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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寿宴
凤鸣山庄张灯结彩,十里铺红,百里鼓乐,宾客盈门,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今天,乃是凤鸣山庄庄主范天雄的寿辰,寿星满面春风,亲自迎宾,把江湖各路豪杰迎进第一山庄,武林各大门派,譬如少林、武当、崆峒、峨眉……各路拳师……亲朋挚友……尽皆到场。一场寿宴,规模如此宏达,俨然成了一派武林盛事。
楚留香、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手拿请帖,也已到场。范天雄的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冷笑,却还是迎上前去,一阵寒暄。“楚大侠,胡大侠,姬大侠,高姑娘,几位能如约到场真令我山庄蓬荜生辉啊。犬子谨之现已回到山庄,前案了结,全赖几位竭力费心,范某深表感激。前日听闻楚大侠身遇不测,在下可是担心的很啊,如今见到楚大侠平安无恙,范某深感欣慰,有道是安分之人少是非,也不无道理啊。”
胡铁花真想上前,给这个虚伪之徒一记老拳,却被楚留香给压下了。“范庄主客气了,第一山庄若得安宁,也是江湖之幸,我等身在江湖,略尽绵薄,也是理所应当。楚某虽屡处险境,幸得江湖各路朋友不弃,出手相助,总能化险为夷。有道是得道多助,古人诚不欺我。”
“哈哈,楚大侠所言极是,范某受教,如今犬子已归,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之后诸多事宜皆为家政,就不敢再劳动各位英雄了。”
“我等一干外人,自然不该过多干预,可是在下的朋友已被庄主请去山庄多日,庄主盛情,多有叨扰,实在不便,我亦深感不安,待寿宴事毕,我们也该起身告辞了。只是不知,我那朋友现下如何了?”
“楚大侠及各位英雄尽请放心,李公子在舍下一切安好,此刻正在厅堂恭候诸位,四位英雄,里面请。”说话间,便向旁边一撤身,给四人让出一条路来。
楚留香不再犹豫,迈大步朝里面走去,此刻,他真的已经算得上忧心如焚了,只想早一点确认寻欢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高亚男挽着胡铁花的胳膊,撅着嘴小声嘟囔道“这个老家伙,忒是不厚道,净干些过河拆桥的事,铁花,等这边寿宴一结束,我们就赶紧离开吧,你也好去找我师父提亲啊。”
胡铁花哼哼哈哈的,满口敷衍着,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高亚男的身上,反倒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深感不安,究竟这种不安会印证到谁的身上,他也说不清楚。
自从确认了沈遗错的死讯,姬冰雁就像一根霜打的茄子,总也提不起精神,眼见着一笔大买卖打了水漂,他这个大商贾简直恨得牙痒痒,若真是让他知道是谁害死了他的大客户,他恨不能亲手宰了那个人以泄心头之恨。可是最近市井之间一直流传,是这位山庄庄主下的黑手,姬冰雁顿时没了脾气,只能叹一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原本是一场普通的寿宴,却办出了武林大会气势,从大门走到前厅,楚留香遇到了很多熟人,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人物,各个门派的帮主。可惜这些人的分量还是不够重,都未能留下盗帅的匆匆脚步。他一直在四下张望,似乎于茫茫人海中寻觅那一抹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这时,楚留香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了厅堂靠近正座的一把椅子上,李寻欢靠坐在上面,一手擒着酒囊,神情散漫不羁,竟或不屑一顾,眼神触及到一个热切的目光,李寻欢露出了他久违的笑意,可是即便如此,李寻欢始终一动未动。楚留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刚要上前,却发现李寻欢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他浑身紧绷,目光锐利,紧紧的盯着楚留香,只要他胆敢上前,李寻欢必然命丧于此。楚留香攥紧了拳头,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此刻,这个人就是李寻欢最大的威胁。
隔着重重人影,两两相望,竟是忧喜参半,难解其中滋味。李寻欢看似轻松的首先打起了招呼“楚兄,近日可安好?”
楚留香苦笑着摇摇头“思君甚笃,岂能安好。”
李寻欢愕然的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如此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楚留香竟真的能无所顾忌,岂能不让人震撼,让人感动。“我也是……”
众人一阵窃窃私议,竟纷纷摇头,指指点点,嫌恶的自动散开,唯恐避之不及。
胡铁花看着发愣的两个人,心中很是起急,他从身后捶了楚留香一拳,笑骂道“老臭虫,平日里见你可是风流潇洒的厉害,怎么今天反到愚钝起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李兄弟,还不过去好好看看,莫被小人下了黑手。”
楚留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寻欢身后的人,颇为无奈。“我现在不能过去。”
李寻欢爽朗的一笑“有劳胡兄挂念了,其实大家尽管放心,我现在除了不能动,一切无恙。”
胡铁花恨恨的咒骂一声,高声道“难不成我李兄弟被人给使了坏,堂堂寿宴,别人吃着,咱就只能看着!”这样一声嚷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胡铁花振臂一呼,继续喊道“哎,大家给评评理,同样是来祝寿的,凭什么我的这位朋友就得被人点了穴道,呆坐在这里。前来的都是客,这江湖第一山庄,就是这样的待客之礼吗!江湖之中可有这样的道理!”
