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演红楼（第一部）

　　梦演红楼

　　第十一章寻猫房姥姥难方便免责打媳妇可撒娇

　　话说既商议已定，次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又将板儿教训了几句。那板儿才五六岁的孩子，一无所知，听见刘姥姥带他进城逛去，便喜的无不应承。于是刘姥姥带他进城，找至宁荣街。来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轿马，刘姥姥便不敢过去，且掸了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蹭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板凳上，说东谈西呢。

　　梦演红楼第七十五出——

　　门房一（指另一门房道）：哎，这个行。这个才象个样嘛，肚子，肚子再挺点。
　　门房二：是啊，原先那个瘦猴子见人三分低，哪像我们这国公府的人。
　　刘姥姥（蹭上前来）：太爷们纳福！
　　众门房（斜眼打量一番）：哪来的？
　　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
　　众门房（听了这话，都不瞅睬……）
　　门房一（继续教育新来的道）：不是说不低，也要看人不是，有那高头大马鸣锣开道的来到门前你可得殷勤着点，爷奶奶的叫脆生了。倘或是……（忽指刘姥姥）：倘或是这样的，你考考你，你觉得该这么办？
　　新门房：不理她？
　　门房一：说你不成吧，不理她有什么乐子啊？（因扭头对刘姥姥说）：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等着，一会子周瑞家就有人出来的。”

　　（门房一正说着话，忽听街上有人摇铃而来：看相，卜卦，趋吉避凶……）

　　门房一（拿手指点着）：哎，那摇铃的，这边来！
　　卦师：哎，爷可是要卜卦？
　　门房一（眯缝着眼道）：你是半仙啊？
　　卦师：岂敢！略会些相术。
　　门房一：那算算吧，算算我三十年后发多大财了？
　　卦师：因看了看面相。又问了八字，又掐半天指（自语道：三十年后？三十年后没他了啊？这却怎么好？因说道）回爷的话，小人道行浅薄，三十年后的事难说的很，爷只算个十来年后也罢了。
　　门房一（不耐烦道）：这样浅薄，还满大街摇铃呢。十来年后你定能算准了？（因随手一指板儿道）：你还是先算算他给我瞧瞧吧。
　　卦师（只得问了板儿生辰，算了一回，因问门房道）：敢问这府里可有位近些年新婚不久的爷？
　　门房一：有啊？我们琏二爷。
　　卦师：这就是了，十来年后，他娶了贵府这位爷的女儿。
　　众门房（笑疯了……）
　　门房一（拽卦师胡子笑得喘吁不止道）：这可是诌了没边的话，你倒不怕闪了舌头！
　　卦师：当着诸位爷的面，小的岂敢胡言？且我算准这位小哥儿且与贵府这位新奶奶是同姓一家子，不信爷只管问来。
　　门房一（问了板儿，果然也姓王。因惊道）：你说的这敢是真的呢？
　　卦师：断无差池。
　　门房一（喜道）：吓！那十来年后得是个什么繁华世道啊。他都能娶我们家小姐，那我得当多大财主啊？快，快算算我！
　　卦师（因算道）：十来年后，爷……
　　门房一（坐凳子上，脸朝天）说啊，是不是发大财了？
　　卦师：非也
　　门房：当大官了？
　　卦师：非也
　　门房一：哦，是了，这穷小子都能娶我们家小姐，我怕是娶格格郡主了吧？
　　卦师：还是……非也。
　　门房一（坐直了身子）：那十来年后我到底干嘛呢？
　　卦师：回爷的话，十来年后，爷正被官府押着，赶去作价变卖呢！
　　门房一：@#￥%&*……

