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性告别

　　我终于相信，再深刻的爱，有一天也会被时间和冷漠消磨殆尽。

　　-------由夏

　　[告别前言]:

　　有一些我们认为的永远，却总在我们抵达之前破碎

　　我们不愿相信的那些预言，终于还是在自己身上得到灵验

　　要知道，上一刻我们认定彼此，下一刻就可能分离永恒

　　不要想象着会永远在一起，那样会怠慢了爱情

　　请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去努力，去珍惜，去爱

　　这样，即使，有一天彼此真的说了再见

　　也不会因为再也没有机会去演绎说好的幸福而后悔...

　　(1)

　　走廊上些许嘈杂，夜已经有了浓意，第几次伏在窗台上观望夜下的校园了？由夏数不太清，也总是静谧的让人心生爱怜，尽管说笑打闹的声音从未停止，有一种安静总是会被悲伤的心情捕捉。

　　由夏从楼梯这边睁着高度近视的大眼睛辨认出了从另一个楼梯缓缓走上来的宁远和周芩，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她并不感到奇怪。奇怪的是每一次看到他们俩在一起自己就会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动作，该用怎样的表情。她移开了视线，但又马上移回视线，索性就直直的看着他们吧。她也不能再逃避什么。那一张带有麻木表情的脸，却反而让人感觉到深深的嫉妒。

　　(2)

　　宁远，由夏的初中同学，也曾在同一所小学度过他们最童真的日子，那时彼此陌生。初中，两人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才有了相识。谈起童年，两人佯作悔恨状，感叹仅一墙之隔，却无缘相识。虽是说笑，倒也增添了些许亲切。

　　喜欢宁远，最初是因为他的名字，“宁静致远”，由夏时常会在发呆时想起这句话，然后歪歪头偷看不远处的宁远，仰着脑袋正聚精会神的听课的宁远，侧脸精致的轮廓，使她微微脸红。那时她的大眼睛还可以自由地，不受压迫地张望着，偶尔天阴的很厉害时她才会极不情愿地将一副小巧的眼镜架上鼻梁。

　　宁远，宁远，时间久了，由夏才发现爱屋及乌是多么有道理，喜欢他的名字，喜欢他的脸，由夏开始关注一切关于宁远的事，骑什么色的车子，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什么内容的书，偏爱那种类型的游戏，以及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关于这点，似乎没人了解，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好，怎么个好法，由夏说不出，总之每个人都喜欢他，老师家长男生女生......他就是有那么一种魅力，吸引着别人去靠近他喜欢他，几乎没看到他因为什么事生过气，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笑容。他虽然不是那种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但就拥有超级人缘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宁远有着爽朗的性格，敢说敢做，有着可以传染的好心情，还有点小孩子气，有时异常顽固，有时会耍无赖，有一点点坏。由夏总是说他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却又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熟悉宁远，是在分了卫生小组以后，由夏去看名单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名字后是那个被自己念叨的快要烂掉的名字----宁远。6个人的环境卫生小组，由夏宁远总是最早到达卫生区的人，渐渐的熟络起来。记得一个午后，宁远因为由夏一个小小的口误哈哈大笑起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轮廓变得柔和，发线由于光线的反射，就像散发着光芒一般，显得他那么神圣而又遥不可及。

　　“怎，怎么了？”宁远还未止住笑意，望着呆如木鸡的由夏问。

　　由夏很认真的说:“原来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宁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稍稍一愣，嘴角却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你喜欢吗？”

　　“啊？”由夏一惊。

　　“哈哈。”

　　“呵呵。”

　　每一次工作就在两人断断续续的聊天中结束了。

　　没注意到和宁远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常常，宁远的头会突然冒到由夏眼前，一脸贼笑，问这问那;许多次，晚饭突然变成了和他两个人的“约会”;总是在不经意间在校园的哪个角落碰到，然后被赖着走回教室;会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莫名其妙的被他拖着跑到哪个天上人间的角落，然后被美景惊到;集体活动经常不露面的他会神经质的发动什么聚会...一切的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却又似乎理所当然。起码，宁远总是一副就该这样的表情。不知不觉中，由夏相信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双手互握，抵住下巴，胳膊肘支撑桌子。这是由夏发呆的一贯姿势，而且稍稍变一下角度就可以轻易的看到那个他。宁远？习惯了的角度总是可以恰到好处的偷看到的那个位置......空的？

