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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险(3)
王巧手踏进院子,看见谢衡正在廊下坐着,“阿衡,”他唤,谢衡站起身,“王大叔。”从搬进来王巧手就被吴大牛指派去城里防务,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当下见到都十分欢喜。
“阿衡,外面花都开了,你怎么不出去玩哪?”
谢衡闷闷不乐,“阿奶说,最近府里头大人们都忙,让我别出去乱跑。”
王巧手一想也是,几日前胡老大吃了败仗,探子亦频报余杭的官兵已集结完毕,不日就将前来进攻,府内大兵们走来走去,确实不便。便笑道,“走,大叔带你去玩!”
“真的吗?”谢衡一听眼睛亮了,偏着小脑袋想了想,“那……你背我去!”
“好!大叔背你去。”王巧手笑着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膀上走出院子。
刘汕搬进来后,没有像以前那样把王府分为内、外院,因此平日里府内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兵,今天却还好,没甚么人。
两个人来到以前内院的一个小花园,这里搜府时被翻铲过,不过又填平了,一些花开了,绽放在沟沟壑壑间,几只蝴蝶从谢衡头顶上飞过,她伸出小手去抓,没抓到,咯咯咯笑起来。
王巧手将一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身子一扭,躲到一处丛里,“王大叔,来抓我啊!”春天的气息感染了她,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谢衡以前经常到这园里玩,对地形最熟,三躲两躲,藏到一处坡后,王巧手一时竟真被骗过。
谢衡蹲在坡后,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笑嘻嘻的转过来。先是看到半截布裙,来人显然不是王巧手,抬头一望,不禁“咦”了一声,睁大眼。
那人是背着光,不过面容依稀,她一见到谢衡,竟也是脸色大变,“小,小姐……”
“阿衡!”陡然间一声厉喝,两人一起转脸,只见吴妈和王巧手从小坡后过来,吴妈抢先上来抱起谢衡,“谁让你乱跑?!阿奶的话也不听吗,臭丫头!”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王巧手很不过意,试图解释,“不是的,吴婶,是我带……”吴氏不由分说将谢衡往他手中一塞,“带小囡回去!”声利色疾,王巧手不敢说不,接过谢衡抱她回院。
这边厢看到阿秀要走,吴氏又一声低喝,“你站住!”
阿秀站了一下,吴妈抢逼到她面前,那双平时总是很和气的眼睛凶狠的盯着她,“你想做什么?”阿秀脚下一错,勉强笑,“我……”吴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敢!”阿秀抬头,“我为什么不敢?呵,夫人都已经死了,留着她能活多久?哦,我说你何曾有什么孙女,竟然真的是……你好大的胆子,我这就去告诉刘大王……”吴妈死死捏着她的手腕,“贱婢!”她低骂,“先是污蔑夫人,现在还想害阿衡,贱婢!”
两个人扭打起来,这二人都是女流,吴妈年老,阿秀体弱,因此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也都没什么大力气,只能用指甲腿脚往对方身上招呼。那吴妈想,今日被她撞破,索性须将她杀了,才能护阿衡安全。主意一定,捡起地上一个石块,狠狠向阿秀头上砸去,正中额头,那阿秀顿时血流,跌坐下去。吴妈站起身,气喘吁吁的执着石块,再想继续,不料一阵头晕,阿秀趁空一把推开她,向府里奔去。
吴妈一看大惊,忙爬起直追。
阿秀一面跑,一面呼救,恰好今日刘汕集兵操训,府里几乎空了。但这花园子本就在内院,刘汕虽未封闭内外院门,但却居于此。阿秀拐了两个弯,竟直直的跑进刘汕所居的院落。吴妈一看大不好,府里虽然无兵,但刘汕的院子里肯定有人,情急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冲,心道今日拼个两死,也不能让她逃脱。
“刘大王救命!”阿秀刚进院子,恰一人要出门,她扑到那人身前跪下,那人不妨,往后一个趔趄,再抬头一看,吴氏气喘吁吁的跑到脸前。
“刘大王救命!”阿秀又一声喊,院子有卫兵听见,向这边问道,“余生,怎么回事?”
余瑞友不慌不忙,转身向后面道,“没什么。”
再转回头,只见吴氏阿秀两个,一个站在院子门口,警惕地看着他,一个跪在地上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衫。自他被进到刘汕帐下做书记官之后,吴妈与他就没再见过,脸上挤出一丝笑,“余先生,我和她——有一点事情要说……”
“不是的!”阿秀大声否认,指着吴氏叫道,“是她要杀……”
余瑞友咳了一下,打断阿秀的话,“阿秀姑娘,有话慢慢说。”这几天阿秀编排齐夫人的谣言,就在刘汕帐下,是以二人识得。阿秀跑到这里,已然放了一大半心,又遇到的是刘汕身边的书记官,更定下心来,当下狠狠瞪了吴氏一眼,那边上吴氏确实心擂如鼓,满腹的焦急恐慌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把眼再看向余瑞友,“余先生!”
“吴婶,您回去吧。”余瑞友却也不让她再说话,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带着阿秀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阿秀跟着余瑞友,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屋,“余先生,您可要救救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吴氏是吴副将的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她说着又跪下来,仰头祈望。
“究竟是甚么事?阿秀姑娘何以这般慌张?”
阿秀左右望了一眼,吞了口唾沫,“吴氏带的那个女童,她说是她的孙女,实际上不是!她其实真名叫做谢衡,就是谢云朗和齐箬的亲生女儿!”
