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

　　天际黑云上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地面上的人们只觉得耳中嗡嗡而鸣，不禁骇然失色。
　　山谷的另一侧被深雪覆盖，有些地方的雪厚度无法想象，梅凌寒握着月魂的手走出山谷时，朝曦已露，站在对面丘陵的男子看到了她们。光照着雪，让雪染上了一层迷离色，她们的影子随风飘逸，就像是在雪上飘，那么出尘，那么超然。
　　“吉轩。”梅凌寒看着他走来。
　　她和身旁少女站在一起，是那么美好的景象，似乎任何东西都无法分开紧握的手，令他情何以堪。难以掩饰伤怀，只有笑了一笑：“你和月魂姑娘没事吧。”
　　“月魂身体尚未复原，随意乱跑，叫人担心。”梅凌寒对自己怠慢他产生内疚，“你跋涉来此，也没好好休息就来找我们。。。对不起了。”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杨吉轩微叹一声，道：“我从苏安堂处得知善镜堂的阴谋，实在担心你。一直以来，我以为郑殷是朝廷大敌，没想真正危险的人却是你爹。。。”
　　不等他说完，梅凌寒脸色已经变了，声音有些凉：“复活兽凰只是其次，他们要的无非是那神话般的力量。”
　　月魂正低头沉思，似乎没有感觉，但嘴角却轻轻动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话，那么安静的站在她身旁。
　　杨吉轩再次打量她，不解道：“本以为月魂姑娘如苏安堂所说，在幻海里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所以看到她很惊讶，可她好像不识我，有何缘故？”
　　梅凌寒正想说明，却见月魂抬头道：“我不认得你，也知道你喜欢姐姐。”
　　此言一出，气氛尴尬十分。杨吉轩情不自禁地看着梅凌寒，而后者目光漂移起来，没有正视他，转而拉着她轻声道：“怎么胡说了。”
　　月魂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没有胡说，他跋涉万里来寻你，和你寻我是一样的。”
　　梅凌寒嘴唇轻轻张开，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们同生共死，情谊也非一朝一夕，如果当年他不是突然消失，不顾忌那些庙堂之事，若是她能主动一点，对他敞开心扉，也许他们会成为一对佳偶。
　　可惜时过境迁，她和他注定要错过，是命运吗？
　　杨吉轩有些苦笑。横垣在他们之间的除了命运无常，还有一个人。
　　一匹骏马奔驰而来，如惊雷紫火，眨眼就至。月魂朝马儿啐了一口，“到哪里去的，到处找不到你？”马儿扬起前蹄朝主人撒欢，也将刚才那无形的尴尬化去。
　　杨吉轩笑道：“我来时，那些喇嘛正要抓这匹马，没想被它逃了。原来是寻你们的，真是一匹神驹！”他打量着紫焰，不禁赞叹。
　　“那倒是，凡人可抓不住它。”月魂亲昵地抚摸马脖子。
　　梅凌寒神情缓和了下来，笑道：“我好想知道紫焰是如何上去灵山，又如何进出中原？来无影去无踪，除非它找你，你怎么都找不到它。”
　　杨吉轩笑道：“看来它比你的惊雷更胜一筹。”
　　“惊雷与我出生入死，是我的伙伴。”梅凌寒叹了口气，又拍着马首附耳道：“你救我多次，这次会不会助我？”她一直在想，若能破除天阵，如何让月魂逃脱，如何破解她和她的宿命。紫焰要是一匹天马该多好。
　　西风冷却朝阳，荒野寂静。
　　月魂似乎有些犹豫，又不敢确定什么，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总觉得它把你当成主人，在灵山的时候，它一直不肯顺从我，一看见你就欢腾了。”
　　“是么？”梅凌寒感觉手心那只小手轻轻颤抖，低头一笑，柔声道：“是啊，你曾经说，紫焰和我有缘，遇见我就把你忘了，当年它可是属于你呢。”
　　月魂哼道：“姐姐有这么好，连马都喜欢你？”
　　梅凌寒有些无奈，见她生气的样子，便抚了下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笑道：“你忘了，是你把它送给我，它在听你的话呢。”
　　月魂努力去想，却想不出这段故事。
　　谁会想到，过去那个恪守法度办案精明的女捕快此刻是一副宠溺怜爱的神态？她对少女月魂的情怀无法言说，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已经诠释那一份爱意。杨吉轩深深看了一眼她们，神情有异，但片刻之后便将异样的神情掩盖，走出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回头道：“天羲说，她布好阵法，你们尽快回去。”
