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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
【一】
断礁国的夏天，都是十分美的，无论走到哪里，空气中都弥漫着水汽。有太阳的时候，四处都是漂亮的彩虹。
听母后说，我就是在一个充满彩虹的日子里出生的。
我叫水清漪，是断礁国的小公主。我的父亲是个温和的人，但他对我并不如对几个兄姊上心。
总是会觉得失落的，因为我的母亲是王后，而我这名正言顺的公主却并不受宠。
但实际上，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好，因为我的长兄，待我如父。
兄长名唤水宛城，亦是太子。
我只唤他宛城，兄长这个词，让我觉得我们离得太远。
宛城是个勇敢的人，像是断礁国的先祖女神魃那样子不畏一切。
让我安心。
诚然，我的感情已经变了。
【二】
君瑞觉得柳倾墨这段日子神神叨叨的，每天对着水清漪和水宛城发呆，还时不时的掐算着什么。
“夫君，怎么了？”君瑞伸手抚上柳倾墨的额头“自从我们开始看这水家兄妹的故事，你就好像心中有事。”
柳倾墨叹口气，将小花妖拥在怀里。一双翠绿的眸子凝着不安，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君瑞知他情绪敏感，许是这次的故事，不那么好吧。
水清漪是个看起来很开朗的姑娘，温婉爱笑，又长的细眉细眼，如果洗去公主的一身贵气，就和邻家的小妹没什么分别。
而君瑞看着她，又觉得她似乎有某个熟人的样子。
然水宛城，实在是个让人觉得害怕的男人。
他俊则俊，但那苍白的令人心悸的阴戾面容却终归是叫人难安。
长兄如父吗？
清漪，长兄诚如父？
【三】
前些日子，宛城出海回来，带回了许多珊瑚珠。我知他想我开心，却依然十分之不安。
说来，珊瑚珠乃是断礁圣物。圣物虽是指王城圣塔里封供的那颗，但须是人们并不挑剔，所以他们很乐意将所有珊瑚珠都看做圣物。
但我并不喜欢那些赤色的珠子，或者说，不喜欢离开水的它们。
宛城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我不怪他。
宛城说：“清漪，带我做了王，定然不理天下一切，只要你为后。
我一怔。
宛城勇则勇，却一直是个守道之人，今儿缘何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
我推脱：“长兄如父。”
宛城一只手揽住我的腰，眸色迷离，问：“长兄诚如父？”
长兄诚如父？定然不！
他轻笑，将珊瑚珠丢入玉盆中，溅起小小涟漪。
他说：“清漪，多像你？”
像我？哪里像我？
【三】
君瑞看着水盆中的珊瑚珠轻轻晃动，扭头看柳倾墨，问：“倾墨，他说什么像清漪？”
柳倾墨已然舒了眉，现实的靠在椅子上，翠绿的衫子在风中微微摆动，空气中有浓重的水汽，幻化出彩虹的样子。
君瑞见他没回答，以为他睡着了，正与低头去看，却不防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吓一大跳：“干嘛？”
柳倾墨淡淡的笑：“你问，像什么？”
君瑞点头。
柳倾墨若有所思的笑：“珊瑚珠。”
君瑞一愣。
“珊瑚珠，千年幻一人，貌如魃，性温婉。遭背叛则怒火焚天，然后重归珊瑚珠，得珠者，王断礁。”柳倾墨笑得云淡风轻。
得珠者，王断礁……
【五】
我一早就知道，宛城不是我的亲哥哥。
在藏书阁撞见他，他匆忙将一本书插回去，我装没有看见，但几天后还是又回去，打开了那本书。
扉页上有女神魃的像，与我如出一辙。
还有关于珊瑚珠幻人的记载。
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王对我是疏远的了，
那不是冷漠。
是敬畏。
那时我十岁，之后的八年里，宛城便待我极好。
但我只装作不知。
我想，也许珊瑚珠的事也未必是真。就如我，尽管有些被骗的伤怀，也未曾怒火焚天，甚至没有生气的迹象。
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吗？呵，只是可惜了我的宛城的一片苦心。
但实际上，宛城也是得了我的益的，若无我，这太子之位，父王也未必传给他，更毋论王位。故而他待好，我也顺畅的受用。
其实，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唯一的不和易，只不过是我爱上了他。
我爱他，而已。
【六】
柳倾墨终于决定告诉君瑞为何前几日愁眉不展。
君瑞托着腮表示洗耳恭听。
“那时我以为，她痴心不改，也不过仅是痴心而已。水宛城宠她溺她，不过因她是珊瑚珠。”
君瑞点头。
“但我却并不知，水清漪竟什么事都心知肚明。”柳倾墨笑着摇头：“我果真低估了我的妖王陛下。”
君瑞侧头看他。
“陛下虽遁世，然仍需千年一次历人世，否则会被迫现出原形。”柳倾墨善意解释。
“怪不得我看水清漪眼熟，果真如此，那我要帮他们好好活着。”君瑞坚定的点头。
柳倾墨表示不解。
君瑞吸吸鼻子：“人家想去她的梧桐地宫住住了……”
“……你呀。”
【七】
不知为何，几日后父王退位，携母后仙隐，传位于宛城。我想，大约我与宛城的缘分也将尽了吧。
他真不理一切娶我为后。
我不知，是否该欣喜。我的宛城，现在再也不是我的长兄了。
新婚之夜，婚房里有好多好多珊瑚珠，红的，像我的婚服。
我在房中枯坐到三更，有人跌跌撞撞踉跄而来，带着浓重的酒气：“清漪，清漪……”
那么无助的，宛城的声音。
我猛地掀开盖头，看见一身红衣的宛城靠在墙上看着我，泣不成声。
我将他抱着，柔声说：“宛城？”
“有绿衣仙人告诉我，今天过后，你会离开我？”
绿衣仙人，柳倾墨？
我轻笑，柳倾墨，你这死小子，真当我不知道么？
珊瑚珠可是十八岁以后就会恢复魃的一切呢。
“宛城，你可希望我走？我若不变回珊瑚珠，你这王位是坐不稳的。”我却想顺下去，听听，我要的答案。
他怔怔地看我，许久许久。忽的像疯了一样，打翻手边的一斛珊瑚珠：“我要这些为了什么？没有清漪，我要这些做什么？”声音凄厉，实在不像他，让我不安。
“清漪，清漪……”他不住的唤我。
“我在。”
“母后告诉我，得到珊瑚珠的唯一方法，就是得到王位。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一切都明了了，我身为万妖之王，却看不透所爱之人的心。
不是为了得到王位去争珊瑚珠，而是为了得到清漪去争位。
长兄诚不如父，宛城是我的宛城，真好。
倾墨，多谢。
【尾声】
断礁国的那一场不伦之恋，为天下哗然，然水宛城的王位，确实做到了年老。
水宛城与其妹水清漪一生无子，后传位于旁支侯爷之子。
这对兄妹生同衾，死同穴，为人唏嘘。
君瑞和柳倾墨很幸福的在妖王陛下的梧桐地宫里过了几十年，只待妖王归位，二人立刻踏入人间，继续他们的故事。
水清漪，那个如清水涟漪一般温婉的女子，与战神魃相同的性格与容貌，却不尽然是同一个灵魂。
无论如何，宛如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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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漪嘛，是在是太可爱了，不顾一切，爱就是爱了，怎么都不后悔，这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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