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与鬼同体

　　一九八二年八月十七日，王程这一晚睡的很好，一夜无眠，谁知还没想睡个懒觉，就被一声怒吼给惊醒了。
　　“臭小子，自己把衣服给我穿上，什么毛病！”
　　徐志国孔武有力的一声吼让方程母子一下就醒了。
　　同时，他自己也遭殃了。
　　李月华坐在床上，弯下腰拿起一只鞋，就砸在了徐志国脑门上，而后压着声训斥：“吼、吼、吼，吼什么吼，娟子还没醒呢！就怕吵不醒人家是吧！”
　　徐航一见这势头儿，就立刻弯着腰，麻溜地从墙角旮旯缝隙越过徐志国直冲大门而去，光着个屁股就开始猛拍王程他们那屋的木门。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这可把徐志国给气的啊，也不顾媳妇了，直接跑到大厅里，夹着儿子就在他粉粉嫩嫩的屁股上抽了几巴掌。
　　霎时，徐航小朋友的哭嚎声，在这山王镇上撩醒了一片人家，比那公鸡打鸣，还管用。
　　王程跟母亲出来时，小徐航的嚎叫声已经停了，他一手揉着被揍过的屁股，一手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来的大白蒜，站在门槛那儿瞧着他爸，嘴下，一口一口咬着大蒜，看那狠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咬的是他爸呢！
　　王程今天穿的是李月华从城里给王程买来的新衣服，白色套头羊毛衣，肚皮前面是一只大白兔形状的大兜兜，双手都可以塞进去，既保暖又可以装零嘴儿解馋，衣服后面有个帽子，帽子上有两个长长的兔耳朵。
　　就为这件衣服，徐航在家里时还挨了一顿打，他一见到这小白毛衣就喜欢的不得了，嚷着要自己穿，最后，李月华被他嚷烦了，直接丢给了徐志国，徐志国一下班被他嚷嚷的恨不得抽死这个讨债鬼，最后受不住，直接把人给关了小黑屋，让他自个在小黑屋里慢慢嚷去吧！
　　这件衣服，徐航可记在心里头呢！他来时心里就盘算着怎么也要把这件衣服给拿回来，他家的东西，凭什么送给别人。顺便还要那个胆敢跟他京城小霸王枪东西，害得他关禁闭，挨了顿揍的不知名的农村娃见识见识他拳头的厉害。
　　可这会儿，当徐航看着王程穿着这身衣服出来，人虽然黑了吧唧，骨瘦如柴的，不过在徐航怎么都觉得，他弟弟怎么忽然这么招人疼呢！
　　早饭期间，四方桌上，徐航跟王程坐在一个长凳子上，三个大人各站一边。这吃饭时，就听徐航这个小话唠没完没了地说着：“咋样，咋样，好看不，好看不……程程，你知道你这身衣服是谁选的不？”
　　王程坐在长椅子上，耷拉着两条小腿，一手拿着筷子，听见身边徐航的话，眨巴眨巴小眼看向徐航，“哥哥。”
　　“回答正确，等会儿哥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瞧着儿子跟王程之间的互动，徐志国很开心，但儿子那得瑟的劲头却让他恨不得把手里的稀饭直接盖到那一副得瑟小样儿的脸上。
　　只听，看不过儿子得瑟的徐志国凉凉地说了一句：“那是谁在家里死乞白赖地不愿意把衣服送人的，说要自己穿，啥啥啥……”
　　徐志国这一说，方娟、李月华、王程都看向了徐航，只见徐航涨红个小脸蛋，狠狠地瞪了他老子一眼，“爸，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说啥？该
　　死的臭小子，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叫嚣完，徐志国起身就要去抓徐航，欲要揍人。
　　就这样，徐航一家人的到来，为方娟跟王程的家，带来了很久没再听见的欢声笑语。
　　王程昨天早晨猪草打的多，今天就不用去了，吃完早饭后，他便直接去了院子里，把猪草拿给猪吃，然后把今天吃剩下了的剩饭拌了拌，拿去喂了鸡鸭。
　　王程在这大院子里忙来忙去，徐航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期间，王程也说过让徐航不用跟自己，他马上就好了，却被徐航粗里粗气一声“我碍着你了？！”得，他这一吼，王程立刻没音了，只能自个忙活自己的事，而徐航这个大尾巴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因此，王家院子里这一大清早就看到了这么一个景象——
　　一个带着一个大大围裙的小孩在院子里忙来忙去，而他身后却有一个比他高大两圈的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着。那身后的男孩，双手插兜，一副拽拽的摸样，怎么看都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
　　从早晨七点吃完饭，到现在眼看着要九点钟了，随着王程还没忙完的动作，徐航的脸色已经是相当难看。
　　王程长年累月的心病，本就对周遭的一切都相当敏感，这会儿一看徐航那都要想咬人的脸色，王程知道，这人大概是不耐烦了，便放下手中的篮子，对身后的徐航说道：“哥，我带你玩去吧！”