　　梅凌寒掩不住担心她，“你怕不怕？”
　　她竟然有点后悔，即便魂魄不齐，月魂也好好地在她身边，如果，万一招魂失败，会是什么后果，她不敢去想。心慌乱不安，身子也开始僵硬，似乎不愿意再回去。
　　月魂笑道：“招魂是灵山禁术，阿母从来不许我看那些书，天羲好聪明，阿母也没教她多少，就学成了呢。姐姐一心要我记得你，就试试好了。”

　　石室内，僻静阴暗的角落里，一身红衣的天羲诡异地站在那里。
　　所有人的精神都紧张地望着石台上的白衣少女，血色轻烟中的美丽容颜如睡觉一样。
　　石台四周摆放了四个铜盆，殷红的鲜血在铜盆中轻轻晃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石室之中。梅凌寒紧张地向天羲看了一眼，却听她缓缓说：“把你的真元之血放出来吧。”梅凌寒横剑割开手腕，将自己的血气滴入一盆盆鲜血之中。
　　天羲走到石台旁，看着入眠的月魂，说道：“阿母毕生修习巫术，真不知经历多少岁月，她的道行与那座大山同样深邃，我是她最好的弟子，本可以继承衣钵，她却说我资质过人，禀性不纯，就对我起戒心了，不肯传授我异术，却对这个异界灵物千般宠爱。她不会想到今天还是我替这个灵物招魂。哈哈。。。”
　　梅凌寒握紧了手心，缠绕心头的这份希望就在眼前了。
　　天羲望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中的焦灼，笑道：“你可知道，万一招魂失败，不仅我会损伤，她连一缕心魂也会散去，想好了么？”
　　梅凌寒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握着诛邪剑的手指握紧又松开，低声道：“开始吧。”
　　忽地，天羲伸出不合乎常理的一只手，与她年轻的容颜完全相悖，枯槁而苍老。。。她拿起月魂脚踝上的铃铛，双目放光：“正亏了昊天铃锁着她一缕魂魄啊。”
　　梅凌寒杨吉轩及彭巴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那只枯槁的手指拿起的铃铛缓缓亮起幽蓝光芒，渐渐闪亮，不停闪烁。。。映照着天羲渐渐失去生气一般的脸，赤红发紫，如鬼神。
　　她死死盯着铃铛，嘴里念念有词。
　　放佛听到了什么呼唤，突然，昊天铃迸发出一声清脆铃声，轻轻回荡。
　　梅凌寒忍不住向前踏出，想看看月魂如何，又立刻醒悟，这才控制自己不去干扰。
　　清脆铃声继续回荡，昊天铃上泛起了一层金色光亮，同时天羲的脸上突然显现吃力，片刻，石室中寒气大盛，在场之人几乎同时变色，梅凌寒以及杨吉轩都跃身而上。
　　但是，昊天铃柔和的金色光芒转眼炽烈，如有形之火轰然一声在室内迅速无比地蔓延四周。
　　天羲首当其冲，整个身子被这炽烈之光打到半空，一口鲜血生生喷了出来。梅凌寒瞬间来至，将她接住，诛邪凌空出现，一道紫色炫光挡住了那势如排山倒海般冲来的赤芒。
　　“魂魄就要散了，你帮我一把。”天羲推开了她，手起处，一道红光缓缓而下将昊天铃笼罩其中。梅凌寒会意，立刻扬起一股真气镇住昊天铃，颤抖的昊天铃缓缓平静下来，那片金色炽芒也逐渐消失，室内沸腾的气温也慢慢恢复。
　　这一击，天羲嘴角血丝渗出，勉力站直身体，冷笑道：“你看到了，可爱美丽的灵物，即便一缕魂魄也藏着神的力量。”
　　一片寂静中，众人惊恐万般，梅凌寒怔怔说不出话来。
　　天羲顾不得擦去口边鲜血，道：“昊天铃本身蕴有灵力，自成坚固法阵，才能保护她的魂魄，但想要取出也非要破去它不可。”
　　梅凌寒见她很是疲惫，忍不住道：“你还是先休息一下。”
　　天羲推开了她，“我现在布下招魂阵法，替她找回失去的魂魄，招魂之术乃鬼魅之术，人不宜太多，你一人留下就可以。”
　　梅凌寒走了过去，深深看了月魂一眼，愿以性命交付。
　　杨吉轩虽然不愿，也不好多说，和众人退了出去。
　　梅凌寒看着依旧安睡的月魂，又看天羲脸色衰败，此刻，她的一举一动是她仅有的希望。
　　天羲稍微回复了□□力，看着她笑道：“你分明是知道我的目的吧。”
　　“是。”梅凌寒没心思说这些。
　　“你爹表面君子，忠于大宋朝廷，实际上，他可是居心不纯，很多次他是故意败给北凉王的，纵容天羲帮为所欲为，其行径可谓高深莫测。他一直在追查天羲帮和七子楼，用了各种苦肉计，连你娘都可以放弃，真令人佩服呢。后来我才明白他的动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兽凰传说，更渴望那神话般的力量。哈哈哈，他心机之深，连郑殷和我都骗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应了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天羲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有一丝悲哀在脸上一闪而逝。
