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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始源的身边,睡在他温暖的怀抱……
感觉到明亮的光线,韩庚醒了过来。他没有睁开眼睛,反而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不要醒,好想再回到那个梦里,回到那个充满了始源纯净的气息,可以感受到他温暖怀抱的梦里。韩庚在心底默默的祈祷着,就让他一直睡下去吧,就让他沉溺在那个甜美的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恼人的阳光照在脸上,怎么也躲不掉。无法再度入睡的韩庚,郁闷的皱紧了眉头。想要用手遮住眼前的光亮,却在抬手的那一瞬间,他呆住了!
被另一只手牢牢的握着,那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竟是这么的熟悉!忘记了该怎么呼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韩庚不敢相信的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坚持,在看到始源的那一刹那,全面崩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韩庚痴痴的看着始源,温柔的眼中盛满了无尽的思念,和他说不出口的爱恋。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始源熟睡的脸庞。只不过才两天,怎么就瘦了呢?心疼着始源的憔悴,韩庚的指尖留恋的划过他的眼角眉梢,迟迟不舍离去。
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始源身上,冷不防的,睡梦中的始源突然伸出手,韩庚被他抓了个正着。挣扎着想要抽出被始源握住的手,却怎么也无法逃开他的掌心。始源醒了,韩庚的心狂跳着,可怕的事实再一次摆在眼前!随时都会离开的自己,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握着韩庚的手,轻轻的放在唇边,温柔的亲吻着他冰凉的指尖,始源微笑着睁开了双眼。
“庚……我肚子好饿啊……”撒娇的看向韩庚,始源委屈的说道,“你都两天没回家了,都没人做饭给我吃,肚子真的好饿啊……”
“始源……”
手指还停留在始源的唇边,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韩庚彻底投降了。就让他自私的沉溺在这心碎的爱恋中,哪怕只剩下一秒钟,他也再不要放手!
“对不起,始源……我好累,没力气给你做饭了……”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饿!跟你开玩笑呢!……生病了,就乖乖的休息……以后,我做饭给你吃,只要……只要你别嫌我做的太难吃了……”
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始源深深的凝视着韩庚,温柔的笑着。
“不会的……始源……我……”
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如潮水般涌出眼眶的泪水,一瞬间,湿润了整个脸庞。
“庚……”
张开双臂,心痛的抱住韩庚,始源将他紧紧的拥进了怀里。怀抱里那纤弱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始源更加用力的抱紧了韩庚。好想就这样把他嵌进身体里,烙印在心上,永远都不要分开!
“不要哭,庚,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耳边传来始源温柔而又坚定的话语,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再也无法控制的心痛,像泛滥的洪水般席卷而来,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韩庚彻底的崩溃了!把脸深深埋进始源的胸口,止不住的泪水湿透了脸庞,也浸湿了始源的心……
双手轻轻捧起韩庚泪湿的脸庞,再也无法假装坚强的始源,颤抖的吻着那上面的每一滴泪。心碎的闭上了双眼,始源的泪也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吻过他的眼角眉梢,吻过他纯白的脸庞,最后,始源的唇停留在韩庚的唇边。心痛的吻,无休止的缱绻缠绵,彼此的唇不舍的纠缠着,始源的泪滴落在韩庚的泪上,无法分开的两个人……一起坠落……
略显宽大的医生制服,黑色宽边的老式眼睛,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医生出现在病房里。
“请问,你是……?”始源有些不太信任的看向眼前这位尚显稚嫩的医生。
“我是韩庚的主治医生,金希澈先生不在吗?”转头看向始源,医生冷静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韩庚的一切由我全权负责。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好了,我叫崔始源。”站起身走到医生面前,始源绅士的伸出了右手。
“你好,崔先生。”礼貌的和始源握着手,医生有些迟疑的问道,“请问……你是病人的朋友还是家属?”
“我是他的爱人!”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始源温柔的眼神落在了韩庚的脸上。
镜片后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惊异,只是很快的,就被医生用冷淡掩饰得一干二净。
“既然是这样,那么关于韩庚的病情和下一步的治疗,我必须提前跟你说明。”
“好,有话请直说。”一颗心紧张到了极点,始源努力着让自己保持冷静。
“既然韩庚已经同意接受化疗,我会马上为他安排。不过,在开始之前,我必须让你明白,化疗只是延缓病情恶化的一种手段,并不能治愈。而且,对于身患血癌的病人来说,化疗还有抽取骨髓,都是极其痛苦的!我希望你们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会很疼吗?”
