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夜色

作者:飘羽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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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分手


      进入五月份,就已经开始有按摩院来学校招聘。大家除了要应付期末考试以外,就是不断的跟纷纷而来的招聘人员,见面。今年的就业前景看起来还不错。来招聘的老板很多,大略统计一下,来招聘的老板,要比毕业生还多。这样一来,反倒让大家陷入无从选择的境地。听介绍,这家按摩院不错,那家也很好。只是不知道去哪家才好。王鹏始终显得很冷静。没有显出来很高兴的样子。只是认真的听着每一个来招聘的老板的介绍,偶尔也会问一些问题。他很清楚,从招聘的情况看,形式好像很好。却不能说明出去工作的形式就一定好。从来招聘的按摩院来看,有很大一部分,是新店。还有一些是,老店,扩大营业面积,和开分店了。从这些现象来看,很明显,有盲目扩张的迹象。用王鹏的目光来看,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有太多的外行,对这行业太盲目乐观。这行,这几年确实发展的很快,老百姓对这种,古老的,又时尚的绿色保健治疗的方法,认知度也越来越高。不需要太多的成本,只要一双手。看上去可是一本万利。加之残疾人又有减免税费的政策。更是有赚无赔。很多正常人,也会找来,残疾人,‘合作’。已残疾人的名义来开店,自己做幕后老板。店开的多了,竞争也就激烈。恶性竞争的情况时有发生。这也是省城按摩院一直收费不高的主要原因。王鹏想找一家,收费相对合理一些,地段可以,管理又相对规范的按摩院。除了王鹏,在一个比较冷静的,就是陈曦。他也一样不着急。并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主要是根本就没打算再找地方去干。而是一毕业就打算开店。为了这个想法,曾经又一次跟王鹏发生分歧。王鹏依然是很坚持的希望他,能毕业,出去干两年,再谈创业的事。陈曦,不能否定王鹏的看法。从那次小饭店开始。可让他再去那些按摩垫,去给人打工。陈曦实在是不甘心,也受不了那份苦。当然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些。如果不是上次那次同学会,或许还会考虑一下王鹏的忠告。参加完上次的同学会后,陈曦似乎已经变得有点浮燥。看自己那些同龄人,都已小有成就。只有自己还是一事无成。干两年以后再创业,时间实在是太漫长,陈曦可不想再等那么久。
      临近毕业。严格的说,是离校。学生会又开始张罗起毕业典礼的事儿来。毕业典礼,也很简单,每年都差不多。先进行一个简短的师生告别仪式。然后就是一个送别的联欢会。每个年级,每个班,都会出个节目。陈曦这学期,情绪很高。因为有了依依的消息,又恢复了联系。而且不久,依依就会回来取毕业证,到那时,两个人就可以见面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这次的联欢会,也没用文艺委员来请,自己主动报名,要求出个节目。负责组织联欢会的几名同学,自然是高兴。有了陈曦的参加,联欢会肯定会增色不少。回到宿舍,陈曦开始准备起了自己的节目。最后决定,还是唱歌吧,就唱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可能光唱首歌,大家也不会买账。到时候再说,反正是,陈曦多才多艺,到时候,下不了台,即兴发挥,现出个节目也来得及。王鹏对这事可不感兴趣。他现在还在考虑,去哪家店好呢。最好是店要可心,还要能把他和叶子都能留下的。
      毕业典礼终于开始了。大礼堂内,本来是可以座无虚席的。可今天却空了一半。原因很简单,毕业典礼吗,主要是开给毕业生的,跟别人无关。又赶上期末复习,谁也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来捧这个场。能来的除了当届的毕业生外,也就是同为中专组的,学弟学妹了。会场布置的也很简单。盲校规模小,也不可能,把场面搞的太隆重太庞大。仪式很简短。中专组的老师在前面的一排桌子后面,落座。从毕业生里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向老师献花。另有,毕业生代表做了同样很简短的毕业演讲。仪式也就这样结束。接下来,就是表演由各班选送上来的节目。别看中小学,来捧场的人不多。不过,还是选送了比较精彩的文艺节目。可能这也是为了完成一项‘政治任务’吧。