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儿眼泪双双落

　　“师父，师父，我们这又是去哪里。”一个红衣少女开心地在一位青衣男子身边又说又笑，那个男子撑着一把伞，眼中是无尽的宠溺。
　　那便是多年后的月然和阿瑶，月然封住了阿瑶的妖气，因此阿瑶与平凡少女无异，阿瑶素来喜欢红色，一身红衣，乌发用红绸随意地绾起，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去皇城。”月然闲庭信步地走着。
　　青山绿水间，一青一红的两个身影，旖旎着。
　　阿瑶的歌声不时传来，伴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
　　皇城皇宫内，一个焦急的身影在床榻边踱过来踱过去。
　　床榻之上，躺着虚弱的白发女子，她本是绝美清丽的脸上却长着点点的瘢痕。
　　“尺素，朕该如何是好，九王爷怕是要联合众大臣废了我这个皇帝。”那个焦急的男子便是当朝皇帝宋凝释，“你救救朕吧。只需这一次，让朕度过这个难关。”
　　他走进床榻，握住她惨白的手，床榻上的女子叫做尺素，而今她已一副人非人，鬼非鬼的模样。白发飘散着，她微微张开嘴。
　　“凝释，并非我不愿帮你，只是我们一族虽有这等力量，但是若是用于伤害他人，便会慢慢发病，如今为了助你登上这个皇位，我已经命不久已了，九王爷取得皇位是命数，我已逆天而为，若是再不顺从天意，怕是……”她咳了咳，“凝释，不要再留恋于这个皇位了，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怕明日……”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的皇位。”宋凝释放开尺素的手，“我先走了，你暂且好好休息吧。”
　　宋凝释走出了房门，此刻只剩的尺素一人。
　　她无力地躺在龙纹锦被铺就的床榻之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麋鹿，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恍惚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她睁开眼。
　　一个红衣少女站在她的面前，而少女的身后便是打着伞的青衣男子。
　　那个少女一下跳到了床榻之上，“看来是活不长了，师父可还要将她灰飞烟灭么。”那少女便是阿瑶，她转向身后的月筝。
　　月然点了点头，将手伸向了腰际的妖魄剑。
　　尺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青衣圣月然？”
　　“对啊，我师父就是青衣圣啊，我呢就是红衣大仙姑哦。”阿瑶蹲在床榻之上，她一脸得意地看着尺素，“灰飞烟灭一点都不痛苦，还会化作美丽的花瓣，比你这样慢慢病死来的痛快多了。”
　　“哦？是么，可是小妹妹，我现在还不想死，”她的嘴角泛出一丝决绝的微笑来，“你能帮帮我向你的师父求个人情么，他日我定会去赴灰飞烟灭之难。”
　　“才不要呢。早点结束，我要去皇城街上玩的，你帮助宋凝释干了那么多坏事，自是该被师父灰飞烟灭的，喂喂，倒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阿瑶颇是兴奋地看着尺素。
　　“若想知道，便求你师父宽限我一些时间，今日不行，我预想到明日他出了方云宫的门有难，让我去看看，看完便来领死好么。”她的眼角突然有些泪光。
　　“啊，真是的，好吧，反正你逃不过的，师父，我们留她一天的命。”阿瑶撒娇地看着月筝。
　　“好，依你便是了。”月然转过身去。
　　阿瑶转身看着尺素，“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说吧说吧。”
　　“皇城最有名的便是玉墨湖，不仅景色秀丽，小吃也颇为好吃，仙姑自可去尝尝。”
　　“好啊好啊，那明日晚上我们就来送你上路了哦，你可要吃好喝好，不然就没机会了。”阿瑶歪着脑袋，她是一只半妖，虽然阿瑶自己不知道，按照年纪来说也不过是个小妖怪，她自小看多了月然的剑让那些妖怪灰飞烟灭，她心里觉得那便是天经地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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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外玉墨湖，撑着伞的男子容颜绝世，惹得一旁的女子们无不微微侧目，秋波暗送，双颊微红。
　　而红衣女子手里拿着诸多的吃食，吧唧吧唧地吃着，毫无半点斯文可言。
　　“阿瑶，吃地慢些。”月然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丝丝笑意，他拿出丝质手绢轻轻拭了拭阿瑶的唇畔。
　　“师父，你都不吃，阿瑶自是要多吃些，才不虚此行。”阿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她不知道什么是忧伤，什么是感情。
　　因为月然为了防止她与人类重蹈她娘亲的覆辙，便施法术将她的情根祛除了，她不会有男女之爱，感情这样东西这对于半妖来说是危险的。
　　“对了，师父，你怎么老是打着伞，我每每都想问你，但每每不知怎么地就忘了，要不你跟我说说。”阿瑶拽着月然的手。
　　“那是由于妖魄剑的缘故，妖怪的魂魄太多，而妖魄剑是把吸附妖怪的剑，我的身上有太多妖魄剑的极阴之气，固不能曝露在日光之下。”月然淡然地说着这个他致命的弱点，但也不是他的弱点，几乎所有的妖怪都无法战胜月然，因为他手中的妖魄剑。
　　“这样啊，我一定会帮师父保密的。”阿瑶又大口吃着糖葫芦。
　　“倒没见过你这样贪吃的妖怪。”月然笑了。
　　“可我却没有妖力啊，难不成我不是妖怪，是只半妖还是什么的，难道说我是师父从人间捡来的人类的小孩！”阿瑶神色紧张，“不对，那我也活不过两百岁。”阿瑶似是恍然大悟，但又陷入一阵深思。
　　还好这里的人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因为月然施了法术。
