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留香劫

　　第十八章

　　李寻欢没有异议，挨着楚留香坐根本没有任何损失，不那么冷还有人说话聊天，说的还都是他感兴趣的话题，在这样的地方直到下次火光亮起的之前这无疑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于是就如来路每次休息一样做到楚留香身边，没有声音却能感觉到楚留香是在笑的，自己该是冷风吹多了觉得脸上微烫，他没办法，一路都如此。
　　‘说哪一段？’
　　‘如果没猜错，地上的图案和七宗有什么联系吧？’
　　‘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这些答案都是从哪里想出来的，一说就中，的确，这地上的图案该是七宗的图徽，七宗说上去神秘，其实不过是一个高明一点的组织罢了，至于七宗是干什么的倒是没谁能说的清楚，它存在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干，好坏不分、善恶不管，我猜之所以七宗行动没有章法显得杂乱无章，今天杀人明天就可能去救几匹马之类乱七八糟的事该和七宗之主的思想有关系，当年七宗血案之前我也没有见过七宗之主到底何方神圣，这个人跟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七宗一起神秘消失，到今天也已经有十年，没什么值得研究的’楚留香说的简简单单，言语之中意兴阑珊像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可能知道的更多只是懒得说出来。
　　‘你是说吴心可能是七宗的人，所做一切都是在找谁报仇？’
　　‘差不多，不单单是吴心，贺白松、阿虎的爷爷这些人都是’
　　‘如何肯定？’
　　‘不肯定，只是这么觉得，传言七宗有一位宗主，地位最高却并非唯一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七宗里有七大分支，分掌生、灭、护、搜、控等七大职能，如果没猜错的话，贺白松该是搜宗的执掌者，金银财宝、奇能异术、四海奇珍还是各派之长、哪家之短，只要江湖上不是人人都有的东西都在七宗搜寻之列，经商赚银子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如此说来，你口中的七宗并没有覆灭而且一直存在延续至今，只不过消失于人前比之前更加神秘，各司其职发展的有条不紊，还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一直在努力，等到今天终于要爆发出来了，是这样吗？’
　　李寻欢是在猜的，从接触到这件事一开始，他所说的就都是在猜，不管是根据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还是源于楚留香的指引，实实在在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不过是些理所当然的推断，楚留香说他聪明，在他看来也只是他比别人猜的准一点罢了，眼下更是扯到多少年前的故事上去了，这下不止是要猜，恐怕还得编了。
　　‘差不多是吧，只不过有个现象很奇怪’
　　‘你指的是他们似乎不在一条路上吗？’
　　‘真是聪明，一点就通’楚留香心情大好的感叹。
　　‘楚兄觉得在下很聪明？’
　　‘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有乱说的意思，这一路上哪一句都是真心的，因为我感觉的到你对江湖一点都不了解，贺白松这些人还有七宗之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根本不知道，但每次却又都能说到重点上去没有错过难道不是聪明？，等我想到更好的词汇就换个，可好？’
　　李寻欢摇头不语，没在意这个只是感觉楚留香身上的气息太轻松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论身处何种境地都感觉不到有丝毫紧张的气息，全都是随意自然，他明明还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对这座看上去像是专门为他建造的地牢一点都不熟悉，出不出的去都无法自信，就算出去也还有千难万险，难道他那份天生从容、心底潇洒已经到了无物方外的份上，他关心这件事、更关心这件事有可能牵连到的朋友，如此境地却一如既往冷静如此，这，到底是如何造就的。
　　‘你知道我为何不着急出去？’楚留香轻声一语，像是知道李寻欢在想什么，语气里微微无奈听之可感。
　　‘为什么？’
　　‘我忽然发现，只有在这样隔绝的天地里，眼前的人，才是我一个人的’
　　李寻欢被楚留香言语里忽然出现的感叹带的微愣，等到听完这句话之后真叫他不知如何回应才好，一身轻松竟被这一句话掩盖了，变得复杂。
　　‘楚兄，听我说，这里太隔绝了难免会出现一些无所适从，也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等到离开这里回到江湖，你会和之前一样精彩’
　　楚留香听完没说什么，而是轻笑出声，他好像是要说什么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笑声里的情绪多的叫人分不清，这笑声也让李寻欢没有接着说，他觉得不该再说下去，而且楚留香该是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该知道。
　　两个时辰过去盆火却未亮起来，李寻欢几乎要睡着了，而他没有睡着是因为这里太冷让他忍不住要咳嗽，还有就是楚留香笑完之后就太安静，一句话都不说让他有些不习惯。