“是的。”
“……,会有多疼?”
“这个我无法确定,只是听有些患者说……与其接受这么痛苦的治疗,还不如死了的好……”
倒吸了一口冷气,始源忍不住转头看向韩庚。
感觉到始源担心的视线,闭目休息的韩庚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始源,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吗?”淡淡的笑着,韩庚温柔的看向始源。
“医生说……”坐回韩庚身边,始源颤抖着声音说道,“要化疗,还要抽骨髓……会很疼的……”
“没关系,我不怕疼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坚定的笑着,韩庚用力的握紧了始源冰冷的双手。
“嗯!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始源笑着点点头。没错!为了彼此,我们都要变得坚强起来!
“对了,始源,你帮我谢谢医生。”韩庚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医生,微笑着对始源说道。住在医院的这几天,多亏了这位小医生细心的照顾,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不用客气,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会说中文?”
异口同声的,韩庚和始源一齐转头,惊讶的看向小医生。
“听力还可以,口语不是很好。”说着有些蹩脚的中文,小医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退去了冷酷面具的伪装,孩子气的笑容似乎更适合他天生的娃娃脸。
小医生走后,韩庚就躲进了被窝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又像鸵鸟一样,把脸也蒙进了被子里!
“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快让我看看!”
“唔……没有不舒服……你别管我啦……”
韩庚死活不肯出来,始源急得不得了!担心他把自己闷坏了,迫不得已,只好用力的把被子掀了起来。
“庚!脸怎么这么红啊?糟糕,一定是发烧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医生!”始源吓坏了,话音未落,就转身向外跑去。
“别去!始源!”着急的喊着,韩庚赶忙一把拉住了始源。
“你别去,我根本就没有发烧……”死死抓住始源的手,韩庚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真的吗?没骗我?”不放心的伸出手,抚上韩庚的额头。正常的温度,确实没有发烧,始源这才松了口气。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刚才我们说的话……小医生他都听懂了……”小小声的说着,韩庚的头,低得都快要碰到膝盖了。
“嗯……?那又怎么样?”始源不解的问道。
“你……,大笨蛋!大猪头!我不跟你说了!”赌气的说着,韩庚又把自己整个蒙了起来。
“庚……”
“别理我!”
“……,……”
无可奈何的始源,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起来。到底为什么脸红呢?我们的话……小医生都听得懂……
“啊!”
终于,始源明白了!只是,恍然大悟的他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呵呵……没事啦,庚……快出来吧……”
心虚的笑着,想起他对小医生说的话,始源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庚听不懂韩语,否则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小医生真的很负责,他离开后不一会儿,护士就来为韩庚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并通知一个小时后开始进行化疗。
不停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上就要开始进行化疗了,始源紧张得不得了,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始源,你怎么了?”韩庚不解的看向始源。
“没……没什么……”勉强牵起嘴角,始源笑着摇了摇头。
他完全可以想象,那样的治疗会有多疼,多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代替韩庚去痛,也不要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是,如果再不进行治疗的话,韩庚随时都有可能会离他而去!不!他绝对不要!
难以取舍的心被煎熬着,慌乱的始源早已六神无主了。
“始源!始源!”
“啊?……,庚,有事吗?”
耳边响起韩庚心急的呼唤,始源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没什么啦,我……”韩庚不好意思的笑着看向始源,“我想吃蛋糕了,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蛋糕?好啊,等会儿陪你治疗完,我就去买。”始源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不要啦!你现在就去!治疗完了再去的话,我还要等!”韩庚撒娇的央求着始源。
“可是……”始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固执的说道,“马上就到治疗的时间了,我要陪你一起去!”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陪。再说,化疗室你也进不去,还不如趁这个工夫,赶快把蛋糕买回来,等治疗一结束,我就可以吃啦!”不理会始源的坚持,韩庚倔强的催促着他。
“可是,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始源担心的看着韩庚,那么痛苦的治疗,他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去呢!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再磨磨蹭蹭的,我真的生气了!”皱起眉头,韩庚生气的别过脸,不再看始源。
“庚……”无可奈何的举了白旗,始源蹭到韩庚身边,撒娇着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你千万别生气嘛,好不好?”
