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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街(1)
阳光泼散在大街的道路上,两旁的梧桐树叶摇晃着温暖的金色,落在地面的阴影叠出一个又一个稀奇的图案。
行人匆匆来往,自行车悠悠地逆风前进,孩童清脆的嬉笑声让眼前的一幕幕化作图画。
我站在屋内的阴影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卧室窗台上的一个小女孩。她坐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飘窗口上,闭着眼感受着头顶的阳光,可阳光却怎么也照不热她的身体。她就那样曝晒着,像一条死鱼一样悄无声息地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我来到这个世界有三天了。
那天我与复制体一起死了,可再一个眨眼回过神来,我就站在了一间乱糟糟的卧室里,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仿佛经历过的那场大火只是我的一场大梦。主神留给我的也只有几个字:
【消灭鬼王弗莱迪】
没提奖励点和支线剧情,甚至连我在哪部恐怖片都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剧情,而那位鬼王弗莱迪在这三天里也没有出现过。要不是主神的的确确发布了这个任务,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一个普通的世界。即使这三天过得十分平静,这个世界在我看来,依然很奇怪。
比如说,周围的人看不到我。
比如说,这三天我不会觉得饿和困。
比如说,我行动的范围不能超过那个小女孩五米的距离。
然后我就在这里看那个小女孩在窗户上晒了三天的太阳。只是,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对面那栋楼搬来了一户新人家。新人家是一家四口,和蔼的父母,乖巧的儿子,爱笑的女儿,看起来与普通人家并没什么不同。
透过一间小卧室大开的门,我看见家长忙着搬家具,打扫房间,和附近的邻居打招呼,小女儿围着他们满屋子的打转,而大儿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小卧室里,背对着窗口,像个局外人一样着看卧室外发生的一切。后来家长要出去添置生活用品,小女儿欢呼着要一起去,母亲笑眯眯地抱起了她,先一步出门,父亲倒是进房间询问了大儿子一句,得到了拒绝的回复后,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伸手捏捏男孩的脸,这才在女人的催促下离开了屋子。
而在听到一声关门响后,一直坐着没有动过的男孩这才有了动静。他站起了身,几步过去一把将大开的房门给砸了,然后用衣袖狠狠地擦着脸上被掐过的地方,越擦越用力,越擦越愤怒,最后猛地停下手,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平定下来,他转过了身——对面的那栋楼与女孩住的楼层之间只相隔了短短一米的距离,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脸,与程啸出奇地相似。
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这两间房的摆设,分明跟我在主神空间住的房间一模一样。
那对面的那个人是以前的程啸,住在这里的……我看了看还坐在窗台上跟晒鱼干一样的女孩,她的脸看起来跟我没什么像的地方。
我正奇怪的时候,对面的程啸也注意到了趴在窗户上的一朵奇葩,一顿,他毫不犹豫地把窗帘给拉上了。
“……”我又看了丝毫不为所动的女孩一眼,虽然很不想确定,但她那副面瘫的模样……好像跟我真的有点像。照她这年纪,我皱眉又想到,难道我现在是在过去里?主神送我到过去这里来干什么,不杀鬼王了?
更何况,听复制体说,我的记忆不是让主神给抹去的吗。
我环顾一眼勉强算整洁的房间,外面的大厅更糟糕,乱糟糟的地上、桌上什么都有,更多的是食物包装袋,像是从来都没有打扫过一样。跟她一起住的是她妈妈,这三天来,她天天早出晚归,晚上七点的时候打扮好离开,大清早的时候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有次醉倒在门口,还是女孩把她给拖到床上的。等她醒来,又故态复萌,三天里,两个人几乎没对过话,相处得像是合租在一间屋子里的陌生人。
或许是我意识到了这是在过去的缘故,时间的流速也变得快了起来。
外边的天黑了。在听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后,一直趴在窗户上的人也动了动,睁开眼翻了个身,眼神发散地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没多大反应地闭上眼继续挂在窗台上没动。
她不动,我被限制在了五米的范围内,也没有办法离开太远,这里的人我无法接触,没什么可做的事,我便坐在她的床上两眼发空,想着这次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对面的窗户里忽然传来了什么声响。我顺声看去,紧闭的窗帘笼罩着黑暗,我什么都看不见,几声破碎的呻|吟像打上岸的浪花,很快的,对面的窗户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注意到声音的不止是我,一直趴在窗台的早川也听到了,她比我更来得清楚那道声音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外面高挂的月亮,没什么表情地爬下了窗台,回到床上继续睡。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一天的生活都与前一天没有差别。日常的把门口的女人拖上床,找一些东西吃,趴在窗台晒太阳,晚上的时候,对面紧闭的窗户里的声音响得越来越频繁。
我在自己的过去里呆着,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也不能做,更何况我没有这些记忆的印象,面对着这些过往也不过是跟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只是在某个夜晚,对面从未开过的窗户忽然就拉开了,早川眼一睁,就跟程啸对上了眼。程啸站在窗户前,少年未长成的单薄上身赤果着,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月色下他的面容安静而柔和,眼珠子却漆黑得如同一汪死水。他盯着对面自始至终没动过的早川,老半天,他开口问:“我饿了,有吃的吗?”
