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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成双
就像曾经的他怎么都找不到我一样,这次我们二人却是颠倒了角色,换做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手机关机、学校缺勤、家里没人。
一时间,我竟完全失去了和他的联系,如若不是还有网球部的那些人在,我简直都要忍不住怀疑从我认识幸村精市开始,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我能够获取他讯息的渠道也仅剩下了校园中流传着的流言蜚语。
虽然仅是只言片语,但也足够使我推测出他的情况了。
最初是回家路上突然晕倒被送去医院,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后来,有人说在教师办公室里见到了幸村的家长。
再后来,就谁都没有见过那个风云少年的身影了。
于是我猜,他的状况肯定不会好,但暂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
幸村和普通同学不一样,多少能算个年级里的风云人物,于是便也有人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有关我劈腿的传闻一般,旁敲侧击着向我打听他的消息。对此,我一般都是面带遗憾地以官方式口吻这么告诉对方的:“很可惜,我也不知道。”
听我这么回应,有人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哎?但是你不是幸村君的女朋友吗?怎么可能不知道……”也有人闻声立即就变了脸:“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然我很想说既然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你就别来向我打听幸村精市的消息呀,但因被她戳中心事,一时我也丧失了大部分反击能力。
是的……
明明我不应该不知道他的消息的,明明我应该比谁都更亲近他才对。
毕竟……我是他的女朋友啊。
可实际上,我并不比旁人知道的多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女朋友当得并不称职吧。
*
几天后,我从真田那里知道了幸村住院的消息。多半是因为我对自己的乌鸦嘴实在是太了解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没有表露出零星半点的惊讶——说是预料之中也无可厚非,虽然我并没有诅咒他住院的意思。
直视着真田的眼睛,我面容平静语气镇定地问:“现在医院允许去探病了吗?他在哪个医院?”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也没有问真田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他的想法还是真田的自我主张,甚至,连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都没有问。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无论他所患的是什么病,他现在人在医院里住院这一点都是无从改变的不争事实。
压了压帽檐,真田沉默。片刻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从他嘴里得知了一个医院的名字。
虽然这个答案是我半用眼神半用灵压压迫才好不容易得来的,但无论如何一句谢谢却是不应少了的。
“……谢谢。”
他的沉默其实已经透露给了我幸村的态度,不知道他清楚不清楚这一点。
想到这里,我沉声道了一声谢,本来是不想与真田再多说什么的,但念及他自己的难处,犹豫后,复又开了口,“真田君,其实如果是他不希望我去的话,那我也不会去。”
“幸村他……”别过脸,真田好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见他空张着嘴,一张一合了半天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
“好了,我知道了,我放弃,我认输。”回想起我们上一次两人相处的情形——我在他面前凌空斩虚,深知这算不上什么良好回忆,我自嘲地摇了摇头,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去探病的想法。
但是——
“但是、真田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放学后的走廊,向着身穿网球部正选服装的真田弦一郎,我毫无预兆地弯下了腰,鞠了一躬,规规矩矩标标准准的一鞠躬。
真田君,拜托了。
下次你们去看他的时候,能不能替我问问……
问他还愿不愿意见我。
我还能不能去见他。
想知道,他明确的回答。
我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情况,想知道他的面色好不好,想知道他的笑容是不是还那么欺人的无害,想知道——他所知道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我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就算我让步得再心甘情愿,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久久没有回应,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我了的时候,我终于听见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嗯。”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只见那习惯戴帽子的老成少年轻轻点头。
顿时内心如释重负。
我知道,只是这样的一点头便已代表了真田弦一郎的应允,而凡是真田弦一郎答应下来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可能。
*
于是,当晚我就接到了真田弦一郎的电话。
他说,医院的探病时间有限,如果放学后直接过去应该来得及。
他说,最好后天去,他会拖住网球部的人在学校训练留给我们二人空间。
他还说:“山崎你不要太担心也不要想太多……因为是在医院所以他不能用手机。”
——男孩子口中罕见的安慰,虽然笨拙但着实体贴。
我为这份难得的贴心淡淡笑开:“嗯,我知道,谢谢你,真田。”
*
然而,当我真的站在幸村的病房门口时才意识到预演和真枪实弹地上阵原来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我站在他的病房门口,紧张,兴奋,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手忙脚乱。
举起的手贴在门板,一时,就连要不要敲门这个小问题竟然都犹豫了起来。
所幸……我们的默契向来无人能敌。
门毫无预兆地从内打开,透过窗户斜射进来的夕阳一下子映在了我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我实在有些眼花,遂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
粗粗一扫,只见屋内有铺设整齐的床铺,上面正倒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阳光洒入晕红一室的冷色,让人只觉一番安宁惬意,全然不似印象中那病房冰冷而毫无生气的模样。我的目光扫过窗台,上面摆放着一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它纤细的枝条正迎风摇曳;扫过床铺,那褶皱的痕迹显示了不久前还有个人坐在那里的事实——只是不知如果用手去探,是否还温热;扫遍整个房间,最后终于定格在了开门人的温暖笑容上。我看见了那个许久不见了的少年,背着光,身后仿佛出现了天使专用的金色光圈,对我绽放出一个最好看最纯真最无邪的笑容——犹如我最初刚见他时的模样。
“你那么快就来了啊。”
我听到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又仿佛来自很远。
“嗯,因为担心啊……”
也许是太久不见的缘故,我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然不假思索地就将自己的真心话以最本初的形式告知了他。
“担心……?”可是,我却好像听到他轻轻嗤笑了一声。
“……?”我不明缘由。
“明明自己就是死神……?”
“——!”
我用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才理解过来他的整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只一瞬间、心便凉透了。
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他对死神的概念又存在着怎样明显的误解,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无所谓。
我在意的只是那一刻自己的心情。
之前的恍然若梦如是最初,顿时全盘崩塌化作云烟。
呵,我刚才怎么会错认为他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明明……已是天差地别了的啊。
背着光的少年笑得是那么好看,但是在我眼中,却只能凸显他的残忍。
盯着他被夕阳晕染了的笑容看了许久,终于我也被他的病毒所感染了,跟着一同微微笑了起来,随口扯出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话说回来,夕阳西下的时候是逢魔时刻,是有这么个说法吧。”
所以刚才一定是我看走眼了,他身后的夕阳余晕怎么会是天使的光圈呢,明明应该是恶魔之环才对嘛。
*
——那么,恶魔、不,魔王幸村同学,你的这句话是在责怪我,向我提出分手吗?
——虽然责怪的意思是有那么几分的,但……我说,你难道不觉得正因为是害人不浅的魔王,才会和夺人性命的死神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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