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不是人！！

　　第二十一章向来痴

　　“怎么不走了？”沈琳之回头。

　　即便看不到她的神情，云涧也可以想象她此刻皱眉不耐烦的样子。他连忙追上几步：“等等我……姑娘！我有些跑不动了……”云涧插着腰，喘着气，他已经追了她一路了，实在走不动了。

　　沈琳之不悦道：“啧……你不是刚吃饱饭吗？”

　　“诶？是。”云涧感受到了那份不悦，但是他跑不动跟吃了饭没有关系啊，他真的跑不动了啊。

　　“好饿啊……”某人心里有些怨念了，快点回到家就好了，沈琳之冷哼了一声，催促道：“走快点！”

　　云涧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得咬牙跟上。

　　“姑娘你会吹笛子啊？”云涧看到她插在腰带上的笛子，寻找着话题。

　　“笛子？学过些……”沈琳之摸着腰间的笛子，回答道。此刻心中的感情有些复杂，礼乐骑射都是百里老师教授的，她学过所有基本的乐器，唯独不喜欢笛子。当时是这样，现在也是。沈琳之想到了百里荀……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老师弄成这幅样子，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百里荀对她的行为态度而已，至于百里荀这个人而言，并不是深恶痛绝，说不上什么感觉。她一直就是这样一个情绪淡漠的人，没有什么喜欢也没有什么厌恶，这些情绪于她而言都是分外神奇的体验。她以前是以为凛的缘故，所以所有情绪都归属凛，现在已经没有凛了，为什么她还是处于这样“无”的境界？

　　“很美的笛子，我猜你一定吹的很好听吧？”云涧笑吟吟的，打断沈琳之的深思，见她头也不回地走着，云涧百折不挠，继续问道，“姑娘，府上在哪里啊，还有多远？”

　　沈琳之想得很深，这个时候，她隐隐发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很少有情绪，感官也会产生残留的幻觉。很多时候她在发呆，很多时候又会思考得出神。——就像是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并不是因为凛，好像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习惯这样的淡无。云涧的打断又让她不耐起来，究竟缺失的关键一环是什么呢？她稍稍停步：“走完这条街就到了。”

　　云涧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沈琳之在街口脚步一停，静静地打量着什么。朝着云涧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又转了一个方向，折回小巷内，在深院的高墙边驻足。

　　“到了。”沈琳之这样说着，拉起云涧的腰带，带着他往墙头飞去，足尖在墙面借力，虽然带了一个人，但是还是毫不费力地翻入墙内。云涧本身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沈琳之心下有些诧异。

　　在空中的瞬间，面纱随之吹起。云涧转过脸，看着沈琳之的侧颜，他的心一下一下地跳起来——久违的感觉。他痴痴地看着，就出了神。

　　“啊——”沈琳之放开云涧后，他顺势重重跌坐在地，惨呼着，捂着屁｜股站起来，打量着周围，“这真的是你家吗、怎么翻墙而入呢？疼死我啦……”

　　沈琳之尚未说话，深色的面纱重新垂下，她的神色不为所知。

　　“什么人，胆敢擅闯沈府？”

　　云涧的痛呼，已经惊动了来人。

　　“沈伯，别扬声，是我。”沈琳之面纱不抬，压低声音道。

　　来人正是沈府的老管家，他不敢相信的样子，挥退了家中的护院，声音都颤抖：“公子，您回来了。”

　　沈琳之点了点头：“嗯，府前有官府的暗探。”简短地解释着。

　　沈伯垂手道：“是，多亏了林公子一直从中周旋，官府的人才稍加收敛。”

　　“林青鸾……吗？”这件事确实该谢他。说话间，沈琳之摘下斗笠，交给沈老伯。

　　“公子您这身打扮，这是？”沈老伯接过斗笠，问道。

　　沈琳之并不回答，却问：“母亲还好吗？”

　　“这段时间挺好的。之前来了个医者，夫人的病情已经好稳定了，事情也都知晓些了。”说起这件事情，沈老伯脸上露出了笑意。

　　“真的？居然有这样医术的人？那真是太好了！”沈琳之有些不相信，她母亲的病是吓出来的，她的父亲暴毙后，同宗的亲眷觊觎长房的田地房产，暗地里没少下手段。沈母就一直疯疯癫癫，自她晓事后，找遍了名医也没有治好母亲的疯病。

　　“是啊，老奴从未见过这个人，先不提医术，但是长相，老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俊美得就像天神一样。”老人家上了年纪，犯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光来。