　　话说众门房虽戏耍刘姥姥，倒幸而内中有一老者，略上了些年纪，历经些世事沧桑，到底心慈些。因道：“不要误他的事，何苦耍他。”因向刘姥姥道：“那周大爷已往南边去了。他在后一带住着，他娘子却在家。你要找时，从这边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 刘姥姥听了谢过，遂携了板儿，绕到后门上。只见门前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顽耍物件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小孩子在那里厮闹。刘姥姥便找了一个孩子引着，寻到了周瑞家里。这周瑞家的原是闲人，虽满府里上蹿下跳，探事讨好的，只是如今这一大早的各房主子皆忙着，倒恰巧在家。因见了刘姥姥，虽一时浑忘，也终得相认。自是进屋让茶，说些闲话。
　　这周瑞家的因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不说，保不准他便知道自家假公肥私之事。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情知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好让他们知道进退。听如此说，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呢。论理，人来客至回话，却不与我相干。我们这里都是各占一样儿：我们男的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就完了，我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皆因你原是太太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我就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你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刘姥姥听了，罕问道：“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呢。”

　　梦演红楼第七十六出——

　　刘姥姥（当日，在王府，急急地从屋里跑出来，正遇见王熙凤，急道）：我问哥儿一件事……
　　王熙凤（白眼道）：谁是哥儿？
　　刘姥姥（急的跺脚）：我问公子一件事……
　　王熙凤（复白眼道）：谁是公子？
　　刘姥姥：（急的两腿左右揉搓）：那我问小爷一件事……
　　王熙凤（再白眼道）：谁是小爷？
　　刘姥姥：（急得哭）：哎呦，祖宗，那该怎么称呼您？
　　王熙凤：我是女孩，不过穿男孩衣裳罢了。
　　刘姥姥（忙道）：原来如此。那正好了。敢问姑娘，茅房在哪？
　　王熙凤：你问猫房啊？（手一指）：那不是吗。
　　刘姥姥（欲狂奔又奔不得，强忍着，小碎步的跑过去）：这茅房也忒小了，人可怎么进去啊？
　　王熙凤（佯惊道）：猫房，猫能进去得了，要人进去干嘛？
　　刘姥姥（哭道）：姐儿，我找的是人方便用的茅房。
　　王熙凤（看着刘姥姥的裤子，忍笑道）：哦——，不早说，我带你去吧。
　　刘姥姥：（提着湿裤子，哭道）不用了！

　　话说周瑞家的告诉刘姥姥，如今是凤姐当家。今儿的事务必得见凤姐方成。这里二人又说些关于凤姐的闲话，正说着，只见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了饭了，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呢。”周瑞家的听了，连忙起身，催着刘姥姥说： “快走，快走。这一下来他吃饭是个空子，咱们先赶着去。若迟一步，回事的人也多了，难说话。再歇了中觉，越发没了时候了。”说着一齐下了炕，打扫打扫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随着周瑞家的，逶迤往贾琏的住处来。
　　先到了倒厅，周瑞家的将刘姥姥安插在那里略等一等。自己先过了影壁，进了院门，知凤姐未下来，先找着凤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平儿的。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又说：“今日大远的特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今日不可不见，所以我带了他进来了。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明，奶奶想也不责备我莽撞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主意：“叫他们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 周瑞家的听了，方出去引他两个进入院来。上了正房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辨是何气味，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刘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

　　梦演红楼第七十七出——

　　刘姥姥（闻一股奇香扑面而来，忙念佛道）：罪过罪过，这都是剥削百姓之物！
　　刘姥姥（见满屋子或金或银皆是耀眼之物，又念佛道）：罪过罪过，这又是剥削百姓之物！
　　刘姥姥（再瞧屋里绣被罗衾，珠帘玉帐，更念佛道）：罪过罪过，这更是剥削百姓之物！
　　刘姥姥（环顾一圈，只是看不够，忽见案上有一赤金佛像，忙跪下念佛道）：阿弥陀佛，我的佛祖，让这些东西都归了俺了吧！
　　佛祖（终于忍不住了）：你适才说这些东西都是剥削之物，既罪过，你何故还要呢？
　　刘姥姥（惶恐道）：佛祖您哪里知道，世人明知罪过还舍命犯罪的人正多着呢！
　　佛祖：汗……

