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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朗千里寻师有缘且逢无缘认
由己书院大门外,风尘仆仆的尉迟朗有些啼笑皆非。
一丈远处是书院高高的围墙,墙上刷了几个大字:山上有猛虎。
“有趣的书院。”尉迟朗轻笑着摸了摸他的爱马。
有三年不曾见过先生,两年来派人请过多次他都回拒,传信说终于找到一处让他想驻足的地方。
尉迟朗摸着锃亮的门环,用力拍了拍,心想他就在里面,到底是什么绊住了你,让我亲眼看一看。
门轻轻松松地开了,门风携着一股桃良秀蔓的清新之气迎面扑来!
来开门的是个发鬓微乱,满手泥泞的学子,袖子高高卷起,手中还捏着一把小锄头。
看到开门的不是护院,尉迟朗皱了皱眉,对这里的安全程度表示怀疑。
“你是何人?”小学子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立刻有道泥痕留下。
“大禹尉迟朗,来拜见陈慕舟陈先生。”尉迟朗拱手。
“哦,进来吧。”说罢闪身让开,尉迟朗牵马走进去,绕过门前照壁,是一片豁大大场地,方方正正,场地三面砌着整齐的石阶,一看就知是从山壁上凿出垒砌的。
小学子领他过了一道门,门后数名学子正热火朝天地种香花草药。
小学子冲人群中喊了声:“有人找陈先生,谁去通报一声。”
一个身上还算干净的站起来,丢了手中的锄头:“我去吧!”说着匆匆走了。
小学子把他领到不远处一出凉亭,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像是在晒太阳。
“请在此稍等片刻。”说罢牵了尉迟朗的马去马棚喂草。
尉迟朗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感觉十分好笑。
回身望见早在亭中的人正依在亭柱上打量他,半响开口道:“我叫游戏。”
那人有点懒懒地:“你是来找陈夫子的?”
尉迟朗眼睛亮了一亮,然后有些啼笑皆非地打量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他眉眼间仿佛带着醉意,抬目间波光流转,嘴却是鲜血般的红,已经是莺飞草长阳春三月,却穿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冬装的打扮,只差带毡帽围毛领······
少年害羞般缩缩脖子,笑道:“我只是有些怕冷,不是脑子有问题。”
尉迟朗莞尔:“我是尉迟朗,陈先生的弟子。”
疏恙慢吞吞站起来,稳了稳穿得鼓鼓的身形,偏头道:“这个时辰陈先生应该还在授课,只怕你还得再等半个时辰,不如我带你在书院转一圈吧。”说着走出八角亭,跟种萱草的一名学子说了声:“我带他四处看看,林臻回来让他在这里继续就是。”
那学子一笑,点头应了声。
疏恙迈着有些摇晃的步子走在前面,尉迟朗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走过爬满野蔷薇的围墙,围墙上还有一排两尺高的铁丝网;穿过新培花木的花坛草地,草地上花草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品种;踱过九曲幽幽的回廊,回廊里竟然隐含阵法,这种欲深愈近的感觉,难道是玄女阵?矗立在朗朗读书声的校舍旁,窗户不是传统的纸糊,居然是透明的······
来到几株巨大的梧桐树下,疏恙停下越见虚浮的脚步靠着树歇了歇,带着像做错了什么的表情,满含歉意地看着尉迟朗,讪讪笑了。
大概是春天的缘故,这几天尤其不舒服,每一步都像踩在云彩里,浑身使不上劲,到处酸麻肿胀,精神也恹恹的。
尉迟朗望着这盈盈而立的少年,他的眼神比婴儿肌肤还柔软,软到让人心里泛酸。
