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虹

　　“你看看是不是头部撞击的很严重，所以昏迷了这么久？”
　　“不算严重，只是她本身体质很差，加之过去劳损过度。情绪又很不稳定，晕厥很正常。你已经给她服用过蓝雪莲，很快便会醒。”穆宇之看着许文渲焦急的样子，眼中不知名的情绪划过。嘴唇抿了抿，终究是没说什么。
　　“你这次怎么去吴东国这么久，国主的病情恶化了？”
　　“是恶化了，时日无多。我现在正在找寻昙果，怎么样也要吊住几个月。”穆宇之看着面前许文渲听到昙果变色的脸，在之没开口前。紧接着又说道“我知晓你要说的，昙果可遇不可求，只长在陡峭的悬崖。果实变绿之际，不摘下便融化。可若是摘早了，就毫无奇效。寻果之人不是坠入崖底，就是没有掌握好时辰。可是你应知道，无论多么难，我也不会放弃的。”穆宇之只是很平静的称述着，语气不缓不慢，脸上也看不出话里的坚决。
　　可是许文渲明白他的决心有多么大，“宇之，我不会说那些惜命，珍惜活着的话。我是最不适合说这类话的人，也无从开导你什么。我们两从极地一起回来，只希望彼此成功之前不要先走一个。你也很累了，去歇下吧。”许文渲似很疲惫的挥了挥手。穆宇之走到门口之际，听到一声叹息，脚步顿了下，走了出去。
　　窗外的风吹动着床上火红的沙曼，飞舞在许文渲身上，就像要被火海吞噬。他只是站在床边，木头一样动也不动，神情，似悲似喜。眼底弥漫有浓郁的悲戚，蒙着一层水雾，溢满了眼眶。闭上眼睛，水雾在眼皮的下沉中，终是承受不住的从根根分明的睫毛上低落。滑过泛着光晕白瓷般的脸颊，一直到嘴边。咸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蔓延到心底。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手抚上了床边的柱子。
　　睁开迷蒙的双眼，隔着水汽。盯着深陷在枕头里，被锦被盖住。只剩下一张瘦弱的巴掌大的小脸，头上的纱布还留有血丝。眉头一直微蹙，眼睛下方一片青紫，脸色也是蜡黄。
　　许文渲低下身，手抚摸上床上人的脸。温柔似水的声音，呢喃着“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是多么令我震惊。听闻你死了的时候，不是哀伤，而是可耻的感到安心。因为害怕会克制不住的想杀了你，那样我就是无法饶恕的罪人。可看到瘦弱的不堪一击，流着彷徨无助泪水的你，却感到那么的心痛。既然你活着并且来到我身边，自此我会给你一个家，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额头相抵，感受着肌肤传来的温度，这么多年从未感到的安心。
　　许文渲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风吹卷起飘落的树叶和花瓣，在空中飞舞。有些落在白色的袍子上，他只是未觉，一步步的走向院子的尽头。背影在斜阳下无限的被拉长，有股萧瑟之意。
　　书房内，坐在檀木书桌后面，阴影中的人看不清表情。洁白细腻的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粉藕色茶杯，慢慢的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这次的白兰茶，味道细腻，苦中带着甜，甜而不涩。可以当做贡茶，献给五国国君。”
　　“是，庄主。”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茶杯上精致的花纹。“暗一，既已确定了她的身份。你立刻准备一具尸体，在恰当的时间地点让金门的人发现。既是在野外丧生，这么多的野兽，尸体自然是好不到哪去的。”
　　“属下已有定夺，定不会出现披露，请庄主放心。这次的武道大会让属下惊奇，金门的人居然也参与了，他们是朝廷的走狗，往年从不参与。这次突然反常，会不会是发现了本国谣言的疑点？”
　　“楚秋国，自太子被废，诸多皇后一派大臣被诛杀。近日传来皇后要被废黜，整个国家人心惶惶。加之边界和玉琅国不时的摩擦，还爆发了一次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谣言早就纷纷而起，其中尤为突出的，就属诸葛家族的传闻。诸葛家族是楚秋开国功臣，祖上就有盟约。每位国君的皇后必出自诸葛，一旦立后永不废，否则国破山河祭。这个盟约确实有，至于谁散播的，除了诸葛家还有谁会受益呢，你觉得楚秋国君还有心思想别的？等他反应过来，已成定局。”
　　“那金门这些人出现在武道大会，难道是想破坏选举？”
　　“破坏，楚秋国君难道还有浪费实力的癖好？他应该是想了解这个大陆的强者，已经达到什么程度。是否值得争取，配不配做自己棋盘上的一颗棋。”
　　“那庄主，我们应该怎么做，放任金门的人观察？”
　　“放任，也不能全放任，要让他们耗费不多不少的功夫。看到我们想要给他们看到的情报，这个度你们要把握得当，懂吗？”嫩白圆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好似击打在暗一的心上，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干涩的吞咽了下“太多阻碍会让他们察觉自己被盯上，太过容易觉得没有价值。我们也就没有安插内线的机会，属下明白。”
　　“嗯，从今起，羽二就是她的护卫。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提头来见，下去吧。”
　　暗一听到羽二的名字晃了下神，头越发的低垂“是，庄主”。随即退出书房，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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