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呢喃

　　不論過去或現在，羅喉對住的地方要求一向是視需要而定，當初天都會建得那樣高聳寬廣是基於政治上與安置大量士兵的需求。在他還不是武君的時候，住的地方也和一般老百姓沒什麼兩樣，所以即使到了仙山必須和蒼月銀血一起住在二十坪左右的小房子裡，他也從來沒有覺得不適應。不過，今晚武君羅喉第一次覺得房子小真的會有點鬧心。

　　晚餐過後，又是一番閒話家常，然後便是睡覺的時間。
　　「咦？大哥，你家裡怎麼只有一間臥房？那羅喉要睡哪？」
　　幽溟的疑問是很單純的，然而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蒼月銀血臉頰微紅地輕咳，夜麟細眉略挑地瞪向羅喉，而羅喉依然是面無表情。
　　身為儲君，幽溟的房間一直都很大，床也大得可供他在上面連滾數圈，所以一點也不覺得蒼月銀血房裡那張可睡四個人的大床有什麼不對。雖然這個房子住有兩個人，但在幽溟的印象中，他的大哥一直都是一個人睡一間房，很自然地便產生這樣的疑問。
　　「羅喉當然是睡客廳啦！」沉默片刻之後，夜麟笑瞇瞇地接過話荏。
　　蒼月銀血有些遲疑的說道：「房間的床很大，睡下四個人也沒問題的。」
　　「那怎麼行？」夜麟接著說道：「我們兄弟三個難得聚在一起，說不定會聊通宵，讓羅喉跟著我們熬夜多不好意思。」
　　蒼月銀血還沒來得及回話，幽溟已經興奮的接口：「二哥說得是！我自從十歲之後，再也沒跟大哥一起睡了。」自從蒼月銀血死後，他就特別想念兒時有大哥照顧、無憂無慮的生活，現在有機會重溫舊夢，自是高興的很。
　　此時，夜鱗好心的開口道：「如果羅喉不嫌吵，一起睡也行啦！不過，我要睡在大哥旁邊。」
　　幽溟聞言，馬上接口：「我也要睡在大哥旁邊！」
　　夜麟接著又說：「還有，我可不要羅喉睡在旁邊。」
　　「我…我也不要。」幽溟小聲的跟著發言。
　　夜麟是純粹要刁難羅喉，幽溟則是對羅喉還抱著相當的警戒和懼意。這下好了，蒼月銀血的兩邊都被佔住了，夜麟和幽溟又不想跟羅喉睡隔壁，那羅喉除了睡客廳還能睡哪？
　　「這……」蒼月銀血為難的看看兩個弟弟再看看羅喉，一時無法決斷。
　　羅喉見不得蒼月銀血為難，想著也就一個晚上，自己忍忍也就是了。反正劍雪、宵和恨長風他們來的時候，自己也是睡客廳的份。
　　「我睡客廳吧。」為了蒼月銀血，羅喉還是自己開了口。
　　「羅喉……」蒼月銀血不好意思的看著羅喉，眼眸裡有著歉意。
　　羅喉輕笑一聲，安撫道：「沒事，你們兄弟難得一聚，不用管我。」
　　當著兩個弟弟的面，蒼月銀血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只是投去感激的一瞥，便張羅著讓夜麟和幽溟輪流梳洗好睡覺。
　　於是，弟弟與兄夫第三次較勁：床位分配，同樣由弟弟們勝出。