早川老实地点了点头。
“拿给我。”
“……”她茫然地愣了愣,还是老实地爬下窗,去厨房拿了一盒没开封过的饼干,然后递给了程啸。一米多的距离,两个人伸长了手就能拿到,那边的程啸接了过去,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又拉上了窗帘。
失去了一盒饼干的早川:“……”
从这一次以后,早川见程啸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是两个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早川自顾自坐着晒自己的太阳,除了晚上的某个时候,程啸也渐渐地不再拉上窗帘。
隔着这样的一小段距离,晒咸鱼的早川什么都不知道,我却细细碎碎地从对面那对夫妻的交流里知道,程啸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子,女人则因为程啸是私生子的缘故一直对他采取冷漠无视的态度,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私生子做过什么事。
后来,我透过窗户,看见程啸使了小手段让女人发现这件龌龊事。抓了个现形的女人当场就炸了,扑上去冲着男人的脸就扇了一耳光,不顾女儿还在场,大哭大闹着要离婚。窗帘拉开了一小条缝,透过了那条缝,我看见同样被耳光波及的程啸转过头来,冲着对面的早川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而他的眼里却盛满了尖锐而又痛快的光芒。
这场大闹在不久后也不了了之。或许是为了自己还没成年的女儿,或许是放不下自己的丈夫,女人最终放弃了离婚的念头。男人也不愿意离婚,但他也不愿意放弃程啸,口头上做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的保证,却也只是口头上的保证而已。
经由了这一次,平时对程啸冷漠以待的女人也爆发出了怒火,动辄打骂,男人也笑眯眯地没有阻拦,可到了晚上的时候又隔着窗帘呼着心疼。
光用想的,我便觉得这样的人生真的是太糟糕了。可程啸却不以为意,他学着早川一起自己没有护栏的窗口上,也不顾这是在五楼的高度,慢悠悠荡着脚晒太阳。他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可我却觉得,他跟踩在一根名为疯狂的即将断掉的铁丝线上没区别。
早川的妈妈越来越憔悴了,再厚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疲惫的神色。难得的一天早上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没有马上回房间睡觉,而是捋起衣袖,将乱糟糟的屋子整个儿打扫了一遍,丢掉了垃圾,拖过地,水池堆积得老高的碗洗干净,空荡荡的冰箱重新装满了东西……她像在发泄着什么,不知疲倦地没有停下她手里的一切。弄完这一切,她甚至还去厨房做了一顿从未做过的午餐,摆在了餐桌上,然后叫早川出来吃。
桌上的菜冒着热气,早川垂下眼沉默地吃着,对面的女人没有碰碗筷,而是看着早川吃了很久以后,她低声道:“以后……妈妈会和你好好地过日子。”她的语气里满是疲倦。
早川眼也不抬,面无表情地点头应声好。女人听到了她的回答,脸上渐渐浮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在我的眼里,时间很快跳转到了一个下午,夕阳熏出一片绯红的浅光,将早川妈妈描绘过的妆容衬得越发艳丽,她微笑着说过再见,然后轻轻关上了门,走廊上便传来了高跟鞋哒哒哒的脚步声。
早川在窗户上目送着她离开,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早川妈妈回过头,见到是早川,她转过身冲早川笑着挥了挥手,早川却抿了抿嘴唇,回到了屋子里。
第二天上午,有人敲响了屋门,早川加快了步伐去开门,可门一开,见到的却是两名警察。警察是见惯了生死的角色,他们没有入门,而是冷淡地告诉她,她妈妈昨晚因为跟客人起了争执而被误伤致死,那名肇事者也已经抓了起来。
“……”早川握着门把的手青筋毕现。她面无表情地道过谢,然后紧紧地关上了门。
死了就死了,反正以前的日子里她也经常不在家,在外面又醉生梦死的,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我奇怪地抬眼看向早川,她坐在卧室的床上,苍白的脸上满是一片迷茫的神色。她微微转过头,看向了对面的窗户,可大白天的,对面的窗户居然难得地关着。
她看起来有些想要倾诉的意思,可对面的房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细声细气地喊着哥哥,又关怀地问程啸伤口痛不痛。在听到程啸满含笑意地回答说不痛的时候,早川刚张开的嘴唇又紧紧地闭上了。
她失落又无力地垂下了肩,怔怔盯着窗户外面也不知道想什么,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也是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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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就又扭曲成了这样qaq我掰不回来了啊,等我修到之前写的最后两章时我也没有想到结局会那么糟糕,但是前面都已经铺得差不多了,我也改不回来了qaq
我拒绝打李华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