　　玩？
　　一听这字眼，徐航的小脸立刻变了，“玩啥？”
　　王程这时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能带徐航玩什么，这村子也就这么大，有什么地方能玩的呢！
　　就在王程思索能带他的航哥哥玩什么时，徐航小朋友已自动想到能玩什么东西了。
　　“走，哥带你玩砸牛粪去。”
　　“啊？”
　　王程傻眼了。
　　“啊什么啊……”徐航一把用手臂弯间夹住王程的脖子，扯着人就往院外走，撒泼嚷嚷着：“走路，玩去咯……”
　　王程一路被徐航拖到村口那条小路边，还有点晕乎乎的呢！
　　不是他身体差，而是他怎么都无法想象徐航竟然……竟然会要砸牛粪！
　　这样的徐航完全是王程从未接触过的，最主要的是，王程压根没想过他那位彬彬有礼，玉树临风的主治医生小时候竟然会玩这么缺德的游戏。
　　他们这时候玩砸牛粪，并不是简简单单拿一块石头就这么砸下去。而是在发现一坨牛粪后，就在旁边候着，等有人从这边路过时，要拿起砖头，快、准、狠地迅速往牛粪上砸下去，不仅仅要把牛粪砸开花，还要把牛粪全喷到那路人身上，而自己身上一点儿也不能有。
　　所以王程现在脑子才会有点昏呼呼的。
　　王程亦步亦趋地跟在正寻找牛粪的徐航身后，刚想开口说：我们回去吧！就听见徐航一阵大吼：“程程，你快看那儿，好大一坨，走走走，我们赶快过去。”随着徐航手指的地方看去，王程也注意到了三岔路口那中间，一大坨牛粪像个小山丘儿在那儿摆着呢！
　　“快走快走，待会儿万一被别人先逮到，我们就没得玩了。”
　　可惜，不管徐航带着王程怎么跑，还是有人比他们先到了那块地，占据了那坨牛粪。
　　徐航立刻急了，瞪着一双眼，就吼了一句：“这是我先看见的。”
　　对方几个小孩一见徐航跟王程，立刻笑了：“呵，唱戏的也会玩这个？”
　　城里来的孩子穿的都是新衣，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农村这边的孩子就统一叫他们唱戏的，像是从戏里跑出来的小孩。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徐航就不知道，直接怒了，“你们家才是唱戏的呢！不就砸牛粪嘛！谁不会啊！”
　　这帮孩子一听，呵！来劲了。直接退让，让徐航来演示。
　　王程怕徐航惹事，连忙拉了拉他的衣服，喃喃地说：“哥，我们回家吧！”
　　徐航正在满地找石头，听见王程的话，抬起头把他拉到一棵树下坐着，“你乖乖在这里看着，哥给你表演。”说完，徐航又开始满地找石头，在终于找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后，徐航开始蹲点了。
　　十分钟后，一个叼着烟、满面通红、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徐航躲在草丛中看准机会，快、准、狠、随着这啪地一声……霎时，一坨牛粪炸开了花，喷的到处都是，但大部分都喷在了那微醉的男人身上，满身满脸，恶心的要命。
　　这下，那刚喝了两倍酒有些微醉的中年男人也不醉了，像一只被激怒的牛开始狂吼：“操他妈的，这哪家的死孩子，快给老子出来，老子都看到你们了，靠，我日，臭死……”
　　这幕上演时，王程一直坐在一棵大树下，因为地势问题，中年男人没看到王程，可是王程却把中年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王大河！
　　这下不用徐航对王程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出声了，小王程在看清后，就缩成了一团窝在树下面，不敢看王大河一眼，显然王大河在王程心里的阴影这辈子都这样落下了。
　　待王大河骂骂喋喋走人后，一帮小鬼这才快速出现。
　　那先前跟徐航说话的带头男孩走出来，“不错嘛！大河叔你都敢砸。喂！我叫王二虎，你叫啥？”
　　徐航拍了怕身上的灰，站起身，看向跟比他大一些的王二虎，“我叫徐航，王程的哥哥。”说完，徐航转过身，走到树下缩成一团的王程身边，特英勇地说道：“程程，哥刚才帅不帅，酷不酷？”
　　等了半天，王程埋在□□的小脸还是没有仰起脸，徐航这才蹲下身，摸了摸王程的头，问道：“程程怎么了，跟哥说，乖！”情不自禁地把小时候李月华哄他的那一套都拿出来了。
　　王程这才把小脸仰起脸，看向徐航，可怜兮兮地抓着徐航说道：“哥……我、我害怕！”
　　“怕什么，哥刚才给你报仇了。你刚才看到没有，你那个坏爸爸都被哥给整了。”
　　徐航说着一脸得意。
　　对，他就是看清楚了那就是王大河，才故意把牛粪给砸的又开又乱，喷王大河满身满脸满嘴巴都是牛粪，谁要他欺负他弟弟，这种人用他外婆的话，那就是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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