她本以为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余瑞友会很惊讶,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只静静的看着她。阿秀慌了,她倒是不知道在营地里谢衡救过余瑞友性命这件事,只以为他不敢得罪吴大牛,或是想索取贿赂,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枚玉佩,塞到余瑞友手中,“余先生,余大人!这是大功一件,谢云朗齐箬害死了那么多义军,没捉到他们,抓到他们的女儿,杀了她,为将士们出气,刘大王一定会赏封我们的!”
余瑞友接过玉佩,吊起来一看,这实际是一块女子的禁步,门缝透进来的光线里,雕成一朵小莲花形状的禁步晶莹透彻,“漂亮吗,这是我从夫人那里弄来的。”阿秀见他动心了,站起身凑过来看着坠子喃喃的道。
这个坠子,是齐箬生前的一件爱物,齐夫人爱美,更会美,大才子霍山虽然没有虏获到佳人的芳心,但那首《爱莲赋》却着实取悦了她,彼时,齐夫人齐箬身穿洁白如云的长裙,佩戴这一枚玉坠的样子……阿秀有一瞬间的失神沉默。
蓦的,她感到心脏内一阵凉痛,就好像,自己方才追忆夫人闪过的一瞬间的愧疚当真存在似的,阿秀往下一看,自己的胸口处插了一柄匕首,鲜血顺着匕首汩汩的流出来,“你……”她抬头看了一眼余瑞友,再也说不出话来。
晚上,刘汕操练回府。按规矩,他饭后要与将领们议事。诸事完毕,其他人等散去,负责内务防卫的孙卫将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看看自己桌案斜后方,书记官余瑞友正收拾桌案,道,“余生,过来说话。”
“是。”余瑞友应了一声,到堂下跪下。
“老孙说,今日吴大牛的娘和那个侍女阿秀打架,跑到我院子里,可有此事?”
“确有。”
“人呢?”
“死了。”
“死了!谁死了?”
“回大王的话,阿秀死了。”
刘汕一时无话,后来倒笑了,“好好好,她是你带走的,你倒说说看,她是怎么死的?”
余瑞友不慌不忙,“回大王的话,阿秀是自杀。”
“嘿,”刘汕一声狞笑,猛然间喝道,“抬起头!”那书生立刻抬头,只不与他对视,将目光放在台上人的靴子上。一时间屋子里面静极,偶尔火烛噼啪的一声爆裂,孙卫将手按在刀柄上,看着堂下,随时候令。
刘汕声调却又放缓,“你这书生大胆,”他慢慢道,“你可知道,上一个敢和本王这样说话的人,被本大王亲手掏出了他的心肝。”他站起来,缓缓走到余瑞友身边,看到那书生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余生,你用哪只手写字?”
余瑞友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这边上刘汕一个眼色,孙卫将抢步上前,扭住余瑞友的左臂手起刀落——
“啊——!”从主将所居的院落里,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叫。
第二天,吴大牛告诉吴氏,“大王昨晚斩了余生的左手掌。”
“什么?!”吴氏正在给他缝补衣裳,一不留神,针扎进肉里,她顾不上把手指放嘴里,忙问,“为甚么?”
“不知道。”对外,刘汕并没有说惩罚余瑞友的原因,至于阿秀,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偌大一个王府,诺大一个乱世,根本没有人关心一个婢子的死活和踪迹。
吴大牛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您昨天……是不是和那个叫阿秀的侍女见过面?”
吴氏没吱声,垂下头继续做针线。
吴大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起身离开。
趁着这日义军们还是在外操练,吴氏带着谢衡来到余瑞友住的屋子。他本就是平江城侥幸逃生的一个挑夫,虽说被命为书记官,可自上至下的这帮人,哪个瞧得上他?现下被刘汕责罚,更是无人过问,一个人卧在稻草上,十分凄凉。
“吴婶,你们怎么来了?”感觉到清水滋润到嘴唇上,余瑞友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一看,吴氏和谢衡两个,一老一小跪坐在稻草旁,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来了!糊涂!”余瑞友尚有些烧,挣扎着说,“那刘贼虽说不过问,但已知道之前是由,这时候来,岂不是……要伤了你们,快走,快走!”
“不!余先生,你听我说。”吴妈抓住他胡乱挥舞的左臂,一手揽过谢衡郑重的说,“阿衡是要活,但不能活的糊涂。”指着余瑞友对她道,“阿衡,你看一看,这位大叔,救了你我性命。”谢衡小身子在稻草边上深深的跪拜下去。余瑞友连忙让她起,“阿衡,不敢当。你父母是英雄,我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你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放到谢衡手上。
吴氏和谢衡一看,是一朵玉雕的莲花形状的玉佩,“这不是……”吴氏眼泪流下来,眼前闪过齐夫人身穿洁白的长裙佩戴这枚玉佩的情形,谢衡的脑海里,则浮现出母亲温暖的怀抱,她颈子里散发出的甜甜香香的味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小脸蛋放到握着玉佩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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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我的存稿快发完了,肿么办,下周、下下周都要出差,Ho,童鞋们,再给我一点鼓励吧。
关于本文的主角,女主是谢衡,楠竹是燕承,二号楠竹是蔚祈之。女主会长大的,肯定哈。
龙争虎斗,可能要先暂停一段时间了,对不起,俺们还是偶尔肉肉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