　　梅凌寒身子一震，还是控制着情绪：“快开始吧。”
　　天羲望着石台上的月魂，露出从未有过的苦笑，却没有再推迟了。
　　她深深呼吸，抛出袖中红绫在血盆中浸泡了片刻，提了起来，鲜血从红绫上一滴滴滑落，慢慢地在地上画出第一条血符，接着，画了一道接着一道的血符，鲜艳的颜色在地面上延伸，刺目。。。。。。这些鲜血构成的图案法阵从月魂左侧地面开始，一点一点专心涂抹下去，渐渐汇聚成一个环状。
　　四周寂静无声，但是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越来越多的血符，以月魂躺着的石台为中心，布满她周围，一座诡异的带着血腥气息的法阵铸成。
　　她再一次将血盆端起放在石台上方，慢慢走到一旁，无数连在一起或大或小的怪异图案闪烁着血色光芒，赫然如一片纵横交错的河流，鲜红液体如人的血脉快活地畅游着，一处涌向另一处，从尽头倒转而回，生生不息。。。
　　急促的喘息，天羲的额头湿了一片，缓缓伸出手完成最后一个图案，和之前画下的血图连接起来。
　　噗，她喷了大口鲜血。
　　梅凌寒心头一跳，背上瞬间有针扎入骨的恐惧，赶紧扶住天羲，见她脸色灰败之极，显然耗力过度。
　　“你，你看到了，招魂之术是天地禁断之术，擅自动用可能自损十年阳寿！你要记住，不要背叛我，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梅凌寒点点头，再去看月魂，却被笼罩着石台的血雾遮掩，无法看清。
　　随着天羲念念有词，地面上血色图案也繁复起来，诡异神秘，有的像牲畜猛兽，有的像飞禽大鸟，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没有任何一个相同。空气中的血腥愈发浓烈，石室内除了她的咒语，没有一点异响。
　　而那些鲜血放佛受着无形之力影响，在平整的地面上几乎同时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去，从这头流到彼端，再从相连的通道流转回来，形成一个周天循环，不息不止。
　　低沉的颂咒继续在室内回荡，天羲轻微却频繁地吐着一句又一句古怪的音调，双手随着莫名的音律缓缓挥动，那座法阵中的血河此刻波涛汹涌，疯狂流动，阵阵鬼力从这鲜血河间呼啸而来。。。
　　站在身后的梅凌寒一阵茫然，只觉得四方石壁，上下石板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如处须弥无间，浩渺天外，竟无一丝一毫可依靠之物。忽的，天羲吐出尖锐呼啸，五指如爪抓入血河。
　　只闻一道尖锐啸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灿烂红光从红色血阵迸发而出，冲天而起。红光摇曳，无数阴灵鬼魅惊惶失措，如被无形巨力生生吸附到此，到处乱窜，却不能脱离那红色光幕。
　　梅凌寒心下震动，这招魂阵法竟然以诡秘巫术硬生生贯通九幽冥界，擒来无数阴灵禁锢在法阵之中。这法阵如此神奇，自然大耗元气，透过红光望去，天羲的脸色极坏，若说此刻她是死人，只怕也有人相信。
　　梅凌寒心跳加速，暗自祷告她一定要支持下去，同时眼睛死死盯住法阵中的月魂。
　　天羲注视红光笼罩下的石台，月魂手中的昊天铃，双臂陡然挥舞，行巫术法诀，凌空抓去。须臾，一声锐响，昊天铃上方赫然生出一道轻烟，若隐若现，断断续续，飘摇在昊天铃上。
　　“残魂出体，九魂归来！”轰，三魂七魄如电光穿过阴灵世界，不可阻挡地冲出来，又被无数鬼雾簇拥着飘荡在铃身上。
　　梅凌寒全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鲜血流下，她却完全不知。向石台上的月魂望去，一道道轻烟在上空飘着，像是寻找主人。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忍不住叫唤，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些飘荡着的轻烟，伸手去握，去抓，去留住。。。“月魂，是你的魂儿吗，快回到身体去吧。”
　　“别过去，她的魂魄会被你吓着了。”天羲虚弱地叫道。梅凌寒惊怔万般，立刻退避到一旁，眼睁睁看着那道道轻烟飘舞了一会儿，终于落入月魂的身体里。昊天铃一阵轻轻的摇晃，伴随着清脆铃声，昊天铃缓缓落下，回到了石台上月魂的身边，安静如昔。
　　“你切莫高兴，招魂成功也意味着万劫不复的末日即将到来，她是异界灵物，唤醒了她，就是一场浩劫！”天羲的笑声渐渐疯狂，“到时候，你会为了天下，需要用诛邪神剑杀了她！”
　　梅凌寒面容惨白，站在那里，却有风尘沧桑，似乎已看穿人世百年。
　　多久，她缓缓俯下身子，看着依旧美丽的容颜，轻轻道：“今日还了你的情，我们再无赊欠。”