　　“你是我捡来的妖怪。”月然撑着伞，将头转了过去，他似是看着远处的风景。“阿瑶不论你是什么，或是将来你知道了你是什么，都要记得，对师父来说，你就是阿瑶而已。”
　　“阿类，师父你这话说的又绕又高深，其实啊，我才不在乎我是什么呢，有吃有喝有师父这日子快活似神仙纳。”阿瑶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
　　月然温柔地看着他的徒儿，也许他们可以无尽地享受这闲散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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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正午方云宫门，宋凝释的步辇从长寿宫中而来。
　　猛然间，大量士兵涌入，将宋凝释的步辇团团包围，九王爷骑着马从城门中间而来，“昏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杀昏君，杀昏君。”众将士们齐声高喊，抬步辇的内官们四下逃散，却被兵将乱剑杀死。
　　宋凝释从步辇上下来，他厉眼看着九王爷，“九皇兄，我敬你是皇兄，你何故苦苦相逼。”
　　“你用妖术夺我皇位，况且你治国无方，让北族蛮夷多次南下，又大量减少兵将们的俸禄，用于些没用的业绩上，搞得国家民不聊生，不诛你不足以泄民愤。”
　　对于治国，宋凝释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微微定神，他的皇位谁都不能抢走，若是他没有当皇帝或是这皇位被夺，他怎么对得起为了他惨死的母亲。
　　“释儿，你一定要成为皇帝。”那是母亲最后留下的话。
　　宋凝释突然仰天大笑，“你以为这样便可以夺我皇位么。”
　　“你的那个妖怪早已生病入膏肓了吧。”九王爷的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看现在到底还有谁来帮你。”
　　九王爷举起弓箭朝着宋凝释射去，宋凝释踉跄着躲过，而身后却又有一名将士向宋凝释射了一箭。
　　要死了么，不，他不能死，他决不能死。
　　恍惚间，一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她环住了宋凝释，为他挡了那一箭。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兵将们准备放箭，就待九王爷一声令下。
　　而时间真的静止了，九王爷高举的手没有落下，万箭齐发的箭定立在空中。
　　宋凝释惊呆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尺素从他背上掉落下来，背上插着刚才的箭，她奄奄一息，伤口处的血不住地流落下来。
　　“尺素，尺素，你救了朕，又是你救了朕。”宋凝释的眼中满是惊喜“我抱你回去疗伤，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来，我抱你。”
　　“阿释，不了，我要死了，阿释。”她的眼中却是无尽的温柔和满足，自己是多久不唤他为阿释了呢，“阿释，对不起，没有助你完成所有的愿望。”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是神兽麋鹿，你不会死的，等我，等我变成一个贤君，你的病就会好，你不会死的。”宋凝释的眼里噙着泪，他未曾想过，有一天他的尺素真的会离开他，不，她是传说中相伴明君的神兽麋鹿，她不会死，不会死。
　　“傻瓜……我才不管你是明君还是昏君，对我来说，咳咳，你就说阿释而已啊。”她的手抚上他略微消瘦的脸颊，只有她知道，他是那么刻苦勤勉想要将国家治理好，只不过这是命数，很多年前初遇的时候，尺素便已经知道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她的阿释而已，她只是希望他开心而已，他们只是这样而已。
　　“阿释，我，我不后悔，若是有来生，我，我还是要遇到你，我要做一个人，可以帮你生下很多孩子，咳咳，等到，等到我们都走不动了，就就……。”尺素猛咳嗽了一声，竟吐出血来。
　　“别说了，不要来生，今生，今生。我不做皇帝了，我带你去山林里，我们再也不沾惹上这些是非。”人总是在行将失去的时候变得无比珍惜，可惜却不知道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不，我要来生。今生怕是，咳咳，不能够了。”尺素的眼里满是笑意和满足，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施了移形的法术。
　　对不起，阿释。，没有来生，也没有生生世世了，今日我便要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要好好活着，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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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你刚才用了定身术救了人类和麋鹿，不会不好么。”长寿宫的屋顶之上，阿瑶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
　　“她也活不过今日了。”月然坐在屋顶上，伞遮住了他的表情令人看不得究竟。
　　“那麋鹿不用灰飞烟灭了么。”嘴中又是放入一粒蜜饯。“这会不会坏了规矩。”阿瑶打了个哈欠，午后的阳光将她照的有些慵懒。
　　“你不懂。阿瑶。”月然摸了摸阿瑶的脑袋，将目光放向远处。
　　这些不过是妖怪的执念罢了。

　　尺素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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