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未必再见

　　今天的教室异常的空旷，学生几乎全部挤进了走廊里。
　　即使坐在教室内，依旧可以听到公告栏那边的喧哗。

　　堇南坐在座位上，双手支着额头，安静的仿佛低着头睡着了一样。
　　谁知道她这么做只让心里凭生关于成绩的紧张感。
　　好像是有人走动的风旋，眼前被手掌挡去不少的阳光忽然又暗了大半。

　　“小堇南怎么不去看成绩？”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堇南浑身一颤，猛然刷的抬头，眼睛还未适应，已经感到额头坚硬而温热的触感。
　　“嘭！”
　　“嗷！”
　　“嘶……”捂着红了大片的额头，堇南忍着猛然窜上来的火气，紧接着听到那只金毛夸张的声音：“啊啊啊痛死了痛死了……小堇南你看我的下巴被你撞歪了！”
　　堇南翻了个白眼望向黄濑通红的下巴。配上他的俊脸真是颇为喜感视觉效果。
　　“原来你真的是整过容？”
　　看着一脸‘认真的惊讶’的堇南，黄濑愣了愣，一秒钟陷入沉思的纠结状态顿时让堇南憋不住笑出来。
　　“噗……”
　　看着突然笑倒在桌上的少女，黄濑终于思索出前因后果，顿时冷成了冰渣渣。
　　——小堇南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所以说，你看过成绩了？”
　　黄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小堇南你……”
　　“停！”堇南飞快的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这个我要自己去看……你呢？”
　　“诶诶？小堇南想知道我的成绩？”
　　原本坐在侧前方的黄濑忽然一转身反坐在堇南前面的位子上，瞬间拉近的距离又因为男生过高的个子而产生了压迫感。
　　向后倒在椅背上，顿时恢复了习惯的距离。堇南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想知道。”
　　黄濑顿时垮了脸，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我拿到三十多名的成绩了哦。所以为了感激你，放学一起去Mont St.Clair吃甜品吧，我请客。”
　　——所以这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堇南愣了愣，刚想拒绝，却在听到Mont St.Clair时眼睛刷的亮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喽。”
　　玩笑的语气。堇南露齿的笑容显得格外欢欣。
　　金眸的男生微微歪了歪脑袋，纯澈和煦的颜色仿佛糖浆般的温柔，含着让人情不自禁的笑意。

　　******

　　堇南一直忍着没有去看的成绩，却是在见到从公告栏那边回来的青峰和桃井时，瞬间被公布出来。
　　第十几名的好成绩。总算是让堇南长舒了一口气。
　　与从前一样，桃井一直未变的好成绩这次比自己还要高几个名次，青峰倒是坠尾习惯，无所谓自己惨不忍睹的名次。
　　而意料之内的，榜首的两名还是自入学就从未变过的两个。
　　第一名：赤司征十郎
　　第二名：羽生椎名

　　那两个永远黏在最上边的名字对于堇南实在是不科学的存在。

　　森堇南需要很努力才能进入前十的名次，这样即使是妈妈也会露出笑容的名次。
　　因为父母的缘故，一直一直，她只是靠着自己。

　　******

　　结业典礼之后这一学期就这样结束了，桃井得知堇南晚上有约，小小八卦了一下，便乖乖拉着青峰一起回去。
　　担心妈妈晚上回来后见不到自己，堇南急急匆匆的拖着黄濑就出了学校。

　　入冬后的天气已然寒瑟，极其怕冷的堇南戴上蓓蕾裹紧围巾，却还是得在寒风中不停的哈气取暖。
　　望着身边人冷的缩成一团的样子，黄濑犹犹豫豫的看过去几次，终于脱下校服外套，披在了堇南身上。
　　堇南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捉住背上的外套，传递过来的暖洋洋的温度让她不容拒绝。
　　“谢谢哦。”
　　即使已经换上冬季的校服，男生的外套穿在身上还是很宽大，双袖完全盖住了手臂，心跳和体温被牢牢裹在外套之中，暖到让眼睑发烫的温度。
　　唯有鼻翼间隐约传来的清泉般干净的淡淡香气。从未有过的触动和安心。

　　脖间的围巾似乎变得多余了，堇南摘下浅灰色编织麻花的纯色围巾，然后笑嘻嘻的冲黄濑扬了扬。
　　“就算是男生这样还是会冷吧，当做交换，很暖和哦。”
　　“诶？”黄濑望着堇南的围巾微微一愣，“小堇南你还真是……”
　　——真是喜欢欺负人于无形之中。（……）

　　不过黄濑戴上围巾后，与内里天蓝色的衬衫相配，意外加分的养眼。
　　——真不愧是是模特啊……
　　可看黄濑的表情，还是沉浸在‘自己戴着女式围巾’的纠结中，让堇南见了忍不住笑到弯下腰。
　　“诶诶小堇南你还笑！”
　　“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嘛。”
　　“什么漂亮啊……小堇南好过分！”