　　梦演红楼第七十八出——

　　刘姥姥（见佛祖显灵，越发磕头不已）：佛祖，您快保佑俺能得到这些财宝吧。
　　佛祖（怒道）：发如此不义之财，倒还敢求俺保佑？
　　刘姥姥（惶恐道）：可不光俺这样，都这样啊。越是发不义之财之人才越求您保佑呢！
　　佛祖：汗……（旋怒道）：我不能保佑你！
　　刘姥姥（浑身颤抖，把赤金的佛像顶在头顶，念佛不止）：阿弥陀佛，那……那您就把您的这尊金身送给俺吧。
　　佛祖（转怒为喜道）：你要拿回去供奉啊？
　　刘姥姥（纯真道）：俺要拿回去变卖！
　　佛祖（气疯了）：你给俺滚出去——
　　刘姥姥（越发纯真无辜道）：俺家里供奉您了，比他这个大多了，不过是泥的罢了。他这是金的，俺正好卖了……
　　佛祖：滚出去——
　　刘姥姥（哭道）：佛祖，俺没骗您，俺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到俺家里……
　　佛祖：滚——

　　拜佛已毕，这刘姥姥又来至东边这间屋内，这乃是贾琏的女儿大姐儿睡觉之所。彼时平儿站在炕沿边，刘姥姥站在门沿边，二人互相打量。平儿见刘姥姥褶纹霜鬓，粗布衣衫的，惊诧奶奶家竟有这样穷的亲戚。刘姥姥见平儿花容玉貌，金钗罗裙的，惊叹姑奶奶家果然富贵。当下平儿只得问好让坐。当下刘姥姥便要拜见姑奶奶。忽于将拜未拜之际，听闻周瑞家的称这姑奶奶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娘，方知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罢了。不免一时又惊直了腿，又惊丢了舌头。

　　梦演红楼第七十九出——

　　刘姥姥：适才那穿戴得跟小姐似的竟只是个丫头不成？
　　周瑞家的：正是。
　　刘姥姥：如此，难不成穿戴得跟丫头似的才是小姐吗？
　　周瑞家的：胡说！行动有这样一群丫头围着的才是小姐！
　　刘姥姥：哦……（又奇道）：那行动有一群小姐围着的是谁啊？
　　周瑞家的：那是我们大奶奶。
　　刘姥姥：哦……那行动有一群奶奶围着的是谁呢？
　　周瑞家的：那是我们太太。
　　刘姥姥：哦……那行动有一群太太围着的是谁呢？
　　周瑞家的：那是我们老太太。
　　刘姥姥：哦……那行动有一群老太太围着的是谁呢？
　　周瑞家的：行动有一群老太太围着？
　　刘姥姥：是啊。
　　周瑞家的（翻白眼道）：那是卖假药，卖便宜鸡蛋的！
　　刘姥姥：汗……

　　话说这里平儿将刘姥姥和板儿让上了炕，自己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子斟了茶来吃。这刘姥姥还是只管满屋子乱瞧，皆不认得是何物。墙上倒又挂着个西洋钟，越发没见过了。正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钟倒响了，倒唬了刘姥姥一跳。只见小丫头都往外跑，周瑞家的并平儿也出去了，听言语，方知是王熙凤回来了。
　　须臾，听闻凤姐屋里传饭。嗳呦呦，好大的阵仗，只见那饭菜是传不完地传。这里刘姥姥闻着香味，饿得直咽唾沫，没奈何，只得喝茶□□。谁知喝了茶，唾沫倒越发多了，于是配合那边饭菜传不完地传，这里唾沫咽不完地咽。
　　彷佛过了许久，那边终于吃完了。也不知是喜是悲呢，那吃剩的饭菜竟被人抬到了这边屋里。说是吃剩的，其实根本没动几样，碗盘森列，仍是满满的鱼肉。这刘姥姥一时饱了眼福，越发生了馋意。只是可怜虽没了茶，不想这唾沫照样地多，于是又咽不完地咽。
　　却说这刘姥姥虽有馋意，倒还能忍得。只是那板儿小孩子家的，却如何忍得，于是……