节目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演着,虽然节目质辆参差不齐,掌声是一样多的。出于对小演员的尊重,这不花钱的掌声还是要给的。而最大的角,也是大家最想看到的应该就是陈曦了。在大家的期盼中,陈曦终于出了场。一首,低缓却又充满激情的‘有没有人告诉你’,被陈曦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曲终了,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又不得不再弹奏了一段钢琴曲后,才下了场。刚一出后台的门,就发现,靠着礼堂的墙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奇怪,那么多空位置,为什么在那站着。他本能的反应过来,是依依,是依依来了,在这等我。忙及步走过去。终于看清了,是依依。依依也好像感觉到了,对面急急忙忙走过来模模糊糊的身影,是陈曦。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身影。她想叫陈曦,又怕叫错了,让人笑话。直到听到陈曦喊她的名字,她才激动的迎上去,嘴里也喊着陈曦。两个人的喊声,都是很压抑着的发出来的。声音并不大。加之现场巨大的音效声,两个人着激动的场面,似乎并没引起别人的注意。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管有没有人看着,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反正没几个人能看清。他两也看不清别人,看不清,那就是没有。两个人拥抱了一会儿,也意识到这场合不对,忙撒开手。陈曦忙问,‘今天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想给你个惊喜’,依依调皮的说。‘跟谁来的’?‘我妈’,她在外面等着呢,我自己进来找你的。你妈妈同意你来找我吗‘?’不知道‘,依依面色忧郁的说。马上又笑到说,’管她呢,反正她不能看我一辈子,以后我出去工作了,她就更管不着了‘?陈曦却没她那么单纯,预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从依依的妈妈对他俩的事儿,没明确表态,就可以想象两个人之间的阻力还很大。陈曦在心里这样想,没说出来。快一年没见面了,看依依那高兴劲儿,说出来,怕扫她的兴。两个人虽然没事就在电话里聊,可这见了面,还是有一肚子的话,说也说不完。直到礼堂里的同学都退了场。负责锁门的同学才走过来,轻咳一声问道,’你俩还走不走了,我可要锁门了‘。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冲那同学笑了笑,快步走出礼堂。出了礼堂,依依说,’哎呀,对了我还得找老师,领毕业证去呢,‘。陈曦看看表,说,’还是等一会儿吧,这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老师肯定不再办公室‘。’听说食堂改革啦,不知道菜做的怎么样‘,依依说。’那你就去尝尝吗‘。’好吧‘,依依说完,拿出电话,给妈妈打过去,让她到外面吃点东西,毕业证可能要晚点才能领。陈曦说,’为啥不让你妈妈,进来一块吃‘?’‘她来一块儿吃,谁吃的都不舒服’。陈曦笑笑没再说话,领着依依往食堂走。向先吃完的同学,借了一套饭盒。打了两份木耳炒肉,打了三份米饭,陈曦两份,依依一份。依依尝了一口木耳炒肉说,‘你们这学期可够幸福的了。天天都吃这个。陈曦却说,’好吃吗?还没我妈妈做的好呢‘’。‘你就知足吧,比以前那份儿饭,不强多啦’。‘这倒是’,陈曦说。两个人吃完了饭,看看时间,离老师上下午班,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便在学校里四处转悠着。走到古筝教室门前时,依依停住脚。回过头说,‘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就是在这认识的’。‘记得,那时你还不愿意搭理我呢‘,陈曦说。‘进去看看吧,好久没来这里了‘,依依有点怀旧的说。两个人推开门,陈曦眼神还可以,进了门,便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小姑娘。虽然屋子里拉着窗帘,陈曦还是能看得到,那小姑娘,手里正玩着手机,不是陈曦眼尖,是那手机的屏幕太亮了。听见有人进来,那小姑娘忙把手机移到了桌子下面的格子里。陈曦见了好笑。手机这问题,年级越低管得越严,也难怪这小姑娘害怕。陈曦走过去,拿起小姑娘的手机,跟那小姑娘说,‘手机是有亮光的,放在桌子下面,人家也能看得见’。说完,把小姑娘的手机屏幕调到最暗。又递到她的手里。