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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骂
我坐在有些发硬的床板上,看着自己的右手,在掌心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在之前冷水的浸泡下,已经有些发涨,淡粉色的伤口微微外翻。我找了块卫生纸,用透明胶缠了缠,捆在了伤口上,起身开始整理床铺。
昨夜悲痛欲绝地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并没有开灯。仅凭着印象随意翻找,谁知道他妈的印象这种东西和人心一样不靠谱,一个鬼使神差之间,我竟然把水果刀当成了护手霜,手一握就觉得掌心一片刺痛。顿时我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吗,手有些报复性地用力了一下,手掌立马被血浸出了温热感。
然后直到摸黑躺倒在床上,我也没有包扎负伤的右手,潺潺的血可能已经沾染了床单,我用力抹了抹,用被子包住了它,心想我妈一早收拾房间会不会觉得我试图自杀过。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姨妈来了好像才是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我安慰了自己一下,睡了二十分钟就来上学了。
现在,我把铺盖铺好,行李放好,把桌椅擦了一遍,仔细打量了一眼我的新家。
白色框架的两张上下铺,还有一张空床,是我的上铺,其余的都整整齐齐放着学校发统一发放的浅蓝色的床具,床的长度刚好能把我放开,再高一点,可能就要睡对角线了。四套浅黄色的桌椅,白色的瓷质地板,红白相间的窗帘,银灰色的暖气片,我上前摸了摸,刺手冷,透心凉。
我在床上坐了下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刚想站起来去买饭。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
紧接着心里就有些紧张,毕竟是介入了一个可能是原本比较融合熟悉的团体,或多或少有些尴尬,我抬起头,刚要不好意思地赔笑。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居然是那天下午和段景在一起的两个女生。
她们套着外套,头发依旧是那天的风格,两双戴了美瞳的眼睛有些发楞的看了我一眼,又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我还没有从这个眼神交流里看出什么,就看到笑着说声“不请自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压制的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其中一个短发大脸五官立体堪比山顶洞人的女生就走过来,用手戳着我的肩膀,捏着嗓子轻蔑道:“哎呦,不是牛逼吗,不是富二代吗,来这地方干什么呀。”
来这干什么,我好想把这个问题甩到我们班主任的头上,戳穿他的脑子。
我没有回答,径直闪身身准备离开。
“问你呢!”另一个女生长得干瘪高挑,一把把我拉住,干巴的手臂青筋暴起,“你耳朵聋掉了!”
我一阵吃痛,心里暴怒,冷声道:“给我放开。”
她的眼睛闪了闪,却仍旧是扬着下巴一脸跋扈,右手大力捏着我。
这是整个世界都要和我做对,不欺负我就赶不上潮流吗?难道“打到林若”这四个字已经代替“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成为新时代语录哗啦啦洗掉了所有人的大脑吗。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看着她浓妆艳抹的眼睛,冷笑道:“问我。你有资格问我。段景都没有资格和我说话,轮得上你们这两条哈巴狗?”
她怔了怔,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抖了抖,紧接着她身旁的那个山顶洞人吭哧吭哧跑到了我身后,一把把宿舍门锁上了。
我看着面前的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就好像在看一个有关于反义词的看图说话一样。不耐烦道:“闪开。”
“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你?”那个山顶洞人嫌恶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在高高的眉骨下煞是惊悚,再配合上高高的颧骨,简直就像两个易拉罐的瓶底在恐吓着我。
我还没等说话,她身边那个像白骨精一样的女生就冲过来拽住了我的领子,咬牙切齿厉声道:“你他妈的嘴贱是吧?!你说谁是狗!”
“给我放开!”我厌恶地拽开她的手,还没等拉开距离,她就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尖叫着嚷道:“去死!你不光嘴贱!看样子还想当狗是吧,你看我不把你打成只狗!”
我愣住了。
从小到大,我妈对着我耍的是伶牙俐齿威胁恐吓,江琳荣昊是玩心计搞阴谋,他们的手下则是光明正大的真拳头。
从来没有人像现在一样,跳到我的头上恶俗地挑战着我的尊严。
头皮刺痛着的时候,我的肩膀也猛地被拉住了,紧接着身体就被大力地往前一扳,加上身后的拉力,马尾被猛力拉扯了一下,我被迫仰起头,看到我收拾整洁的床铺,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日用品,心里涌起强烈的疼痛,紧接着剧烈的头痛的让我的血管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滚烫起来。
那么烫,我像呆板的木偶,整个身体都要灼烧起来。
没有停歇的的拉扯,就像班里人探寻尖锐的眼光,毫不留情地落在我的身上,就像刘宽的每一句冷语,撞击在我的身体,就像张弦客气的冷漠,就像难眠深夜里疼痛的左臂和沙哑的喉咙,就像梦境里妈妈的哭腔。
那么让人难以忍受,那么让人绝望。
身体忽然被松开,是毫不留情的拳脚。一拳就打在了我的手臂上,撕裂般的疼痛。
刘宽,你看,人生是不是很公平?一年之前我笑着对你说是小伤,你却激动的要从病床上挣扎着下来,现在,它终于要变成大伤了,你在哪里呢?
江琳只不过是被人整了一下晕倒了,都可以在医院被你们照顾那么久。
我在这里如人间炼狱般的几天,又有谁在这里?
我是不是也有恨的资格。
如果有的话,那么你们都应该去死。死在你们肮脏的承诺里,死在你们卑贱的计谋里。
如雨水般的拳脚豪不停歇。
“你以为我们会怕你?”
“你把段家整成那样,你以为我们会替段景放过你?
”反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办法?我们怕个屁!”
……
真是好笑,你们不会怕,所以你们以为我会怕,我他妈的连死都不怕,我怕你们这两个废物。
我已经一无所有,正好需要东西来给我的绝望陪葬。
强烈的绝望埋葬了我所有的感觉。
混乱的殴打里,我拼尽力气抬脚踢上身前人的腿,她一个趔趄放开了手,得到自由后我的右手肘毫不留情地捅向身后的人。
“权利的确是奈何不了你们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家底”我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地上还想爬起来的两人,转过身,拿起一个空暖壶,松手就摔倒了地上,紧接着把碎了的暖瓶胆倒出来。
拿起其中一片,银色的碎面单薄锋利,我抬起手来垂眼看着她们,沉声道:“可是我可以奈何得了你们,因为,你们还有感觉,还有肉,还有血。”
那个白骨精挣扎着站起来,尖瘦的脸几乎扭曲,细长苍白的手指着我:“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吓唬谁啊,你敢!我呸,有种你就过来,你这个狗娘养的贱货……”
我一脚踢散堆在一起的碎片。
“我操你妈。”一片破碎声中,捏着碎片的手指一个用力沁出血来,我一字一句道:“马上过来,不然我不光要撕裂你的嘴,我还要用你全家的血来洗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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