　　大病初愈的宁远，一脸红润，哪有一点病号的模样，依然挂着他的招牌笑容同关心他的同学们问好、道谢，依旧充满活力的和挖苦、取笑他的哥们儿打闹。“还是老样子！”由夏笑叹一声，低下头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中的课外书----是他最喜欢的作家写的。

　　“喂~你怎么也不来慰问慰问我？不去医院看我就算了，来了学校你也一句话不说！装一下会死啊！！”好像有点恼火？

　　“啊？”由夏被问的莫名其妙。。

　　“我说你啊！”宁远无奈了。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人？

　　“哦。废话好多啊！你不是好好的吗？”刚刚听懂他的话？真的是够迟钝。

　　可是，宁远的双眼写满了失望。

　　真的好像小孩子，得不到礼物就会不高兴。由夏这样想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便当盒:“给你。身体刚好，学校的饭菜就先不要吃了。自己也要注意点啊！”

　　宁远的眼镜分明亮了起来，“给我的？”

　　“那还有第二个人可怜巴巴的吵着要我问候吗？”

　　“哪有可怜巴巴！这是...盒饭啊？”什么啊，这种语气。

　　“笨蛋专用营养餐！”由夏没好气的说。

　　“你周末不是回了姥姥家，连看望我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就是姥姥教的。”

　　“哦~~~你亲手做的吧！”

　　这感觉不太妙，由夏抬起头看见宁远笑的异常灿烂，“是，是啊！”

　　“你对我可真好呐！”

　　为了和宁远考入同一所重点高中，由夏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除了讨论问题，其他时间一概不和宁远闲聊。而视力也在这时急速下降。

　　录取通知书来自由夏梦寐以求的高中，是在和宁远认识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重点高中。含笑抬头，恰巧装上了久违的那双笑眼，互换了眼色，“我考上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毕业了？毕业了！Moon·Bean KTV，二十几个同学高唱着《朋友》，流着眼泪，拥抱着。由夏庆幸自己听了宁远的劝告，没有错失这煽情的一幕，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伤感。除了，在宁远唱歌的时候。在自己身边，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萧萧，另一个就是宁远。由夏很早就知道班里很多女生都喜欢宁远，包括自己的好朋友。那种不想伤害朋友，又不想失去宁远的矛盾心情在萧萧和宁远合唱一首《珊瑚海》的时候变成了自己可以失去一切也不想伤害朋友的心情。《珊瑚海》的旋律缓缓流出，高涨的气氛有了些许冷却，宁远的声音淡淡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由夏突然想落泪。就这样，怀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感情，由夏离开了包厢。

　　走在街心公园的小路上，由夏开始埋怨自己的感情用事，在大家安静听歌的时候贸然离开，同学们会怎么想呢。烦恼的由夏一脚一脚地把石子踢向前方，漫无目的地，耳膜还在轰轰作响。也许我不适合那种气氛，本来就不该来。由夏是这样想的。

　　“喂，你和石头有仇还是和自己的鞋子过不去？”这种独特的戏谑的语气，是...？

　　“宁远？你，你怎么在这？”失落的心情转瞬被惊喜代替。

　　“这么久不回去，万一你这个笨蛋出什么事怎么办？可是我把你带来的，出事我当然要负责了。”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原来是这样啊，由夏有点失望。

　　“既然来了这，我们去玩玩怎么样？”不等由夏回答，宁远便拖着由夏向前走去。

　　小小的鹅卵石路，多了一个人似也多了一分意韵。

　　难得一个凉爽的下午被他们碰上了，游了竹林，游了孔桥，游了岸堤，游了假山，还被由夏缠着去玩了一躺云霄飞车。终于知道宁远怕什么了，居然害怕刺激的游戏。由夏很是自豪！最后坐在湖边的木椅上，享受这湖面吹来的习习微风。

　　“为什么会走啊？”休息了一会，宁远问。

　　“什么？”

　　“就是刚才在包厢，我唱歌的时候，为什么突然走了？”

　　“啊？那个，待得久了不太舒服。”

　　“我还以为我唱歌不好听呢。”

　　呷？看着宁远一脸认真的表情，由夏忍住没笑。

　　“还有。”

　　“嗯？”

　　“我以为你吃醋了呢！呵呵，有点自作多情吧。”宁远不好意思的笑着。“不过，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