小姑娘见不是老师,也不再害怕,冲着陈曦笑了笑。依依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认识,以前还跟自己练过琴,是小学组的。依依捧着她的小脸蛋问她,‘能不能听出我是谁’?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是依依姐’。说完高兴的笑起来。边笑边说,‘依依姐回来了,我还要跟你练琴呢‘。依依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才好。只是高兴的摸着她的脑袋,跟她说,’好好练琴,不要没事净玩手机‘。’知道了‘小姑娘听话的答应道。两个人又在这儿逗留了好一会儿。依依又把那些古筝,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上去很留恋过去在这儿练琴的时光。陈曦也感到有点伤感,虽然在这里有过许许多多的不愉快,但真的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到底留恋什么,说不清。午休的时间要过去了,依依要去找老师领毕业证,陈曦也要准备上课了。两个人站起来,陈曦拉着那小姑娘的小手,说,‘你也要上课去了’。两个人一直把她领到二楼小学组的教学区。两个人向她告别。小姑娘还有点舍不得,用稚嫰的声音问依依,‘依依姐你还走吗’?依依微笑着说,‘走,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的’。‘你要经常回来啊,我们还想跟你练琴呢’。依依差一点就哭出来了,强忍着,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说完又向小姑娘说了声,‘白白’。小姑娘也回了声白白,然后就转头顺着墙,向自己的教室走去。陈曦陪着依依来到办公室,陈曦没进去,依依自己去见班主任,要毕业证。由于快上课了,依依也没跟班主任多谈,很快就从办公室里出来。陈曦送她出去,依依边走边说,‘我回去先找工作,有了地方,我就把地址告诉你,到那时,妈妈就管不到了’。‘好吧你先找地方干着,等我开了店,你就过来帮我’。依依听他要开店,就高兴的问,‘你要开店?什么时候啊’。‘出去就想开,不过要先找个好地方才行’。‘真的啊,到时候,我就给你打工来’,依依开心的说。两个人说说笑笑出了教学楼,便看见依依的妈妈,正站在保安室门口,看着他俩。走到近前,陈曦有点尴尬的和依依妈打了声招呼,说了句,‘阿姨好’。依依妈的表情很复杂,指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转向依依说,‘毕业证取来了吗’。依依答应了一声,’取来了‘。’那我们就走吧,还要赶火车呢‘。说完领着依依就往外走。依依边走边回头大声说,‘打电话啊’。陈曦看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时,午检的铃声已经响了起来。陈曦赶紧往回跑,不过还是晚了。老师已经站在教室里了。何老师看了陈曦两眼,没说话。快走了,老师也不爱管了。期末考试也,随即而至。学得好的,依然还是那几个。学得不好的,也依然还是那几个。两年过去,都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改变。离校的头一天。大家都忙着收拾各自的东西。两年下来,家当都攒了不少。最多的,就是盲文书。其次就是两年来,所买的衣服,和电子产品。东西多的,自己用不上,就送人,送不出去的,就干脆扔掉。陈曦经常能回家,所用的东西,都是随用随着从家里拿。所以放在学校的东西并不多。用不着收拾。王鹏也是如此。两个人便到操场找个阴凉处,聊天。不过,再也没谈,出校门后,创业与否的问题。这问题,两个人没有看法上的不同,只是陈曦非得迎难而上,冒这个风险不可。所以,王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两个人正聊着。大门口那边,跑过来个低年级的小男生。到了近前,小男生问,‘你是陈曦吗?大门口有人找你,我在那订超市时,遇见的,那人让我来叫你‘。说完就跑了。也没等陈曦说声,’谢谢‘。陈曦很纳闷。便让王鹏先回去,自己去看看。来到大门口。看见几个定外卖的同学,和超市送东西的阿姨。肯定不是她找我。陈曦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陈曦走进了才看清,一愣,原来是依依的妈妈。难道是她来找我吗。又往两旁看了看,再没有像找自己的人了。’不用看了,是我找你‘,依依妈对着陈曦说。陈曦不好意思的走过去,说了声,’阿姨,你找我啊‘。’