楚留香眉梢挑动,不禁心下暗喜,这老酒鬼平日里看似不修边幅,却还真有些急智。让这些江湖大家们为了所谓的公义在这位第一山庄的庄主寿宴上向这位庄主施压,真是借刀杀人与无形中啊。这位第一山庄庄主的颜面也瞬间荡然无存,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
眼见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胡铁花更加卖力的高声道“各位掌门前辈,我胡铁花人微言轻,自然是不被某些人放在眼里,但诸位那可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此等不公平的事发生,如此一来,天理何在,人道何在,公义何在。更何况,我的这位李兄弟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他不过是一届文弱书生,而且久病成疾,性命攸关,如此对待一个毫无威胁的病人,简直是惨无人道,亘古未闻,令人发指。”
众人纷纷看向李寻欢,但见他面色惨白,一脸苦笑,身形单薄,神情倦怠。更有甚者,为了确认胡铁花所言非虚,竟亲自上前给他号起了脉。李寻欢一阵错愕,却也来者不拒,更何况他根本也动不了。只是苦了站在李寻欢身后的那个人,怒目而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几个给李寻欢号过脉的人纷纷摇头叹息,紧锁双眉。“年轻人,恕老夫直言,你恐怕命不长久了。”
李寻欢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句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实在不知该怎样应付了。
这时,各路前辈掌门纷纷拿出自己特有的灵丹妙药,交给了胡铁花和楚留香,并很是关切的嘱咐一番。李寻欢心下感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萍水相逢,便能扶危济困,也实属难得了。“有劳诸位前辈了,然生死有命,李某不敢贪生。”
“李公子此言差矣,蝼蚁尚且贪生,跟何况是人呢。”
厅堂内乱作一团,范天雄面色铁青的看着厅堂里发生的一切,原本是用来威慑别人的筹码,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把柄,真真得不偿失。可是现下该如何化解这场风波?
范天雄咳嗽一声,众人很自觉的分开了一条道路,胡铁花并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反倒很得意的看着他。这时已经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范庄主,此举何意,是否有失体统,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第一山庄的声誉。”
范天雄朗声大笑,忙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李公子是我山庄请来的贵客,范某人岂敢怠慢,诸位有所不知,李公子身体虚弱,却仍然嗜酒如命,啜饮无度,并非范某心疼这些酒水,只恐李公子嗜酒伤身,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诸位明察秋毫,已经探查过了李公子的身体,也知我所言非虚,我这也是为了李公子的身体着想,既然诸位都觉得不妥,范某也就勉为其难,替李公子解开穴道。”
明知道范天雄这是搪塞之词,但既然他已表态,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范天雄上前,轻轻一拱手。“李公子,多有得罪。老夫这就与你解开穴道。”
李寻欢神情淡然,只道了声有劳。
范天兄出手如电,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手法点下了李寻欢身上的穴道。待得他回身站定,李寻欢竟是一阵猛咳,面色涨红,嘴角溅出点点猩红。阻滞的气血乍行其道,犹如泄闸的洪流,奔涌而出,冲击这两岸的堤坝礁石,激起千层浪花。李寻欢抹去嘴角的血迹,心头一阵冷笑。范天雄虽然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可是,这两条腿依然没有知觉,还是要受制于这把椅子的方寸之间,身后的刺客依然可以随时取命。
风波已平,众人寒暄归坐,纷纷向这位山庄庄主祝寿贺辞。“祝,范庄主龟鹤遐龄,福寿永康,第一山庄代代兴旺,瑞凤长鸣。”
范天雄满面红光,拱手致谢。
寿宴摆下,山庄的薛总管与少庄主亲自为所有人满酒,以表诚意。范天雄举起酒杯,对着四下一揖。“诸位,我范天雄能有今日,我凤鸣山庄能有今日,全赖江湖各路朋友的抬爱,承蒙大家不弃,使我山庄得以在江湖中屹立百年,范某感激不尽。今日,各路英雄不辞辛劳,千里迢迢,来为范某祝寿,范某铭感于心,无以为表。愿借此良机,用这杯中薄酒,聊表心意。我范天雄,敬大家一杯。”
众人随声呼应,纷纷举杯还礼,饮下了这第一杯酒。
楚留香心事重重,只是象征性的举了举酒杯,不失礼义,随即便又放下了。
胡铁花兴致淡漠,竟是连酒杯也懒得举,他虽被称为酒鬼,但是这样的酒,他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的。还是对自己的酒葫芦情有独钟。
既然胡铁花不喝,高亚男也索性陪着。倒是姬冰雁一杯接一杯的喝,品不出什么滋味,到更像是借酒消愁。
寿宴刚刚开始没有多久,便有山庄的一个手下火急火燎的匆匆来报。来到厅堂高声道“庄主,大事不好了,西郊仓库着火了!”
“什么!”范天雄脸色陡变,立身而起。“到底怎么回事?何人所为?”
“属下不知,只是听从仓库那边逃回来的兄弟们说,昨天晚上他们碰到了一只女鬼,没过多久,仓库就着火了!”
“啪!”范天雄一掌击碎了桌案。“一派胡言。”
这时,一个老和尚走了过来。“阿弥陀佛,范施主,莫若我们随同庄主一同前去查探明白。”
范天雄面色阴沉,却也没有出言回绝。“也好!”说话间,范天雄就想往外走。
就在众人纷纷起身,欲一同前往之时,只听得噗通,噗通几声,竟然接连有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紧接着,便有更多的人放佛被抽走了骨头一般失去支撑,瘫软下来。
前来祝寿的众人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怒目而视,斥道“范天雄,你这是何意!”
范天雄大惊失色,看着瘫倒在地的众人无言以对,但见他青筋蹦出,如雄狮般冲着四下怒吼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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