　　‘楚兄’
　　‘我在想怎么出去，你先休息会’
　　李寻欢没再说话，这次楚留香不用他问就跟他说了，说的言简意赅。
　　楚留香说这件事里明显的几个人都有各自足够特别之处，他下到这里之前之所以累成那样是因为他一人做了几个人要做的事情，其中有一样就是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再送出他知道的事情，他觉得最靠谱的解释就是竹溪村本为七宗的隐身之处，贺白松是七宗中掌管搜宗的人负责养活七宗这一大帮人，吴心早年做过无名杀手，现在看来他之所以当时无名不是因为他没能耐或是杀人不高明之类，是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就算想要谁的命也不会在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动手，他掌管的灭宗里有足够多的优秀杀手供他调遣，铲除异数还是屠灭何门何派全凭他喜好，诛杀各派好手也会轻而易举；而那个所谓阿虎的爷爷就该是生宗的执掌人，做的是烧火做饭之类的家务事，最不显眼却无疑最深不可测，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另外几个分宗主的身份，只能肯定贺白松这一出逼真的生死局不过是一出瞒天过海的障眼法。
　　‘难道贺白松自导自演，他还没死？’
　　‘这本是一场毫无新意的报仇雪恨，之所以特别了点有一个原因就是贺白松真的死了，也许他本打算演一场戏做点什么，只不过有人高明过他不但利用了他，还利用了他的一切身家，甚至是他的死’
　　‘还有比他更精明的人？’
　　‘或许不见得更聪明，单是经商之能就足显此人有多么有脑子，能算计到此人头上的人该是身份够特别’
　　‘你是说贺梅儿’
　　‘据我所知贺白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算是对这女儿不错，但是贺梅儿却对他恨之入骨’
　　‘为何？’
　　‘因为贺白松不但杀了贺梅儿的生母，而且花天酒地，终日寻花问柳’
　　‘贺白松是被贺梅儿杀的？’
　　‘更有可能是贺梅儿跟吴心一起杀的，杀的这么高明不是一个女人就能做到的，只不过贺梅儿要的是结果，吴心是做好准备，连同过程、结果、后续故事一起要的’
　　‘二月初五有何特别？’
　　‘不特别，这一天是贺梅儿生母的忌日罢了’
　　‘看来倒不是很复杂’
　　‘我早说过没什么新意，不管是为母报仇，还是了结什么私人恩怨，就算是七宗复活找哪门哪派算账都是一出出报仇雪恨’
　　‘是嘛？，那楚兄何不说说吴心煞费苦心还亲自下场子演戏到底为了什么？，七宗之下各大分支执掌各自为战、各有心思原因何在？，还有费这么大劲将楚兄引这里、现在又关起来所为般？，阿虎是哪一路的，青魔又是何方神圣，上面的人又都去哪里了现在回来没有？，说说看’
　　李寻欢心平气和，如果真是七宗现身要做什么事情，那同宗七大分支为何不一起行动，是不是说明他们想要的并不一样，或者想做的也不是同一件事，难道是吴心引发的匆忙，致使隐秘的七宗执掌人被打草惊蛇，还是七宗内部早就分崩离析不再是一起进退，这样的话吴心与贺白松一同行走的十年或是这些七宗执掌人都围绕这位大善人该如何解释？，贺白松的身份难道极其重要让七宗的人必须保护吗？，若这一切完全是七宗内部争斗或是一两人的私仇旧怨那就真的简单了，只是不论哪里复杂，楚留香到底关系到什么？，或者说有人让他在扮演什么角色，能让这么多人相互配合只为将他留在这里吗？，阿虎还可以解释跟生宗执掌人存在牵扯或是被驱使在做什么，那个完全突兀的出现，又从始至终滴水不露的青魔该如何定位，那样的身手以及掌控强大力量的存在却叫人完全看不到任何所欲所求的别扭，这些，还都是问题。
　　‘你一下子问的太多了，等出去了我一一给你解答’
　　‘如果真如楚兄所说的简单，那楚兄陪这些人在这里消磨时间又为什么？’李寻欢接着问，他要知道楚留香到底在想什么。
　　‘你把我想象的太好了，事实上我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只不过是出不去而已，就如那晚其实我是想直接打出去的，却发现还没打出去我就会被累死’
　　‘然后呢？’
　　‘我不能肯定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那么多高手集体出动绝不会是什么小动作，不管他们把我弄到这里为了什么，现在我的确被困出不去却是事实，所以他们的目的里肯定有一样就是拖延时间，肯定有人不想我离开竹溪村或是不想我去参与某件事情，现在我想出去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个日子’
　　‘什么日子’
　　‘那人的家族年祭，二月二十九这天是那人的家族年祭，我总觉着今年的这一天一定会发生什么’
　　‘你是说这些人把你困在这里是让你去不了那人的家族年祭？’
　　‘我不肯定，只是有这种感觉，而且我觉得此番待遇还指不定是谁的心思，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冷的骨头痛，还是出去看看最好’
　　李寻欢依旧没什么意见，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被冻上了，要是睡着了恐怕直接就不用醒了，不论如何贺白松该算是个能工巧匠，刻石头厉害做机关照旧有一套，整座地牢没有窗户之类的地方却是像开着无数个大口子，来兴致了就拼了命的往里头吹风，制造出这不是有风就能造就的奇寒多待会什么人都得冻死，楚留香要是再不想走他就要拖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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