“呵呵,这还差不多!”开心的笑了起来,韩庚立刻把始源向外推去,“我要吃抹茶冰淇淋蛋糕,记住啊!千万别买错了!”
“哦……”
听着始源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确定他已经离开了,韩庚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深深的忧伤,取代了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韩庚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冷得发抖的身体。
早在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清楚的了解了所有的治疗手段。化疗、抽骨髓,他明白那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宁可选择自我放逐,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如此可怕而又痛苦的治疗!
只是,天意弄人。当初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会如此不可救药的爱上一个人!此时此刻,为了始源,为了心底那份难舍的牵挂,他愿意忍受任何煎熬!只要能够留在始源身边,他什么都愿意!不怕痛,不怕苦,他只怕没有始源。怕呼吸不到始源温暖的气息,怕看不到始源明朗的笑容,怕再也无法投入始源温柔而又坚强的怀抱!
为了坚守这份爱,他愿意接受治疗。只是,这所有的痛,都由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他不要始源为他难过,不要始源跟着一起痛。小时候,第一眼看到始源,就被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深深吸引了。不要始源再掉一滴眼泪,即使最终他仍旧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那么……他也要看着始源的笑容,才能安心的死去……
始源以最快的速度买到了韩庚想吃的抹茶蛋糕,只是,当他赶回病房的时候,还是错过了,韩庚已经被送去了化疗室。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蛋糕,始源飞快的跑了过去!
心急如焚的他,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完全不理会路人的责怪抱怨。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始源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陪在庚的身边,绝不能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如此可怕痛苦的煎熬!
心急的脚步在化疗室门前猛地停住了。透过门上那一扇医生用来观察病人的小玻璃窗,始源看到了里面的情景!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心跳在瞬间骤然停止,始源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就快要窒息了!
“不……不!庚!”
心碎的嘶吼着,扔下手中的蛋糕,始源冲上去就要破门而入。
“崔先生,你不能进去!请你一定要冷静!”小医生和两名协助的护士赶忙上前拦住了始源。
“眼睁睁的看着我爱的人在里面受苦,你要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愤怒的狂吼着,始源拼命挣脱了众人的围阻,眼看就要冲到门口了,没想到又被固执的小医生死死的拉住了胳膊。
“我真的不能放你进去!凡是治疗癌症的药物都有很强的毒副作用,你这样进去,身体细胞遭到辐射,也会产生不良影响的!”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怕!你给我听好了,我再说最后一遍:现在,要么放我进去,要么一刀杀了我!”
心痛摧毁了全部的理智,始源就好像疯了一样,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决绝的看向小医生!
认输的放开了手,看着始源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小医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不是怯懦,只因始源眼中的痛和爱,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那么的无所畏惧!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
痛!真的很痛!
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可以承受这痛苦的治疗。却在液体注射进身体的那一刻,他就懦弱的缴械投降了!深入骨髓的疼痛随着血流,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因剧痛而不住颤抖的身体,韩庚蜷缩在冷冷的病床上。
随着药效的不断深入,胸闷、恶心、头痛,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感席卷而来。韩庚死死的按住心脏的位置,急促的呼吸着,此时此刻,他的坚强就像空气中一粒渺小的尘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唔……”
头发被冷汗浸湿了,强忍着不许自己哭喊出声,韩庚拼命的咬住了嘴唇。很快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病床上,再也无力支撑的身体,疼痛的翻滚着,韩庚渐渐失去了意识……
疼晕过去的韩庚从病床上摔了下来,然而,就在跌落地面的前一刻,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温暖的气息不断渗透进心底,韩庚渐渐清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他看到的是一张心痛得不住流泪的脸庞。
“不!不要看!你出去,快出去!”
终于,韩庚崩溃的哭喊出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在始源怀里拼命的挣扎着。
“我不要!庚,你看着我!”轻而易举的,始源就将极度虚弱的韩庚紧紧的圈在了怀里。捧起他苍白的脸庞,始源深情的凝视着韩庚的双眼,坚定的说道,“从这一刻开始,崔始源绝对不会再离开韩庚半步!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你!我爱你,韩庚,我爱你啊!不要赶我走,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求你了……”
“始源……始源……我……”
早已泣不成声的韩庚,哽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袭来,再也支持不住的韩庚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紧紧的抱住了始源。
“疼……始源……好疼……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始源……我害怕……”
“别怕,庚,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抱紧我,我把我所有的坚强都给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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