　　梦演红楼第八十出——

　　板儿：这是哪儿呀，这么多肉吃啊。
　　刘姥姥：这是你媳妇家。
　　板儿：我媳妇家这么多吃的啊？
　　刘姥姥:是啊。
　　板儿：姥姥，我饿了，咱们赶快吃吧！（说着就要拿）
　　刘姥姥（一巴掌打过去）：不能吃！
　　板儿（哭道）：才说是我媳妇家的，为什么不能吃。
　　刘姥姥：说不能吃就不能吃。你还没娶上这媳妇呢。
　　板儿（擦泪道）：我啥时能娶上这媳妇呢？
　　刘姥姥（咽唾沫道）：等她家没吃的了，你就娶上了。
　　板儿：@#%&*……

　　这时，忽见周瑞家的进来招手。刘姥姥会意，忙带了板儿跟过来，这周瑞家的在帘外略等片刻，估量着凤姐摆好了姿势，于是领着刘姥姥进来。屋里早已各就各位，……彼时凤姐儿姿势正摆得不耐烦，刚想略舒展下，忽闻门前声响，知道刘姥姥进来了，忙维持原状，头也不抬，茶也不接，只管拨弄手炉里的炭灰，拨得手都酸麻了，方慢慢地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着一面借取茶的当儿乘机舒展下脖子一面佯装刚发现刘姥姥已进来了，忙满面春风的问好，一面又嗔着周瑞家的不早说。那周瑞家的原是演滥的戏码，自是表情到位，应对圆熟。这里刘姥姥诚惶诚恐，已在地下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

　　梦演红楼梦第八十一出——

　　王熙凤：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
　　周瑞家的：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
　　刘姥姥：姑奶奶莫问辈数，姑奶奶哪里知道，如今不比先时，磕头不论辈数，只论穷富！
　　王熙凤：@#￥%&*……

　　梦演红楼第八十二出——

　　王熙凤：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厌弃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刘姥姥：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但是……姑奶奶家道富裕，可以去看我们啊！
　　王熙凤：……

　　这里凤姐遣了周瑞家的去问王夫人意思。一面叫人抓些果子与板儿吃，又与刘姥姥说些闲话。一时就有许多管事媳妇来回话，凤姐皆让平儿打发了。片刻，周瑞家的便回来了。

　　梦演红楼第八十三出——

　　周瑞家的：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来逛逛呢便罢，（提高声调道）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
　　刘姥姥（傻了吧唧的不明其意）：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
　　周瑞家的（气得直瞟刘姥姥，恨不能飞过去敲她两棒槌，心道）：气死我了，你还装亲戚呢，你跟谁是亲戚呢，你是要钱还是要亲戚啊？谁都知道，亲戚就是你伸手要东西要钱借的‘名儿’，你还装什么，还不赶紧的要钱！（因再提高嗓门，又重复一遍说道）：没甚说的便罢，或有话，只管回了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
　　刘姥姥（这回明白了。不装了。一不装，马上红了脸。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老远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得说了……

　　（正说着，二门小厮来回小蓉大爷来了。凤姐因阻了刘姥姥，传了蓉哥儿进来）

　　周瑞家的（气得直抱怨刘姥姥）：让你说你早不说，瞎耽误工夫。你不知道，凡这二奶奶发落什么事，是必有人打岔的，不是一遭两遭了。你瞧瞧，果然吧，打岔的来了，我又不知得陪你等到什么时候呢。
　　刘姥姥（叹气道）如此说来，便早说也没用。
　　周瑞家的：那是为何？
　　刘姥姥：你老不是说凡二奶奶碰上事，必有人来打岔的吗？
　　周瑞家的：是啊。
　　刘姥姥（哭丧着脸道）：那早说有啥用？早说早打岔，晚说晚打岔。凡我一张嘴，人就来打岔！
　　周瑞家的：汗……

　　这里凤姐说与刘姥姥这是她侄儿让刘姥姥只管坐着。一面又问蓉哥儿有甚话说。

　　梦演红楼第八十四出——

　　贾蓉：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儿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
　　凤姐：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
　　贾蓉（在炕沿上半跪着嘻笑道）：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我父亲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吧！
　　凤姐（亦笑道）：想不挨打还不容易，我教你一法子，你父亲必不打你。
　　贾蓉（喜道）：好婶子，什么法子，快教给侄儿！
　　凤姐（笑道）：只让你媳妇到你父亲跟前撒个娇儿，你父亲便不打你了。
　　贾蓉：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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