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何处可寻

　　“对了，我是利·卡斯帕。”
　　面带微笑的少年大大咧咧地推出自己背后的兄弟，轻巧地从旁边的桌子下抽出板凳并坐下，“兄弟的名字是礼·卡斯帕！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
　　“你们好，我是妮娜·阿格尼丝……”
　　刚被那些（未遂的）恶搞计划弄得满头黑线的妮娜，闻言习以为常地伸出手来准备和两位握手——
　　“啊拉，我没有说过吗？”
　　背后藏着因为太过羞怯而躲起来的自家兄弟，利的笑容加深，顿了顿后保持双手托着下巴的姿势叹了口气，“我是这个镇的见习医生。要和我握手的话，要做好被我袖子里的针管扎到的觉悟呢~”
　　即使是正式的医生，也没几个人会把针管直接藏衣袖吧喂！
　　妮娜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无视礼那“啊啊请不要欺负我”可怜的眼神，心情大好的利再次把自己背后的兄弟推向妮娜，非常大方地出卖（？）着自家兄弟：
　　“顺带说一句，礼是这个镇的护士。我们都是被这里的医生收养长大的，他正在临镇出诊，现在诊所就由我暂时接手。”
　　……快住手，让专业的来啊？！
　　望着被出卖的礼捂着脸甩门而出逃走的身影，妮娜点了点头，算是记住了。
　　“所以……”
　　“所以？”
　　这种似曾相识的对话模式以及眼前利耀眼的笑容，妮娜总有种已经挖好坑等着她跳的不详预感。果不其然，利坐直了身子，浅蓝色的眸子光芒闪耀：“所以你可以把你家的联络地址给我了吗？这样我才可以寄账单啊~”
　　“唔啊啊，只有这个不可以！”行李全部掉在森林里的妮娜惊恐地睁大了眼——她家已经到了每年修葺家宅都吃力的地步，要不是还顾及贵族的脸面，家族连出行时的车队都巴不得节俭掉。
　　“‘只有这个不可以’么~？”
　　利的笑容闪得妮娜有些失神，妮娜一愣，回过神后就因为自己的恍惚感到气结。她涨红了脸，莫名其妙地冲着拉长腔调的利发脾气——这是她一直以来不知所措时表达情绪的方式：“是啊是啊，只有账单不可以！绝对禁止！”
　　“兄弟，糟糕了。”
　　利嘴巴张了张，似乎正要说什么。这时，礼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到妮娜后脸上又是一片红，但事态紧急，他还是很快稳定了情绪，“山神大人不见了！”
　　“没事的，兄弟。山神大人一定是清醒过来后自己走了呢~”
　　山、山神大人？
　　妮娜抓了抓头发，不解地举手发问：“那是谁？”
　　利惊讶地睁大眼睛，甚至还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后退了一大步，夸张的动作显得有些故意和做作：“啊拉，欠钱的妮娜不知道吗？”
　　“的确不知道。还有，请不要给我的名字前面加上奇怪的修饰词，谢谢。”
　　“欠钱的妮娜的确欠了我医疗费嘛。我啊，记忆力不太好，需要加上这样的前缀来时刻提醒自己呢~”
　　那一定是借口啊借口有木有！
　　妮娜的心里忍不住咆哮，盯着利的眼睛似乎快喷出火来。可惜对方完全没有……或者说，故意没有接收到妮娜生气的信号，而是优哉游哉地继续说：“至于山神大人，你不是和他一起晕倒了的么？”
　　“山神大人……难道是指维？”
　　“我们不知道山神大人的名讳，但这森林里如此打扮的就只有山神大人。”礼为妮娜倒了一杯水，放在盘子里端了过来，浅蓝色的长发随着礼的动作摆动，头顶抖动的呆毛在空中划过一个不大的幅度。妮娜感激地接过杯子，小口喝了点后便大口喝起来——水温不烫口也不冰冷，而是刚刚好的温度，杯底还静静地躺着一朵药草花，这一切透着倒茶者的体贴和细致，一如礼那温柔而舒缓的嗓音，“山神大人自从前几年来到这里，总帮助在那片森林里迷路的旅人，或救助镇里有困难的人，大家都很感激他哦。”
　　“啊哈……是吗？”
　　岂止是好人，简直圣母属性爆表了啊！
　　妮娜回想起那件斗篷（？），心里一暖，转而又由于礼的话莫名地气恼。“总帮助别人”吗……不是独独只帮助她一个，总觉得有些不爽。就像自己的玩具被抢走般……嗯，很不爽啊！
　　“对了，山神大人的帐也记在你头上，欠钱的妮娜~”轻松开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利微笑地再次提及并不轻松的话题。
　　“很感激他救了我，所以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等等？！既然你们这么感激他，为什么还要算他那份钱啊喂？”妮娜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忍不住吐槽道。
　　“欠钱的妮娜你在乱说什么啊，感激可不能当饭吃啊。”笑得漫不经心的见习医生挑了挑眉，相当愉快地为他自己倒了杯茶，边吹气边小口喝起来，奸商派头十足，“付不起的话，留下来帮我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诶？”
　　“只需要你三天时间……愿意吗？”
　　“我、我愿意！”
　　豁出去了……只要不给家里寄账单！
　　生怕利反悔，妮娜连忙点了点头。反正才三天，她请的假期还绰绰有余呢。