嗯,是我找你,你能出来一趟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陈曦不明所以,便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老师又给保安打了个电话,保安这才放行。走出来,依依妈,显得很关心的问,’听说,你们考完试了,考的怎么样啊‘。’还行‘,陈曦谦虚的回答说。主要也是心思没在这。依依的母亲,突然来访,目的肯定不会是,来关心一下自己的成绩问题。依依妈,也的却不是为这事来的。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相信学这点东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眼睛看着前方,接着说,’走吧,陪阿姨吃点饭去‘。陈曦站在原地没动,说,’阿姨,饭就不用吃了,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还是走吧,正好我中午还没吃饭呢’,依依妈坚持着说。陈曦无奈,只好跟着往前走。来到一个离学校并不太远的一家饭店。陈曦很熟悉这里。这家饭店离学校最近,经常往盲校送外卖。有时,大家一起出来聚会,也会来这里。进了门,找了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来。依依妈问陈曦,想吃什么,陈曦说自己还不饿。阿姨想吃什么,就点点什么吧。依依妈也没客气,随便点了几道菜。得知陈曦不喝酒了。便又要了一大瓶饮料。不一会儿,菜也上齐了。依依妈简单的吃了几口,陈曦也象征性的吃了点。沉默了一会儿,陈曦突然问,‘阿姨,这次来,肯定不是为了请我吃饭的吧’?依依妈,看了看陈曦,想了想,又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又一会儿,依依妈终于开了口。对陈曦说,‘陈曦,你这孩子很优秀,人也很好’。陈曦听她这样说,不觉提高了警惕。如果说,这女朋友的母亲,挑自己点毛病,可能还好点。上来就开始夸自己,是什么意思。凭陈曦的经验,关键的话在后面呢,这只是开场白。果然不错,依依妈接着说,’我相信你一定能找个比依依好的女孩儿‘。陈曦听完,没感觉到意外,因为从打那天依依来学校取毕业证那天,陈曦就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太快了点。但也在意料之中。陈曦很平静的问道,’什么意思‘。依依妈,也为陈曦能有这么冷静的表现,感到意外。又重新强调了一遍说,’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希望你和依依两个人在一起‘。陈曦依然很冷静的问道,’为什么‘。’你很聪明,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想到原因。’是应为我的视力问题吗‘。’不是应为,你的视力问题,是应为你们两个人的视力问题‘。依依妈,喝了口饮料说,’你不要把我看得太坏,我不会应为你的视力不好,就歧视你,我的女儿,也是盲人,我怎么能歧视你呢‘。’那你为什么反对‘。’难道你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将来会有很多的麻烦的’。说完又看了看陈曦,说,‘原谅我,可能提到你不愿提的问题,你的眼病,我也咨询过医生了,我想你也应该能有所了解,这种病,以后,视力很有可能会继续下降。如果有一天,你的视力,也下降到,依依那种程度,你们两个怎么生活’?这问题,陈曦不是没想过,而是没敢想。他很怕提到这事儿。他不敢面对,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很感谢,依依妈,在说自己以后的视力问题时,用了‘可能词。说的很委婉。见陈曦不说话。便又接着说,‘你们现在还年轻,头脑一热,考虑不了那么多,以后会后悔的’。‘我做事,从来不后悔’,陈曦坚定的说。‘你现在可以这样说,但生活是很现实的,如果你们两个,都失去了自理能力,谁来照顾谁呢?日子怎么过?我想现在分手,对你们两个人都有好处,你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啊。找一个视力好一些的,以后也有个照应要不然,生活会很困难的‘。‘我不怕’,陈曦好半天也没说话,终于在这说了一句。声音很低沉,却很有力。如果不是在饭店,旁边有那么多饭客的话,他可能会将这几个字喊出来。‘我怕’,依依妈也用激动但又很压抑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我怕我的女儿受苦,我怕我的女儿将来没人照顾,我怕我到临死,还要为女儿的生活担心’。说到这,依依妈的眼睛有了一层晶莹的亮光,是泪水,但没留下来。‘我想我能让她衣食无忧的’,陈曦语气缓和下来说。