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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爷险中求生沈大娘卖力辟谣
这夜亥时起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第一场春雨,“嗦嗦嗦”地跟沙子似地落在瓦片上。
汤宅书房极静,汤修元披衣靠在案前的圈椅里,看着自己刚沏的茶叶在清亮的汤水中沉沉浮浮。手边并排整整齐齐地搁着几封信,墨迹未干,落笔忒重,微微化开些许。
他沉思了一会儿,起身从背后的书柜里取出几个蜡黄点金纸的考究信封,执笔一一写下收信人的名姓。这第一封首当其冲的,便是夏裴。第二封是京师左春坊庶子罗府的大夫人阮氏,第三封为湖州乌程县衙黄知县。将三封信对折依内容放入信封,封蜡后叠至一处。
下午的时候二娃帮他整理过书房,许多书都已放入书箱,所以此刻书案上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方砚台里微湿的墨汁,隐隐映照着灯台上的烛光。
汤修元紧了紧身上披的长衣,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几封残信。这便是二娃挨了张妈妈的打,亲手交给他的东西。虽有几处烧毁,所幸紧要的字句都在,让汤修元知道了不少事情。他将信仔细收妥,低头熄灯,摸黑走出书房。
路过中厅小隔间的时候,听到张妈妈仍在丹娘灵位前兀自地诉苦。他叹气,心道了句死性不改,便扬长而去。
汤青瑛今夜宿在沈大娘家,跟二娃两个人盯着大娃做完学堂夫子布置的功课,然后理所当然地被两兄弟调戏了一把。戌时沈大娘过来支开两个娃:“去冬的雪里蕻收得差不多了,快帮你们祖父去地窖码菜。”
两个娃脆爽地答应,跑着去了。
沈大娘望了青瑛一眼,低声问媳妇儿:“青瑛可睡了?”
沈家嫂子一面提针在自己的秀发里磨了磨针头,一面用脚轻轻荡了几下摇篮,笑眯眯地回答:“没呢,让大娃二娃闹的,可新鲜着。”
汤青瑛很配合地“咯咯”笑了两声,证明自己刚被调戏完。
“兰儿呀,你停停手里的活儿,娘跟你说些事。”沈大娘没计较汤青瑛到底醒着没醒,走到旁边老旧的竹躺椅缓缓坐下,拍拍另一边的圆凳,示意沈家嫂子过去。
沈家嫂子收了笑,正经放下给青瑛缝的一套小春衣,惶恐道:“娘是有什么心事?”边说着,绕到沈大娘身后,给她捏起了肩,而非像沈大娘说的那样坐下。
“哎……也没什么事,今儿那婆子在里头闹,我都听说了。”
张妈妈的嗓门就是个人肉广播站,汤宅就在巷口,想不让人听到都难。当时虽然并未有人出来围观,但茶余饭后省不得都会说道几句。此事事关沈家嫂子的贞洁以及儿子有没有戴绿帽子,所以沈大娘忧心忡忡。
沈家嫂子骤然停住捏肩的手,来到沈大娘身前跪下:“娘若也不相信儿媳,儿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娘可不是不相信你。”沈大娘忙安抚道。王氏嫁入沈家多年,为沈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日子过得清贫,但从无怨尤。正是如此,她一世清白更断断不能毁在张妈妈之手。顿了片刻,沈大娘才无奈地道了几个字,“最轻问心无愧,最重人言可畏。”
大概意思就是,问心无愧是抵不过人言可畏的,乖媳妇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呐!
沈家嫂子跪在地上想了片刻,忽然起身抱起汤青瑛:“既然如此,这孩子的事情我不能再管了。”说话着就要把青瑛送回去。
汤青瑛缩在小棉袄里的手死死握紧,心道二娃他娘你千万别当真啊,此事从长计议不好吗?别冲动,别冲动。这个时候抱她回去,不给她老爹添堵吗?没准张妈妈没收拾成,倒把她给收拾了。
沈大娘赶紧起身拦住,正色道:“这是何苦,孩子是无辜的。如今汤公子蒙难,咱们岂能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小人做不得,好人也做不得。那娘你说,你要媳妇儿怎么做,媳妇儿就怎么做!”
沈家嫂子一招回马枪说得振振有词,可把沈大娘给为难住了。
汤青瑛背脊上虚汗连连,沈家嫂子方才可把她吓住了。倘若没有沈家帮衬,光靠她老爹的话,估计她就要给这个社会的存活率拖后腿了!