　　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利挑了挑眉，微微颔首，上扬的嘴角溢出了柔和地快要滴出水般的笑声。他站起身，在一旁的衣柜一阵翻找，终于从最底层抽出一件衣服：“那么，就请换上这个。”
　　“诶诶诶？！”
　　妮娜展开那件被压得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一脸吃惊——洁白无瑕的短袖短裙，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装饰，就连方方正正的帽子都白得有些刺眼。“这是护士装？”
　　利这奇怪的嗜好是什么！明明他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被想歪的妮娜定义上奇怪标签的利略带不满地皱眉，“放心吧，就你这矮小瘦弱的样子，邻居家才八岁的小玛丽穿着都比你好看。”
　　果然邻居家的女儿都叫玛丽么……等等，矮、矮、矮小瘦弱？！
　　“你……你这个幼女控！”
　　被“矮小瘦弱”打击到自尊心的小萝莉妮娜瞪大了眼睛，她怎么能算是“矮小瘦弱”！明明是“娇小可人”好不好！
　　“虽然我不是，但请把那个词称为‘萝莉控’。”抽搐着嘴角，利的笑容有些松动，他转向自家兄弟，一脸忧伤地抱怨，“兄弟，我只是想让欠钱的妮娜当三天护士，就被她当作怪蜀黍了呢~”
　　“……我不肯穿护士装的事，还真是对不起哦，兄弟。”礼依旧是充满歉疚的眼神，但妮娜怎么听怎么觉得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就是嘛！不穿护士装的护士怎么能算作护士，”年仅十二的怪蜀黍利垂下眼眸，哀怨地继续诉苦，“兄弟你只肯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害得别人都把你当成和我一样的男生看啦！”
　　“我……”
　　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要“兄弟”来“兄弟”去地互相称呼啊！妮娜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相声互动，扭过头略带别扭地咕哝：“当三天护士，可以啊。”
　　“目的达成了呢，兄弟。”
　　“真是受不了你啊，下次可别再让我帮你这种忙了哦，兄弟。”
　　诶诶诶这两人合伙逼我答应的么？！
　　妮娜一阵无语：不可以这样组队骗人的啊！
　　转眼间，三天飞逝而过。
　　心中无数次默念“阿格尼丝家的良好修养是守信”的妮娜被腹黑的双子无数次戏弄（？）之余，在其它镇民那里了解到了有关山神大人的事情，那些镇民听说她正寄住在诊所里，基于对她被腹黑兄妹整得惨兮兮的同情而显得分外热情——据隔壁缺了颗门牙的玛丽说，喜欢笑的利是哥哥，而怕生的礼其实是妹妹。
　　“请别生气哦，其实我……和兄弟都很喜欢你，才想着和你开玩笑的。”
　　最后一天的晚饭后，妮娜仰面躺在诊所的屋顶看星星的时候，楼梯那里传来了礼那柔柔的声音。通过三天的相处，礼已经没那样看到妮娜就害羞地想要逃跑，见妮娜扭头看向自己，脸颊还是微微地有些发红。
　　“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向礼挥了挥手，示意礼过来和自己一起看星星的妮娜的声音多少有些闷闷的。
　　“嗯，我们知道。”
　　礼犹豫片刻，坐在妮娜身边，温和的嗓音在空旷的地方响起，显得飘渺，“兄弟心里很想和你道别，但……”
　　“呐，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王都呢？”
　　妮娜坐起身，看着礼那双眼神游离、避开妮娜直视的眼睛，蓝眸隐隐闪耀着近乎狂热的耀眼光芒，些许慌张地补充道：“我是说，我们会这样一起长大，一直都会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学校里那些惺惺作态的家族合作关系的朋友，也不是外面那些为了和贵族攀关系而讨好她的人，而是真正的、无话不说的好友！
　　“我……”心里略带着苦涩，礼露出与自家兄长截然不同的苦笑，“抱歉。”
　　“我才是要道歉，提出了这么让你困扰的不合理要求。”妮娜被拒绝却难得地没有生气，反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微微笑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啊……嗯。”
　　第二天清晨，妮娜搭上镇里的采购车离开了这个小镇，来送她的只有为她准备行李的礼。
　　她所不知道的是，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正透过诊所的窗户静静望着她，略带着迷茫和困扰，直到采购的马车完全驶离了视线。

《汝本祭司（吾命骑士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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