　　******

　　栗子与朗姆酒交织的美味，柔软而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堇南停不了口。
　　这样怎么吃也吃不腻的滋味，不愧是这里No.1的蛋糕蒙布朗。
　　坐在暖气很足的室内，堇南握着小勺一口一口的抿着蛋糕，然后抬头望了望被人群挤在一边的少年。
　　之前走在路上，或许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也没有人停下来找黄濑要签名。
　　不过，在这种人流量超高的甜品店里就不一样了。
　　看着他无奈的面色，堇南摇了摇脑袋，转过头不去管他了。

　　望了眼桌对面的Arle，外围的柠檬慕斯包裹着杏脯，蜂蜜奶油，与加进葡萄干和樱桃的开心果奶油，顶层附着颜色鲜亮的香橙果冻。
　　——同他的发色一样的颜色。
　　堇南盯着那甜点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突兀的反应过来刚刚心里一闪而逝的念头，微微一愣，立即把它搬离自己面前，蒙头吃蛋糕，眼角余光却因为这短暂的变化而控制不住的瞥向人群中那抹耀眼的金色。

　　虽然这种排队阵势黄濑在就习以为常，但现在的情况，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女生的座位背对着自己，他的身高足以越过人群看到她颜色柔浅的褐发，格外认真的侧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即使是一人独自坐在那里，依旧自然。
　　好像唯独有她，无论独自做什么，都不会给人丝毫孤独的感觉。
　　微微走了神。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其实是下意识否定这种想法的。
　　只是完全不知缘由。

　　******

　　黄濑成功脱身的时候，堇南已转向C’est la vie，由白巧克力慕斯包裹的精致甜点上仅仅缀着小半粒绯色的草莓，看起来格外诱人。
　　“小堇南都不管我……”黄濑很是委屈的鼓起包子脸。
　　“还真是对不住。”堇南搅拌着手边的小杯黑咖啡，歉意的压下脑袋，眼里却有疑似幸灾乐祸的神色。
　　“唔……这么久没有吃到，味道还是好的过分。”
　　黄濑支着下巴一边挖布丁。闻言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
　　“是吧是吧，我们来对地方了嘛。”
　　顿了顿，又道：“小堇南吃这些不怕变胖吗？”
　　“这些没有关系啦。你不会也在意这些吧？”堇南好笑的看他，忽然愣了愣，“对哦，你是模特啊。”
　　黄濑张了张口想辩驳，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笑着看着堇南忽然有些苦恼的神色。
　　“我可不想看到黄濑你吃成胖子，所以你那份还是给我好了。”
　　“……”
　　黄濑囧着脸木了会儿，哭笑不得的看着堇南一脸认真的样子，把面前的甜点推了过去。
　　“既然小堇南这么想要的话……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啊拉不要用这种恶心的表述方式……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
　　看着黄濑脸上幻现出的瀑布泪，堇南头顶挂下大片黑线。
　　——所以说他真的是帝光女生群口中的完美偶像？

　　******

　　黑色的夜幕从头顶一直铺到天际，最远处的云彩泛着紫蓝色，混着夕日的点点绯红，仿佛很近，又好像很远。
　　路上行人很少，安静到可以听到女生皮鞋敲在地面清脆而规律的响声。
　　影子映在地上，颜色很淡，随着前行的步伐不断被路边的路灯截断，时不时转到走在前面的堇南脚下，女生就会踩着他被拉长的影子。

　　黄濑维持着这样的距离走了很久，然后忽然加快了步伐，仅两步就与堇南并肩。
　　两人的影子一处交叠，晕出更深的色彩。

　　“到了。”
　　停下脚步，黄濑望向面前两层式的和式别墅。
　　院落打理的很干净，放着一只空荡荡的晾衣架，浅色的窗帘拉得紧密，看不到内里的装修。

　　“这里就是小堇南的家？”
　　很漂亮，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少了些什么。
　　比如想象中院落里应有的山地车，窗边摆放的翠绿植物，还有屋里传来的温馨话音……
　　亦或是，看到窗户里看到正在做午饭的妈妈，看到她欢迎自己回家的温暖的笑容。
　　这些，都是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他的家。
　　——少了的，是构造家的温暖。

　　“是啊。谢谢你送我回来了。”
　　“……小堇南是一个人住吗？”
　　“跟妈妈一起住的。不过她回来的比较晚啦。”
　　“……哦。”
　　“那么我回去了。路上小心。”

　　堇南挥了挥手，跑进家里，黄濑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了很久之后，窗帘却一直没有被拉开。
　　这样一直没有阳光的屋子，很孤独啊。
　　胸口莫名传来的，有些空荡荡的酸涩感。

《「黑篮」未必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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