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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临
或许在这个世上的人,大概可以分成三类。天生不愿杀人的人,因外界条件而不敢杀人的人,以及生来就嗜血的人。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正是第三类,是注定当一个冷血的凶徒的。即使我生在和平的环境,未曾缺乏过爱这种东西,但本性终究难移。环境和爱我的人们压抑了我的本性,但lee的事,那些伤害我珍视的人们的贱畜们,最终还是让我走上修罗之道。
自然,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这晚的lee听到我的提议后,认真地打量了我一会,似乎在评估我的能耐。然后,他摇了摇头。
“快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我也不认为他马上会相信我,见他想要脱下我的外套,我用力抓住他的手。
“穿着吧,你冷得像个死人。”接着我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咬着每个字说:“和我回去吧,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见你有危险还不管你。”
“…朋友?”
“是啊,我在蓝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点了点头。“如果我不管你的死活,那我就连猪狗也不如。”
但我这样说,他反而退后一步。苍白的脸上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蓝眼睛里,却好像在用黑暗掩饰悲伤。
“你不能当我的朋友,接近我的,只要是有生命的都会被杀,只要是存在的都会被毁灭。”他说完这句话时,眼神已经变得像林中冰雪一样森冷。他把我的外套扔到我的头上,又警告我:“别再来这里了,这片森林很快就会消失。”
我还想说什么,但他转身就走。脚步不快,但周遭的黑暗却像故意掩去他的身姿一样包裹过来,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我便变成了孤身一人。
我皱起眉,裹上温控外套往回走。这种衣服能很快把人体温度调节好,但寒气却像是从我体内深处传出一样,几乎要令我发抖。
我开始感到愤怒,对那些让lee这么顾忌着的人。我难得对一个人那么感兴趣,难得有了一个朋友,他们凭什么破坏我们的友谊?
我希望他们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许办法不会没有,而我身边就有条件。我先是想到瑰士珍藏的武器,又想到我的光脑…能设计的计划很多,但都是我目前无法完成的。
那一年我仅仅只有五岁,即使生来便能识世,即使后来知道我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怪胎,但如今,也不过是个小鬼。
走到家时,我还在发着自己的脾气。此时接送艇早已离开了,瑰士打遍了我所有老师同学的电话,差点报了警。看见我时,本是很生气,但见我脸色不对又连忙抓住我两肩,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我摇了摇头,说:“是有坏人去欺负我最好的朋友。”
我对瑰士说我在林子里遇见一个很好的男孩,今晚他被坏人追杀,我帮不了他,被他赶走了。
“…追杀?”
“他们是这样说的,还都穿着镶钉鞋。”
瑰士皱起眉,她完全没怀疑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事。”她揉着我的白发。“你朋友没事吧?”
“暂时没事。”
“我会叫人帮忙查一下的,别担心。”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她也没再追究我晚归的事。因为我患有绝症,她对我总是极其宽容。
我知道她原本不是这么和气的人。她和她的猎人伙伴们说话时经常霸气侧露,比男人更男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报这样对我的她,只好走过去,伸手抱住她的腰。她笑了笑,用手把我有些卷曲的白毛弄得更乱。
这之后,我开始像原来一样…不,是更加拼命的研究黑客技术。因为我连上课时间也全面利用,这段时间里我被培训班的老师批评了好几次,因为我这个原来的优秀生变得“不听课,不交作业,上课就是来玩”。当他找上门时,瑰士打哈哈敷衍过去了。
她一直只觉得我活得开心就好,因为我根本长不大,没有需要现在努力拼搏的未来。
我更没时间理会这事,对老师对我的批评都当成耳边风。这样其实很好,要是我在这方面表现得太出色,要是日后出了娄子东窗事发,警’察甚至军队找上门来,我就是头号嫌疑人。
最近我已经能够突破原来的瓶颈,并成功的入侵过瑰士的光脑一次--那里全是异兽,武器,和漂亮女孩子的资料。为了提高入侵技术,我不断修补她光脑的漏洞,给她安装一道道新型防火墙再入侵。虽然所有防火墙都有报警功能,但毕竟是我安装的,我可以先破解它们删去这个功能再安装上,避免在练习里搞出大祸。那也太乌龙了。
现在因为黑客们受到极狠的压制,防火墙之类的安全软件都不贵,用瑰士给我的零钱便足矣。但它们几乎都是一,两年前的产物,毕竟这东西实在是不好卖。网路安全’局很狠,他们研发免费的安全软件要求每台光脑都要配备,而且还分用户安装,比方说私营公司和zf部’门要求安装的就是不同的版本,甚至不同规模的公司的版本也不同。
现在整个网路世界,能堂堂正正的研究这种恐怖技术的就只有安’全局,他们是很厉害很可怕,但我绝不能比他们差。
我要拿到lee的资料。我想弄清楚他究竟是谁,伤害他的人又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他们是何方神圣,只要活在这个时代,光脑就会悄悄的记录下一切。
又过了两天,我在深夜被噩梦惊醒,眼睛的余光瞥到窗外,竟是看见远方半边夜幕燃烧起来,被紫红侵蚀,浓烟滚滚。 我跑到窗前看去,那正是林子的方向。
(我在乎的东西都会被毁灭。)
(不要再来了,这片林子很快就会消失。)
lee的预言竟然变成了现实,那些混’蛋竟然真的这样做!我发起火来,用力踢墙壁几下,然后倒回床上。
我想起那些镶钉鞋说的话,照他们的说法,在逼害lee的人中有lee的生母。
我不对这点感到诧异,因为我自己也是个被生母憎恨,后悔生下来的小孩。那些不会背负责任素质低得令人发指的自私父母一有私就会跑去憎恨他们的小孩,理由总是和小孩自己无关,他们不过是跟随着人类可笑的天性,把一切坏事的责任推给他人而已。不然,难道要去责备甚至惩罚自己吗。
所以小孩是无法和他们说道理,摆脱这份憎恨的。他们也永远没有把罪恶“赎清”的那一天。因为他们不过是发泄口,替罪羊而已。他们唯一的罪,不过就是身为弱者。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觉得lee是林中的精怪了。不然怎么不用魔法去复仇呢。但这样也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一些,既然他是个人类,那总会有帮助他的办法。
你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帮助他?
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将死之人啊!都快要死了,自然是不容莫名其妙的人来践踏我在乎的事物和人。就好比要是你只有那么一点东西,到死也不会再多多少了,那你自然是拼死也会把它们保护好。
天空一直燃烧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我走上前往林子的路,到达时只看见一片漆黑的生命废墟。黑烟还在树木花草的尸堆下袅袅上升,死神炽热的气息依旧残留在四周,清澈的小溪变得混浊不堪,当日快活游戏的银鱼都已经死了,拿一道道漂在水面的白色肚皮对着我。
我在溪边跪下来,开始发抖。
我还记得这片林子曾多么美丽而富有生机,我在这里度过的时间有多么的宝贵。她不是属于他们的东西,那些人凭什么把她伤害成这样?!
lee也是,这里也是…果然,他们,非死不可!
我对他们的杀意越来越强烈,无法形容的憎恨和愤怒统率了我所有的神经,眼前明明都是漆黑的焦炭和污浊的流水,但我此刻看到的,却是尸肉和流淌的血河。
我无数次的幻想着他们的尸体的模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褪去阴冷的表情,露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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