他渐渐地,不再敌视对面的女人,依依妈刚才的几句话,虽然不多,但却透漏着,一个母亲对女儿,最简单最真挚的爱护和关心。她没错,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女儿,担心、操心,想得那么多,想得那么远,能有什么错呢?自己喜欢依依,又何尝为她想得那么多呢,当初的追求,也不过是一时率性。所以就连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也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依依妈,也把情绪调整了一下,心平气和的接着说,’我很相信你的个人能力,我不否定你会赚到很多钱,依依自己也是会赚钱的,问题不是钱。你们两个都是独生子女,父母年纪又都大了。等我们老了,动不了了,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谁来照顾你们呢?说的自私一点,就连我们老了,都没个人照应’。陈曦无法反驳依依妈的话,只有低头不说话。‘阿姨也从你们那个年龄过来过,阿姨能理解你们,或者说,会很同情你们,真的不是阿姨想做恶人,现实问题放在那,我也没办法。就算阿姨自私吧,我真的不想看见我的女儿生活的很艰难,更不想临死都闭不上眼。就算阿姨求你了,好吗’?说到这,依依妈的脸颊上,在陈曦的眼睛里,已经多了两行亮光。陈曦依然是低头无语。
      陈曦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回到宿舍,一头躺在床上,不说话。两个小鬼,跟他说,几个同学,要一起出去吃饭,要分开了,小聚一下。陈曦挥了挥手,示意不想去。两个小鬼,还想硬拉着他一起去。王鹏知道,这里边有事,平时,已陈曦的性格,是不会不给同学这个面子的,何况还是离校的最后一次相距。走过来,轻声的问陈曦,’刚才是谁找你啊‘?陈曦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是依依的母亲‘。王鹏很聪明,也不必再多问,有些事,王鹏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便对两个小鬼头说,陈哥不想去,就不让他去了。’哎,那多没意思啊‘,两个小鬼头,悻悻的说。王鹏敲着他俩的脑袋,往外推着说,’我们先走吧,想去一会儿,陈哥会去的‘。三个人出了宿舍,房门轻轻的被关上。陈曦躺在床上,脑袋里乱糟糟的。他努力的回想着刚才跟依依妈的对话。想理出个头绪来。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只记得,依依妈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果你真的能给依依幸福的话,阿姨是不会反对的,如果你不能,阿姨真的求你,不要再跟依依联系了,阿姨现在管不了你们,我只想求你‘。想着想着,陈曦流泪了。是为了依依妈为女儿的一份苦心?是为自己和依依这段感情的未来?还是为自己的命运,他也不知道。
      终于离校了,大家都背上行囊,各自奔着自己的未来。临走时,豆子来跟他告别。豆子这一学期,没咋受气。上次王鹏的大打出手,效果很明显。可就要离开学校了,社会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像王鹏那样的人呢?陈曦关心的问,’找到店了吗‘?’现在还没定,妈妈说,回家里,让姐姐帮着找,姐姐在外边上班,认识的人多’。陈曦没说什么。只说,‘找到了店,就好好干,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嗯,知道,那我先走了,妈妈在外边等着呢‘。陈曦跟豆子说了声,白白。看着豆子的背影,为他能走上社会,不知道是担忧还是高兴。自己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应为不用像别人要赶到事先定好的按摩院去。自己开店的事,现在也没心思考虑。先回家住几天再说吧。回到家,一直闷闷不乐。母亲知道他肯定有事,便问他怎么了?陈曦也没隐瞒,把见到依依妈的事,跟母亲说了。母亲听后,也叹了口气,没说话。父亲在一旁听了,却生气的说,’这女人,怎么这样,这都啥年代了,儿女的事儿,她还跟着掺和,不同意拉倒,好像咱找不到媳妇似地‘。陈曦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明白什么,我看你才是跟着乱掺和‘。被母亲一说,父亲也不敢吱声了。自个儿喝酒去了。母亲对陈曦说,’心情不好,就别在家里闷着了,非闷坏了不可,不行出去散散心吧‘。陈曦点点头。
