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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奈何两难全
仇颜见我们来了,起身离了草垫,几步伏到昏睡的贾澜身旁,开始施法。
他道:“封印解开后,尚有一难题需要你自己解决。”
我疑惑,问他:“什么难题?”
仇颜看了看李雪狐,方道:“赵天赐并非阳间人士,而今托生于贾澜之身是我动了死魂之法,如今解开封印贾澜,死魂阵法里十人……也就是我用以牵制赵天赐死亡之力的生者之力会加速消耗,原本至少还可以活十年的,现在约莫十日左右就会死。”
“呃……”
仇颜笑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当真要解封印吗?”
“那赵天赐会如何?”
仇颜挑了挑眉:“驱离出贾澜后,也入不了轮回,大概永世是孤魂野鬼了。”
李雪狐这时双手搭在我的肩头,温声道:“是这样的,死魂阵法一旦开启,除了对宿体而言无损外,阵中的一切事物都会自启动之时发生改变,即使解开阵法也不能将事物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也就是说,解开了阵法,赵天赐不是投胎去,还有那……十个人也不能继续原本的阳寿,而是会死……”
仇颜继续他那略邪魅的笑:“怎样,解开封印吗?”
“即使不解开封印,不是也会有无数的婴孩祭魂吗?好笑,当真以为我会犹豫不决吗,你错了,解开封印,我说,解开封印!”
仇颜笑了:“你似乎忘了问我那十个人是谁了?”
“……”我哑了会:“是……谁?”
仇颜带着无所谓的表情站了起来,嘴角上挑,讥讽得很:“贾府的人,这祭品当然顺手从贾府出,不难猜,肯定逃不离那八兄弟,至于另外两个,我随便找了贾府中两位小姐凑合了。”
我当时震惊得很,怒道:“分明是赵家的,又如何是贾府?你为的是他赵天赐,又不是贾澜!”
仇颜摇摇头,若带着笑:“罢了,与你争这些无谓,你告诉我,到底是解还是不解?”
……
夜已深,白惨惨的月华照进了屋子,睡不安稳的我这是第二次从梦境中醒来,呆呆地打量着笼罩着阴影的陈设。
仇颜的事情做得太绝,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选择吗?
如何选?
是舍了贾澜,还是舍了秦天一行,更不说一定会搭进去的赵天赐……
“怎么了?”
狐狸雪白的尾巴撩拨着我的额头,团着身子一副睡得安逸的摸样。
“如果以后也找不到解封印的法子,会怎样,贾澜还会不会在,元神夺舍之说不是指这样最终会魂飞魄散吗。”
“现下这个状况,□□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哪天碰见个牛鼻老道……”狐狸叹气:“别想了,这也是他的命数。”
“命数?”我揉了揉眼睛,泪水腌渍得眼角肿痛:“不是有破运一说吗,我可不可以破了他的运。”
狐狸默了好久,深深无奈中透着几分讽刺:“即便是神仙也不敢妄言破运,你凭什么破运,是你的仙术,还是道法?到底是他自己修了那双魂之法留下破绽与仇颜,不然哪里能让赵天赐附身于他。你要怪要怨,只怪他自己习了旁门术法。”
我辩驳不过,将狐狸整坨挪到了头下,四只小短腿直抽个不停。
“我又没有多重。”
“……”
封印之事就此耽搁下来,于赵天赐也是挑破的窗户,我们警告过他小心行事,而他也应下了,不过做不做得到又是一说,谁又能在近前监视他。
回家未多久就碰上了新年,一如既往,并不铺张却热闹红火得很,而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过年上,却是想了很多旁的事情,譬如娘的去向,贾澜的封印,还有我的亲事。后来为着龙野涎不让焕生回家过年的事情生了一阵子气,气着气着,浑浑噩噩地就迎来了离家的那天,我才懵了。
可能是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我哭着不愿意上路,最后是父亲命李世兰将我扔进了离家的迎亲花车,他自己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我。
嫁去的那一年,我连十岁都不到。
浩荡的车队载着我遥远东去,沿途的民俗风情越渐陌生。
我脑海里想着父亲告诫我的事情,为了龙家的利益,全城的利益,要我牺牲自己,而那时我尚未真正了解这场联姻的代价到底有多大。
及至当我听闻蜀国来迎亲的路上,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多次的强盗打劫,饥饿流民的哄抢,天灾人祸地折了好些人命时才大吃一惊。想来,迎亲的队伍里不论是唢呐管弦的乐师还是稍稍健壮点的轿夫马夫,都是不堪远行的角色,更不提要对付盘踞在山山寨寨已久的恶徒匪类。一方面,两地之间多是山岭沟壑,十山九寨,防无可防。另一方面,蜀国把守着南关要地,受到战火影响,经济凋敝,流民也是个大问题。
然而,回程之时情况又恶劣了些,我便亲自体会到了行路之难。明明转暖的天气却忽热忽冷,未几日气候大变温度骤降,穿山过岭的路上又碰上山村爆发时疫,不过七八日就病故了好些随行的人。终于,整个车队已经无法再为了什么吉日而继续颠簸,就此停下。
久未蒙面的离路引与我也不得不因为这场变故破了成亲前不得相见的规矩,所有人忙于照顾病患,所幸龙家带着的家医医术高超,及时配出了方子就地取材在山上采了草药,妙手回春挽回了许多性命。
熬药累趴了的我靠在马车旁,不断地问着自己,才上路就死了这么多人,这场联姻所维系的东西真能值得了那么多条命吗,自然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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