都是谨言慎行，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单独和赵云见过面。可上次孙权好像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不要以为你平时偷偷摸摸地去与赵云相见二哥不知道，其实二哥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他是真心喜欢你，难道你的心里一点也没有他吗？”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诱导我。
　　“我……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早就把你当成是我知己看待了，作为知己，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圆满幸福的归宿；可作为妹妹，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嫂嫂。”
　　“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唉。”她叹了口气，“既然你早已有了选择，我也不便再多说。不过以我对二哥的了解，他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你若是真的想和赵子龙双宿双飞，恐怕还需动些脑筋。”小妹面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这个问题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赵云……哼，想到他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你打算怎么走呢？”收回思绪，又想起方才的话题。
　　“孤身一人，小船一艘。”
　　“小妹，此事非同儿戏，你可要想好了，你一个人走我还真不放心。”握紧她的手，忧心忡忡。
　　她轻笑，“哈哈，姐姐，你不用担心，你心里有人，我可是无牵无挂一身轻，去哪不行呢。”

　　“馨儿？”哥哥在门外敲门。
　　“进来吧。”起身走下床，“哥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哥哥跪坐好，“看你房里的灯还亮着，猜到你还没睡。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哥哥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啊？”我扭扯着衣襟，面上装做糊涂。
　　哥哥戳破我的谎言，“不要骗哥哥，你的心里到底是喜欢主公还是那个赵将军。”
　　“哥哥～他叫赵云。”我不满地说。似乎感到哥哥对赵云的态度不怎么友善。
　　“好吧，赵云。你喜欢他？”哥哥问。
　　我想想，“是啊。”
　　“那主公呢？”哥哥又问。
　　我想都没想，“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哥哥其实也是自私的，如果你跟了主公的话，就可以留在镇江，哥哥也能经常看到你；可你若是跟了赵云，回到荆州，只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话里透着伤感，哥哥按着我的肩膀说。
　　“哥哥～”我见他这般模样，提高了嗓音。
　　“哥哥也只是说说，真正的选择还得由你自己来。不过哥哥其实也不想你和主公在一起，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是高高在上的吴侯，统领着江东。我们只是他的臣子，又借着以前的身份，很多事情不能不考虑啊。”
　　“……”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待哥哥走后我思索着他方才的话，想着想着，“嗖”地穿上衣服，跑出府来，发现赵云正坐在石狮前发呆。哼，算你还有良心。
　　“你怎么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旁，冷声问道。
　　“我……”他看着我有些失声，眼神透着懊悔，“我知道这于礼不合，可我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挨着他坐下，望着夜空，繁星点点……
　　淡淡地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让你在刘备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人的话，你会选择谁呢？”
　　他莫名地看着我的侧脸，“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只是觉得，在你的心中，只有刘备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而其他人都要为他让路。当然，也包括我。”此时的我，心情早已平静下来。只想问清困扰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馨儿……”他喊着我的名字，有些哽咽。
　　“是这样的吧。”我说道。
　　“我……”
　　看来答案是真的，好像早就猜到了结果，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和小妹一起闯荡江湖逍遥自在去了。
　　忽地，他轻轻揽过我的肩膀，柔声道，“你放心，等这次主公平安从江东回到荆州后，我就向他辞行。我们两个去一个新的地方，抛开这些琐事，开始我们新的生活。怎么样？”
　　“真、的？”他的巨变是我始料不及的，难以置信地瞅着他，眼前竟浮现出了他口中的那个美丽画面。
　　“恩！我想好了。”他重重地点头，目光坚定。
　　激动地搂上他的脖子，扑进他的怀里，“你真是太好了。”
　　他亦紧紧地拥着我，“能看见你这么开心也算值了。”
　　“赵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猛地松开他的脖颈，忐忑地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他凑到我的耳旁，轻声诉道，“生辰快乐！”
　　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甜蜜幸福的笑容一定早就挂在了我那张极不矜持的脸上。害羞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怕笑得太夸张吓到他。
　　他见了我这副模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它。竟然和我丢的那副耳坠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取出耳坠，小心地为我戴上，“先前的那副丢了，我又重新做了一副。”
　　“好看吗？”我晃着脑袋，向他炫耀。
　　“好看！”
　　我俩相视而笑……
　　“馨儿……”
　　“嗯？”歪在他的肩膀上，双腿交叉，一颗颗地数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是不是很喜欢你？”冷不丁的他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嗯？谁啊？”我数得正尽兴，心不在焉地问。
　　“孙权对你很关心。”
　　生气地坐好身子，将他的身子扳扭过来对着我，屈起手指狠狠地在他额头上一击，“你什么意思啊？”
　　他不觉痛，沉默良久，神情复杂难测，忽然哑声开口，“我只是有些害怕失去你……”
　　伸手捂上他的嘴巴，“我和他没什么的。”
　　他突然笑了，不善言辞木纳的他居然会这么问，内心竟有一丝小小的庆幸。
　　“早上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我嫉妒死了。”
　　“谁让你总是要守在刘备身边的，都没有时间陪我。”
　　“馨儿……”他有些着急，忙着辩解，“此次孙权明着说是为妹妹招亲，其实是有意扣留下主公，军师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保护好主公。我不能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那你的主公可否真的愿意结下这门亲事？”
　　“如若真的能够和孙权结下这门亲事，对主公可谓是百利无一害。”
　　“哼，你们男人只想着借助女人平步青云，却不知道好好的珍惜她们。我问你，刘备是否真心喜欢小妹？”
　　“主公刚刚丧偶，阿斗年幼，也需有人照顾。”
　　“哦，合着你们是想给阿斗找个奶妈，那为什么一定找小妹呢？”
　　“馨儿……”他见我不讲道理，急着叫我。
　　我不吭声，生气地坐到一旁。
　　“馨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走到我的身前，“赤壁之后，孙刘两家需要一个人来维系关系。”
　　可这就要牺牲小妹的幸福吗？也许她逃走倒是一件好事……
　　“等刘备安全回到荆州后，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再也撑不住这些事情的压力，眼中噙满泪花看着他，
　　“好！”简简单单一个字，让我如释重负，仿若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乱世五代，彼岸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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