“这……”沈大娘语塞,左右瞅瞅乖乖躺在团花被里的青瑛,抬手怜爱的抚摸,“总得想个法子顾全,否则思柏回来也难说得清。”
“娘既然来找我,心里定是有了主意。”做人家媳妇儿这么多年,沈家嫂子还没有这个眼力?!
“嗬嗬嗬……”沈大娘的眉宇终于舒展,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怕你不肯答应。”
“说一说又无妨。”
沈大娘见时机成熟,便把心里话都掏了出来:“方才你爹也跟我提了这事,说汤夫人在世之时不光人长得好看,还能稳重持家贤惠温婉,青瑛将来必能承袭她娘的性格。再说咱们大娃二娃都挺喜欢青瑛的,不若两家联姻,这样守望相助便能顺理成章,外人也说不得咱们了。”
“联姻?”
联姻?!好大一个晴天霹雳,劈地汤青瑛小心肝直颤。古代人谈婚论嫁都这么草率的吗?喂喂喂,她现在可是个大小便都失禁的奶娃娃啊,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给她定亲?急得她脸色酱紫,“哇”一声大哭出来表达她这个当事人对这种安排非常非常非常不满。
“青瑛不哭……乖咧青瑛……”孩子骤然啼哭,沈家嫂子就立马分心了。只好对沈大娘道,“娘,这事也不是咱家说了算的。明日待与汤公子商量商量,看他怎么说。”
沈大娘见说动儿媳,便欣慰地笑。点头称是,道:“要说门第的确是咱们高攀了,不过咱们大娃二娃也不见得日后没出息。你说的时候,莫要摆低了姿态,省得他家的张妈妈轻视了咱们。”
“诶,我省得。”
汤青瑛好郁闷,因为没有人征求她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嫂子就把三个孩子收拾体面,一起去汤宅了。
大娃在辰时之前要赶到学堂,不然夫子会罚,所以沈家嫂子才早早把人从被窝里挖起来,催着先去汤宅。并三令五申,这回跟以前不同,得守规矩才行。
来到汤宅大门前,大娃衔环叩门,听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之后,立即站得笔直。仿佛因为自己母亲的再三叮嘱,而变得拘谨许多。
汤修元打开门,见大的大小的小都杵在门外,不禁发笑:“这是怎的?今番倒生疏起来了。”
二娃笑嘻嘻地道:“见过汤公子。”
汤修元被逗笑:“嗯,见过见过。”因想昨日他被张妈妈打,便关切地问,“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没事,”二娃一抹脸,笑呵呵地,“娘都帮我上过药了,不疼。”
“……”汤修元尴尬地点头,因为二娃无辜受牵连,而变得局促,“呃,嫂子请进,屋里喝茶。”
沈家嫂子低低地笑,一时也抹不开面直入正题,便领着孩子跟在汤修元身后,慢慢地来到待客中厅。一见茶炉上早就温好了茶,也没看到张妈妈的影子,便有点奇怪:“怎由你亲自来,张妈妈再不济,烧个水总可以的。”
汤修元摇头,没提今早天没亮,便让张妈妈去县衙送信了。
沈家嫂子深知汤修元的为人性格,尤其是在丹娘故去之后,那话更是少得可怜。便让大娃抱上青瑛,领二娃一起到里屋玩去。她则在茶炉上加了一小块碳,缓缓打开话茬。
汤修元一路听下来,神色越显凝重。等沈家嫂子竹篓子话毕,他久久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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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春坊庶子:咳咳,大家表以为是什么很不正经的官,罗衣敢保证,这是很正经很正经的官名。春坊其实就是东宫,皇太子之所。在东宫设立有左右春坊,下面又设有类似于侍郎之类的官,掌管东宫各司,进行东宫的日常运作。当然啦,每个朝代对于春坊的设置不同,此文里罗衣就把唐代跟明代的拼拼凑凑在一块,希望众位亲们一笑了之就可以了。再有,庶子可是跟嫡子相对的那个庶子,那是春坊下设的官名,在这里是属于正五品京官。
介个介个,再就是要说到这个什么庶子究竟是谁了……哇咔咔,应该不难猜,就是汤十七爷滴老丈人啦~木啥悬念貌似~⊙﹏⊙b汗
另外,罗衣要说的就是那个“雪里蕻”,呃……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其实在罗衣的家乡,雪里蕻是作为腌咸菜的原料的,过程应该是先挑选好的雪里蕻材料,洗干净,然后入缸码放,放盐(介个介个比例罗衣真心不知道哇),再就是沉石封缸。要是不小心中途有空气介入,或者石条木有压实雪里蕻的话,咸菜就可能会馊哦……咔咔。
以上,完毕……大家看过尽可一笑付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