      这里是北方的一个沿海城市,城市建设的很漂亮,风景也很优美,是个著名的旅游城市。陈曦的表姐就住在这里。到这里,既可以看看表姐,又可以欣赏到风景,又省了店钱,一举三得。母亲好像是给表姐打过了电话,表姐已经知道了他和依依的事儿。他也曾跟表姐说过这事。表姐也是个有文化的人,他很想听听表姐的看法。表姐很直率,对陈曦说,‘如果你真的要把这段感情,进行到底的话,我也不反对,我也会佩服你敢于面对未来种种困难的勇气。但我还是更支持依依母亲的看法。生活的确是很现实的,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确会有很多困难’。‘幸不幸福,跟困不困难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吧’?陈曦似在反问,又似在征询表姐的意见。‘没直接关系,不等于没关系’,表姐也很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你认为我跟她分手,她会幸福吗?反正我不会,我会很难过’。‘难过是暂时的,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表姐说。‘你以后,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你也爱的人,她也会‘。
      夏日的海边,凉风习习,陈曦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远处的落日,静静的出神。陈曦喜欢看落日,但在城里看不到。这里是个半岛,三面环海。城区,位于东侧,自然看不到落日。想看,只能到最南端或最西端。这里是最西端,也就是西海岸。离城区很远。陈曦是做出租车来的,车子跑了好半天。怎么回去,陈曦也不知道,这里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陈曦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看落日,而这里能看到。陈曦坐在一片荒草上,面对着大海。海风迎面吹过来,很凉,有点湿润。海浪很大,由远而近,起起伏伏的向岸边推过来。撞到岸边的礁石上,被高高的激起,又重重的落下,拍下来,发出猛烈的声响。几只海鸥,海面上的空中滑过,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傍晚的太阳,没了中午刺眼的光芒,安静的挂在海面上。在陈曦的眼睛里,红红的夕阳,只是模糊的一片,看不太清。不过还是很美。鲜红的一片,映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起浮的海浪,慢悠悠的画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陈曦望着远处的这一幅画面。安静而热烈的夕阳,波动而柔缓的海浪面。动静之间,结合的如此完美,如此和谐。是再高明的画家,都无法用画笔描绘得出来的。偶尔几只海鸥挥动着翅膀,从画面中,一掠而过,使整个画面又增添几分生机和灵动。陈曦呆呆的看着眼前这模糊又近乎完美的画面。如果以后,眼睛真的看不见了,还能看落日吗,陈曦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应该什么都看不见了。又想到,他曾经问过吴光类似的问题。那是一次跟吴光闲谈中,吴光说,‘人的心里是应该充满阳光的,那样活的才会快乐’。陈曦问他,‘你见过阳光吗?阳光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吴光摇头。‘那你怎么知道阳光的呢'陈曦又问。‘我可以去感受阳光,阳光是温暖的,照在人身上,那感觉,跟被别人关心时,心里的感觉一样’。陈曦闭上眼睛,他想试着去感受,感受落日,感受眼前的画面。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没有把眼睛睁开,依然去慢慢的感受。不一会儿,他似乎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夕阳的余晖照在脸上的感觉。一点点的温度,没有那么温暖。不过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一点点的温度,又在一点点的降低、消退。闭着眼睛,但眼前却又浮现出了一个落日,一个慢慢下坠的落日。他继续静静的感受着,他听到了海浪打在礁石上发出呼隆隆的声音。又听到细碎的浪花,涌到岸边沙石上的沙沙声,海鸥的鸣叫声。海风轻轻的拂过脸颊的感觉。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完整的画面。这是用感觉、用声音描绘出的画面,很美。陈曦又慢慢的睁开眼睛。