　　當夜，幽溟因為與蒼月銀血久別重逢，情緒始終有點亢奮，而夜麟是故意不讓蒼月銀血去關心被拋棄在客廳的羅喉，順帶考察羅喉的用情有多深。兄弟兩人纏著蒼月銀血聊了大半宿，最後還是幽溟支撐不住先睡著了，夜麟不忍將他吵醒才收聲安份的睡覺，臨睡前還不忘抱住蒼月銀血的手臂，大有不讓他溜去安慰羅喉的意思。
　　雖然發現夜麟有點故意針對羅喉，不過蒼月銀血並沒有想太多，只認為夜麟是藉機發洩在天都生活時積下的不滿，完全沒想到主要的原因在自己身上。
　　蒼月銀血其實很高興，這次見面他發現夜麟和幽溟處得很好，而且願意和自己親近，加上他們說起月族和幻族已經和平共處，同心協力建設家園，這些事都大大的彌補了他生前的遺憾。而且，此時他們兄弟生死相隔，即便能見面，一年也只有一次機會，更不願讓他們覺得有什麼不愉快。
　　『只是羅喉……』儘管羅喉表現得毫不在意，但是蒼月銀血知道他心裡其實有點吃味，因為以前劍雪他們幾個來過夜後的隔天或隔週，羅喉總是索求的特別激烈。想到此，蒼月銀血頓時覺得雙頰發燙，暗暗祈叮骸合Ｍ逻L我還有體力上班……』

　　習慣是件可怕的事，好不容易習慣了孤獨的羅喉，不只重新找回兄弟，更得到一生摯愛，現在的他反而對孤獨感到陌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愣愣地看著前方，視線卻沒有焦點，腦部除了不時閃過蒼月銀血的臉以外完全不咿D，純粹是在發呆。這種情況，文學上其實有專門的名詞詮釋，叫做『孤枕難眠』。
　　武君大人真的覺得有點哀怨，雖然不過是與情人的弟弟較勁，但是三連敗的感覺還是讓羅喉有點不爽。不過，弟弟終歸會走，而情人是跑不了的，於是羅喉也只是在心裡腹誹幾句黃泉太不厚道，也就拋在一旁了。
　　凌晨三點，羅喉想著自己是不是瞇一下以打發漫漫長夜，便聽到蒼月銀血輕微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唇角不禁勾起。
　　趁著夜麟與幽溟熟睡，擔心羅喉的蒼月銀血悄然起身，進到客廳見羅喉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卻沒蓋上被子，眉頭不禁微皺。
　　蒼月銀血輕聲移動到羅喉身邊，拿起放在一旁的被子幫他蓋上，冷不防被拉進羅喉懷裡，驚呼不及出口便被羅喉以唇覆蓋。
　　羅喉滿意的感覺到蒼月銀血有些情動，這才鬆開雙唇，卻不肯讓人離開，牢牢地將人鎖在懷裡。
　　蒼月銀血不想鬧出動靜吵醒弟弟們，努力地平復過激的心跳。待呼吸正常後，無奈地低聲說道：「別抱得這麼緊，我在旁邊陪你就是。」
　　羅喉輕笑一聲，放鬆雙臂的鉗制，待蒼月銀血在身旁坐好後，又將人撈進懷裡，道：「這樣靠著比較好睡。」
　　「……嗯。」蒼月銀血其實很想回答：『我回房間會更好睡。』不過，當他悄悄抬眼看向羅喉帶著滿足的微笑，想到他今天的體貼，心裡感覺暖呼呼的，也就默認他的霸道舉動，柔順地靠在他的胸前閉眼休息。
　　熟悉的體溫與氣味讓蒼月銀血整個放鬆下來，睏意上頭，睡前迷糊的想著：『早上得在夜麟和幽溟起床前醒來才行，還有早餐……』
　　發現蒼月銀血已經熟睡，羅喉寵暱地親親他的頭髮，抱住情人的雙手始終不曾鬆開。
　　在弟弟與兄夫的較勁中，小勝一場的羅喉孩子氣地朝臥房門口投以示威的一瞥後，便摟著愛人繼續閉目養神。

　　臥房門口，發現蒼月銀血不在床上而起來偷窺的夜麟，朝羅喉狠狠地瞪了兩眼，無聲的說道：「要不是看在你對大哥還算體貼的份上，才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占到便宜！」

　　2011/8/29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