　　杨吉轩很清楚的记得，三日之前，那个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阿寒抱着那个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少女走了出来，走着走着，竟然直接撞到了坚硬的石壁之上，额头流下鲜血也毫无知觉。
　　“不会，不会的。”她说了一句，嘴角轻动，有微微的笑意，可是那其中却满是苦涩。
　　杨吉轩不忍看她，眼光转动，落在昏睡不醒的月魂身上，问她：“是不是。。。没成功？”
　　她说了一句：“回来了。”
　　杨吉轩不解：“既然招魂成功，你为何如此痛苦？”
　　梅凌寒缓缓转过身子，看到后面那张略显苍老的脸庞，微带痛苦：“我不知道。。。唤来的是不是一场劫难？”
　　杨吉轩一时愕然，只看着她抱着月魂走了出去。
　　走出阴暗的殿堂，夕阳顿时染在脸上，有温和的暖意从身上泛起。
　　有人说沧海桑田可以是千年万年，却也有转眼即是沧桑，这人的一生，谁又说得清楚呢？
　　她抱着她来到生命之河，放眼看去，历经千年的河流静静流淌着，水面映着月光，像无数宝石在闪耀，神秘而美丽。身后，翠绿的竹林轻轻摇动，发出悦耳的竹涛，景色悦目。而竹林那边的青稞地，吹来生命的清香。
　　她面容苍白之极，几乎看不到血色。抬头凝望天边月色，思索着千年难题，招魂成功之时就是末日来临之际吗？
　　许久之后，她回头看了看靠在石头依旧一动不动的美丽人儿。月光从天空洒下来，落在她身上如水波一般。
　　轻轻的脆响，带着轻微的回音，昊天铃在她脚踝上轻轻转动了几下，便停住了。
　　梅凌寒深深凝视着她的脸庞，经历涅槃重生，她仍然如此美丽，一如当年初见，甚至连她嘴角边隐约的笑意都可以令她勾起无数深深镂刻的回忆。
　　只是，触手处肌肤的火烫，提示着她，现实与往日的不同。
　　她看着手里的诛邪，眼角抽搐了一下，慢慢拔出了长剑，寒光毕现，惊煞了灵魂。
　　又是一声轻轻的响声，昊天铃被风吹了下，便静静地不动了。
　　“月魂。。。”剑如此沉重，无法举起。
　　月魂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像是这个呼喊触动了她深心某处，只是片刻的触动，又恢复到原来茫然的状态，像是疲倦的鸟儿宁愿缩回自己的窝儿，不肯再向外面世界看去，哪怕一眼。
　　“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滴答，透明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落在她的剑身，叮。
　　梅凌寒眼角突然有些湿润，微微颤抖的手慢慢捧起了她的脸，那熟悉的轮廓正是镂刻在她心间无数个日夜思念的人儿，她嘴唇轻轻发抖：“对不起，我没能好好对你，更不该狠心地想去伤你。罢了，即便毁天灭地，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滴答，又一滴泪珠落在她的指尖，湿润之中带着凄凉。
　　“既然非杀我不可，何必让我记得你？”她的泪，鲜红如血。
　　梅凌寒把她的脸搂在自己怀中，用胸口的温暖去温热似乎将要失去希望而崩溃的躯体。
　　“对不起。。。”
　　紧紧地，拥抱着怀中的少女，再也不肯放手，缓缓抬头仰望天际苍穹，那一轮明月皎洁而光亮。
　　冷冷月光下，有谁会在意世间卑微渺小的角落里，与宿命抗争的女儿们？
　　“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她温柔却坚定地说着，俯身去亲吻她的脸。两个美丽女子在月光下，身影相互辉映，她紧紧抱着她，拼命地想用自己身上每一丝温暖去安慰那哭泣的心灵，吻着她说：“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这一个夜晚格外的漫长与温暖。
　　斗转星移，满目花香，依稀是在梦里，她看到了梦想。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
　　她看到那张美丽的容颜上有淡淡安心的笑容，在睡着的时候，那双纤柔的手也抓着她的肩膀，微风吹拂河流，青稞飘来的清甜弥漫着她们的身子。天地寂寂，让这个被人间遗忘的角落拥有一片安宁与幸福吧。
　　然而，她醒了，轻轻睁开了眼眸，身旁的人还在，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就在身旁。
　　她又笑了笑，闭上眼静静靠在她怀里，倾听着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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