落日已经没过海平面快一半。随着海浪的起浮,若隐若现。陈曦想拍下这这即将逝去的画面。他拿出手机。刚一开机,语音提示,就响起一连串,你有未接来电的声音。陈曦没去看号码,因为也不用看,肯定都是依依打来的。陈曦不觉,又一阵心酸。他试着打开相机,这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陈曦依然不用看,那肯定是依依的电话。陈曦想接,又在犹豫。这几天都在关机。他很想给依依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却又很矛盾。依依妈妈找自己谈话的事,依依肯定也是会知道的。他怕依依问他的态度,更怕问他怎么办。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决定。电话铃声,依旧执着的响着。陈曦几次想按下接通键,但又都把手指缩了回来。又一会儿,铃声停了,但又重新响了起来。不过是短信的铃声。陈曦看了看,是依依发过来的。语音读屏,把短信清清楚楚的读出来,‘陈曦,我知道你在,我想跟你说话,我想跟你说话’。陈曦终于忍不住,眼泪从眼角留下来。这时,电话铃声,又从新响起。陈曦终于按下了接通键。里面传来了依依焦急的声音,‘陈曦,是你吧,你怎么不说话’?陈曦犹豫了一下,说,‘是我,依依‘。’你怎么关机,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依依一连串的话问出来,陈曦无法回答。陈曦能听得见,依依在哭,。陈曦也在哭。’你妈妈来找过我了‘,陈曦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我知道了,妈妈跟我说了‘,依依也同样哽咽着说。接下来,就是一阵的沉默。电话里,只有两个人的哭声。一会儿,依依忍住哭声,问,’那你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不会听妈妈的话了吧?你动摇了是吗’?依依又哭起来,不断的问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陈曦哭着重复着这句话,‘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知道’。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又绝望的哭着。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天边的夕阳,已经大半没入海平面,只剩下一点点的红霞。‘你在做什么’?一段沉默以后,电话里传过来依依平静又有些绝望的声音。‘我在看落日’,陈曦也平静的回答。‘不,是在听落日’,陈曦又重新更正说。‘我也想听’依依压抑着又要哭出的声音说。‘好,我们一起听落日’,陈曦哽咽着举起电话,迎着大海。又一阵海浪,涌向礁石,激起阵阵涛声。回飞的海鸥,发出最后的鸣叫。陈曦大声的对着电话说,‘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啊,海浪的声音,还有还有海鸥的声音’。‘我听到了,听到了’。‘还有落日,很红,很美,你感觉到了吗’我感觉到了‘,依依又哭了出来。陈曦举着电话,又往海边走了走,又一阵海浪涌过来,打在礁石上。激起的浪花,打湿了陈曦手里的电话,打湿陈曦身上的衣服。陈曦打了个寒颤,湿冷的海水,落到他的头上、脸上。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电话那边传过来依依的哭声。陈曦又想到依依的妈妈,耳边又响起依依妈的话,’你要真的能给依依幸福,阿姨不反对。不能,就不要跟依依联系。阿姨求你‘。眼泪不住的顺着脸颊留下来,还有海水,陈曦没有去擦。对着电话,叫着依依的名字,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依依也不住的叫着陈曦的名字。又一阵海浪打过来。陈曦又把电话迎向海水的方向。然后,又对着电话边哭边大声的喊着,’听啊,听到了吗?海浪,你听到了吗‘?电话那头,也传来依依的哭声,’我听见了,我听见了‘。陈曦大声的喊着,’听,听啊‘。随着悲伤的哭声、喊声。用力的将手向海面挥出。电话,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飞向落日的方向,随着落日一同沉入灰色的大海。陈曦无力的跪在地上,任凭海浪打到自己
      身上。他大声的哭着,哭声淹没在浪涛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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