　　“开玩笑拉！哈哈。”搞什么，看着由夏发窘的脸他居然一脸的好笑。

　　(3)

　　“不过，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由夏时常反复的想起这句话，宁远试探性的这样问自己。从自己的反映中，他知道的吧，自己是喜欢他的。由夏不觉得那时句玩笑性很大的话，起码，说这句话时宁远是认真的。异常的认真的眼睛。

　　(4)

　　现在的由夏还是一味的只知道闪躲，逃避。无论何时何地，一旦碰到宁远和周芩，第一时间作出的反应竟然就是逃跑！因紧张而僵硬的脸，即使站在原地，看起来也很不对劲吧。虽然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微笑着打声招呼就好了。却始终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被牵制着呢。由夏很不甘心。

　　宁远，如果那时我肯定的回答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步？宁远，如果我没有把你对我的好视为理所当然，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彼此？宁远！如果，没有如果。我们不会相识是不是会更好？

　　(5)

　　“但是，由夏。”宁远盯着微波粼粼的湖面，一脸的认真。

　　“什么？”

　　“我喜欢你啊！”

　　开玩笑吧！由夏想笑，却在看到宁远的眼睛瞬间明白宁远没有在开玩笑。他很认真很认真的在等自己的回答。

　　(6)

　　----但是，由夏。我喜欢你啊！

　　如此美妙的一句话，现在由夏想来却突然觉得那么刺耳。是谁说的美丽故事的开始，悲剧却在倒计时。

　　而那时，宁远等到的只是一个字的回答:“哦。”

　　(7)

　　又一场美丽的夏天，由夏抱着遗憾和美丽故事说了再见。没有和喜欢的人做想做的事，没有一场像样的约会，没有一次好好的过过情人节，没有一次满足他的生日愿望...但是，一切还是要结束了。曾经在由夏心中无限美好的形象-----宁远，依旧笑如阳光般温暖，她却不敢再留恋。

　　时间蔓延着，治愈着记忆里的那点点伤痕，填补着心里的那个遗憾的洞。记忆的海浪仍拍打着坑坑洼洼的海岸，但总有一天海水会退潮，海平面会重归平静，尽管暗流深涌。

　　记忆开始变得凌乱的时候，由夏便开始忘却，忘却曾经那些幼稚的小行为，也忘却那幸福。遗憾，也会忘记吧。忘记吧。

　　(8)

　　高一那年举行了一场运动会。散场后，宁远和由夏坐在操场中央，看着夕阳印红了了半边天，一天的燥热跟着消退了不少，犹如两人曾经的热情也渐渐冷却，可太阳第二天还会升起，大地又会温暖起来，而宁远、由夏却再也不会互相取暖了。他们似乎都有很多的话，最终却一句未说。明白的，他们之间更多的只剩下依赖和习惯而已。

　　夜晚相约一起看星星，像初中那样，仰望星空。

　　有一瞬间，由夏以为他们还有机会回到过去，然而，那一瞬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结果必定是死亡。

　　“对不起。”这不是由夏想要听到的。却还是从宁远远去的方向清晰的传来。

　　(9)

　　走廊窗前的那个位置已被人占据，推开门准备回到教室时，才发觉，是宁远和周芩，由夏回过身，微笑示意，再没有过多表情和言语。

　　由夏不再害怕，不再好奇。宁远的一切再与她无关。也许，他与她，这一生注定就这么分开来走。

　　(10)

　　从再见到拜拜。

　　从嬉闹到浅笑。

　　没有可以回避什么。

　　只是因为习惯不再。

　　由夏第一次知道原来习惯也可以消失的这么快。

　　年轮滚动出纹络，素雅出奇。明明有那么多璀璨的日子曾绽放在记忆的路途，难道，那繁花似锦的过去真的不再回来了。

　　[告别尾言]:

　　几个简单的文字

　　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言语

　　只留下枯叶般脆弱的回忆

　　华丽一触即碎

　　曾经的倾听犹如一张燃烧的纸

　　剩下的只有数不清的灰烬

　　昔日的诉说幻化成飘渺的云雾

　　随太阳的初生早已烟消云散

　　人去楼空的凄迷

　　却又增添形同陌路的忧伤

　　挽留又会怎样？

　　告别又能奈何？

　　如果时光倒流

　　我们真正抓住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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