看来他真的身有痼疾,年纪还不大,真是···
他不敢继续想,怕自己露出怜悯的眼神再次伤害他,只好转过脸望向别处。
高高的院墙外槐花花影绰绰,浓香阵阵,他深吸一口气,沉浸在这漫不经心的春光中。
疏恙有些恹恹地伸出手,遥遥指向前方:“剩下的路下次再带你逛,陈先生下课就从那里出来,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那边坐一坐。”
说罢他自顾自去草地上寻了一片草丛柔韧丰厚的,卧在一丛怒放的芍药后闭目睡去,无声无息地躺着,好像立刻就睡着了。
尉迟朗迟疑了一下,轻轻走过去看他,火红的芍药灼热地跳跃着,把静逸的容颜映出明艳的色彩。听见声音,疏恙微微睁开一只眼睛,道:“不用管我,你去吧。”
笑着摇摇头,尉迟朗在花丛中坐下,捧起他的肩膀将他的小脑袋轻轻放到自己腿上,李疏恙闭着眼睛任凭他动作。
原来他叫尉迟朗,很明显,他不记得自己。
静静的听着远处朗朗读书声,尉迟朗陷入茫然。
不知多久以后,院中钟声响起,只见学子们哄哄涌出课室,继而四散开来。
疏恙睁开眼,笑道:“开饭了,一起去吃吧,估计陈先生也在那儿。”
“好。”尉迟朗点头。
休息了一下看起来精神好了些,疏恙站起来抚了抚衣裳,“春天身子难免乏些,羡慕你这样的好身板,漂亮又性感。”
边说边上下看着,口气真诚,目光猥琐。
“······”
饭堂里学子们伸着脖子托着饭碗排队打餐,单调的读书生涯中,仿佛只有吃是生活最大调味剂。
找到陈先生的时候他正在跟一群学子口沫横飞地讨论今年兔子贵瓜贵,完全没有等人的自觉。
看见尉迟朗,很高兴拉他坐下:“来来,你来让这帮小崽子长长见识,解释一下这萝卜与中洲后宫娘娘绣花鞋的逻辑关系。”
可怜的尉迟为难地瞅着疏恙辛苦排队来的干饭和炒萝卜,从国际局势开始到天象到地质到皇帝他舅到丞相家长里短后宫奉银,直至嗓子冒烟才换来一碗红豆汤,抬眼一看周围已经围满学子,满眼星光一脸仰慕!
一别五载,他已是昂藏七尺的血性男儿,而自己却变成在风中惨淡摇晃的烛火,芥子山中那个温和羞涩的勤奋少年是不是还记得那夜小河畔偶遇?
算了,谁又能把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跟眼前这个病秧子联想在一起?
没关系,即使他忘了,我们也会重新成为朋友,就像爱情的命中注定,我们注定有缘。
陈夫子满面红光,在众学子前得意道:“我的弟子!”
众学子恍然:“原来是师兄!”
果然还是陈夫子名师出高徒,以后要好好上陈先生的课哇——
无辜的尉迟朗不知道他已经在书院“后宫之争”中为陈羡舟得宠胜出打下坚实的人气。
七年来书院网罗各国各地高学贤名十之三四,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肯高薪聘之,当初各人各有稀奇古怪的条件,把疏恙他们好好难为了几番才肯纡尊降贵。来了以后也分外不安生,所谓王不见王,名士也不能见名士啊,文人相见,分外眼红。
百无一用是书生,耍嘴皮子都很强!
你有你之见,我有我之论,虽不至于泼妇一样厮打起来,却常常有各种杀伤性诗句横空出世,以图杀人不见血的目的,这就是文化之争,杀戮的笔伐!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地贤能名士当然谁也不服谁,你来我往这命运的后宫终于诞生!
到底谁能最得院首看中,谁能最得学子之心,谁的课入座学子最多,谁吃饭吃的多,谁睡觉熄灯晚,谁的袜子白,谁的头发多,谁的dd······
燃烧吧!被泱泱青葱学子点燃的、澎湃的、一发不可收拾的青春热血!
——李院首满意地喝着红豆汤:就是这样,青春嘛,就要激情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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