　　难道是他？沈琳之只想到一个人。

　　“公子，这个人……？”沈老伯早就留意到了跟着自家公子身后的那个人，老人家心里在想，这个年轻人倒是蛮清秀贵气的，居然有本事让自家公子改了女装，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切莫得罪了，要小心伺候着。

　　“哦，他啊，带他下去休息吧，他从今往后就住在这里了。”沈琳之淡淡地吩咐道。

　　云涧闻言，两眼水汪汪地看着沈琳之，脑海中是沈琳之话的回音：“他从今往后就住在这里了……从今往后就住在这里了……就住在这里了……这里了……里了……了……肥音你懂吗……音你懂吗……你懂吗……”心里的感动不是一点半点，原本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更是闪着波动的光彩。

　　云涧原本就长得冰雪可爱，这个时候更是眸若星辰。但沈琳之是不会看到的，一来她饿得厉害，二来她一向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里的瞎子。

　　“准备些饭食来，我先去母亲那里看看。”沈琳之往沈夫人房中走去。

　　“姑娘，我以后真的都可以住在这里吗？”云涧喊住她，他还是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顺利的事情，太幸福了，所以显得那样不真实。

　　沈琳之回头，有些奇怪看着泪光闪闪的云涧：“当然，若是你能帮着沈伯做些府上的事情，那就更好了。沈伯，云涧就麻烦你了。”

　　“嗯……我知道了。”云涧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保证。

　　沈伯暗暗咋舌，恭敬道：“云公子，跟老奴来吧。”

　　沈琳之快步往母亲房中走去，每走一步便离真相近了一步，内府深院石子铺成的小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连脚下石子触感的疼痛提示着真实。——随着沈母的清醒，一切未知马上就会有答案。

　　近乡情更怯，这个时候，明明知道真相不远了，却不敢在往前一步。沈琳之在母亲房外踯躅起来，也就是这么一犹豫，她听到温柔的声音：“琳儿回来了……”

　　沈母立在房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母亲。你……起来了？”沈琳之觉得母亲却是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清明起来。真的像沈伯说的那样，已经好了……吗？

　　“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老往外跑，母亲真心疼你，府上的事情很辛苦吧？”沈母握着沈琳之的手，笑着往屋里走着。

　　“不辛苦。”

　　沈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声女装：“琳儿的女装真好看，都是母亲连累的。母亲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父亲了。听沈管事说，琳儿你带了一个男孩子回来……”说着，已经低低地笑了起来。

　　“母亲你不要误会，他只是路上碰到的。”

　　沈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明了不信：“现在沈家是琳儿当家，谁都不敢说个不字。你的终身大事也是如此，母亲总是赞成你的。”

　　沈琳之一愣：“母亲，我没有想过这些。”

　　沈母摸了摸沈琳之的长发，慈爱地摇头笑着：“傻孩子，你是个女孩子，有什么比嫁人还重要的事呢？前些日子，母亲见过少城主，那样的家世样貌倒也配得上我家琳儿，只是母亲担心你嫁去之后受委屈。你那个姓林的同窗，也是个极好的孩子，只是性格柔软了些，加上他叔父的事情，你不喜欢倒也是情理之中……”沈母笑着看女儿的神色，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欢喜地打算挑一个女婿出来。

　　沈琳之被这样的情况怵到了，听的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心下渐渐平静下来：“母亲，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沈母一呆，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母亲既然你好起来了，你能想起什么吗？”终于还是问出来了，比起虚无缥缈的婚嫁，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她问出来了，又担心母亲会承受不住，哪知沈母脸色一白，神态却还算安详，沉吟道：“过往如阴翳一般，那个医者替我揭去了阴翳，让母亲得以重见光明，记起所有的事情。因为明白，所以母亲不希望你去。”

　　“不希望我去哪里，地下王陵吗？”沈琳之皱眉问。

　　“你如何知道？”沈母的神色惶恐，眼睛蓦然睁大。

　　果然如此……沈琳之心道。

　　“夫人，公子，饭菜来了。”婢女敲了敲门，打断母女的话题。

　　“拿进来。”沈琳之吩咐道，她真的太饿了。

　　沈母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饭后沈琳之便走了，问到这里她已经清楚了。得到了真相之后，不感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父亲的死果然是跟地下王陵有关，慕容朽木一直想去的地下王陵究竟有什么？

　　沈琳之站在走廊之上，陷入了深思。

　　脖颈有些痒，一点一点游移到耳后，沈琳之侧过脸，皱眉：“唔？”

　　是一张放大的脸，黑曜石般的眼睛，白瓷做的肌肤。鼻尖凑近了在闻：“沈姑娘，你好像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属狗吗？”沈琳之一掌拍在云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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